眼瞅着天擦黑，叶凡揣着请柬，往城主府走。
街上的灯笼刚点上，橘黄色的光晃悠悠的，照得路面前头亮堂堂的。越往城中心走，人越少，到城主府门口时，连个闲晃的都没有。
城主府是真气派 —— 俩石狮子比门板还高，眼睛雕得溜圆，嘴里叼着的石球能转，身上的鬃毛刻得根根分明。守卫穿着黑铁铠甲，反光能照见人影，手里的长枪杆擦得锃亮，杵在地上 “咚” 一声，透着股子威严。
叶凡把请柬递过去，没等两息，就有个穿锦缎的管事小跑过来，腰弯得快成九十度：“叶师兄，这边请，城主在里头等着呢。”
跟着管事往里走，穿过三道月亮门，每道门外都有护卫站着，眼神扫过来，带着点审视。庭院里种着桂花树，香味飘得满鼻子都是，石路上铺着青石板，踩上去没声儿。
最后到了个大宴会厅，老远就听见里头的热闹声 —— 丝竹声混着说笑，还有酒杯碰撞的脆响。
推开门的瞬间，里头的声音顿了顿，几十道目光 “唰” 地全落在叶凡身上。
厅里亮得晃眼，屋顶挂着个大水晶灯，折射出的光洒在桌子上，连盘子都闪着光。宾客坐了满满两排，左边是城主府的人，右边是天风城有头有脸的家族 —— 王家家主捋着花白的胡子，眼神直往叶凡身上瞟；李家家主皱着眉，手里转着酒杯，没说话；林啸天坐在中间位置，见叶凡进来，悄悄松了口气，朝他微微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点鼓励。
“哈哈哈！叶贤侄，可算把你盼来了！”
主位上传来个洪亮的声音，叶凡抬头一看 —— 城主赵无极坐在那儿，穿件藏青色锦袍，领口绣着金线龙纹，头发用玉冠束着，看着儒雅，可眼神亮得很，跟能看透人似的。
他说着就站起身，大步走下来，伸手就拉叶凡的手 —— 手挺暖，力气不小，攥得叶凡手腕微微发紧。
“快进来坐！别站门口当摆件！”
叶凡躬身行礼，语气稳当：“晚辈叶凡，拜见城主大人。”
“哎！免礼免礼！” 赵无极拍了拍他的胳膊，拉着他往主位旁边走，指着个空座，“就坐这儿！这位置，早给你留好了！”
那位置挨着主位，铺着厚厚的锦垫，桌上的琉璃盏比别人的大一圈 —— 谁都知道，这是给最尊贵的客人留的。
底下的宾客立马小声嘀咕起来：
“乖乖，城主对这叶凡也太看重了吧？”
“刚坐主位旁边，这待遇，比王家家主还高！”
“没看出来啊，这小子除了能打，还有啥门道？”
叶凡假装没听见，坐下的时候，指尖轻轻摩挲了下锦垫的纹路，心里门儿清 —— 这宴不是来吃菜喝酒的，是来 “过招” 的。
很快，菜就上齐了。
水晶盘里摆着烤得金黄的灵鹿腿，油光锃亮，撒着红色的香料；白玉碗里盛着炖得奶白的灵鱼汤，飘着几片翠绿的菜叶；还有些叶凡叫不上名的果子，摆得跟花似的，看着就贵。
酒是用琉璃盏装的，琥珀色的酒液晃了晃，闻着有股子花香 —— 管事说这是 “百花酿”，城主府秘制的，喝了能温养经脉。
丝竹声又响起来，琵琶弹得脆生生的，笛子调子软乎乎的，还有俩舞姬在厅中央跳舞，裙摆飘得跟蝴蝶似的，气氛看着热热闹闹的。
赵无极端着酒杯站起来，笑着说：“今儿请大伙儿来，一是热闹热闹，二是给叶贤侄接风 —— 这孩子解了矿场之围，救了不少人，是咱们天风城的功臣！来，大伙儿先干一杯！”
众人纷纷举杯，叶凡也跟着喝了一口 —— 百花酿入口绵柔，咽下去后，肚子里暖暖的，经脉好像都舒服了点。
放下酒杯，赵无极话锋一转，看向叶凡：“叶贤侄年纪轻轻，淬体六重就能斩屠刚，胆识也过人，真是后生可畏！不知你师承哪位高人啊？”
这话问得轻描淡写，可叶凡能感觉到，全场的目光都钉在他身上，连丝竹声都好像弱了点。
他早料到会问这个，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语气平静：“城主过奖了。晚辈没拜过师，就是运气好，得了点奇遇，再加上平时多练了练，才有这点进步。”
“奇遇？” 赵无极眼睛一亮，往前凑了凑，笑容里多了点探究，“哦？啥样的奇遇？能让贤侄从以前…… 到现在这般厉害，这机缘可不一般啊！”
他这话没明说 “以前是废物”，可谁都听明白了 —— 就是想挖叶凡的底。
叶凡心里笑了笑，脸上没露出来，慢悠悠地说：“也没啥贵重的，就是在山里捡着本残缺的炼体法门，还有几瓶普通丹药。其实修行这事儿，终究得靠自己咬牙练，奇遇也就帮个开头。”
他话说得模棱两可，既没露神鼎的底，也没把话说死。
赵无极盯着叶凡看了会儿，见他眼神稳得很，没半点慌神，知道再问也问不出啥，便哈哈一笑，指着盘子里的灵鹿腿：“贤侄说得对！来，尝尝这鹿腿，是城外灵鹿林猎的，肉嫩得很！”
接下来的时辰，赵无极没再追问奇遇，可话题总绕着叶凡转 —— 一会儿问 “你觉得林家现在最该补的是啥”，一会儿问 “以后想不想在天风城谋个差事”，语气都挺热络，可眼神里的审视没断过。
叶凡都答得滴水不漏：“林家现在缺的是年轻弟子的实战机会，得多出去历练”“我现在想先把修为提上去，以后的事儿还没细想”。
既说了实话，又没露自己要南下的打算，还顺便捧了林家一句 —— 坐在旁边的林啸天听着，悄悄点了点头。
旁边的王家家主忍不住插了句嘴：“叶贤侄要是想历练，以后王家有啥事儿，你尽管开口！”
李家家主也跟着说：“我李家也一样！叶贤侄是人才，咱们得互相帮衬！”
叶凡笑着道谢，心里门儿清 —— 这是看城主看重他，想拉关系呢。
宴会快散的时候，赵无极拉着叶凡的手，送他到门口，语气挺真诚：“贤侄，以后有啥难处，尽管来城主府找我。天风城能出你这么个年轻人，我高兴。”
叶凡躬身道谢，转身离开。
走在回家的路上，夜风一吹，酒劲散了点。他摸了摸胸口的玉佩，心里清楚 —— 经过这宴，他算是真的进了天风城顶层的圈子，可也多了双眼睛盯着。
而赵无极呢，看着叶凡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对着旁边的护卫总管低声说：“盯着点叶凡的动静，他要是有啥异常，立马报我。”
护卫总管点头应下。
赵无极站在门口，望着南方的方向，手指轻轻敲着门框 —— 这小子，看着稳，心里头的主意正得很，绝不是能留在天风城的人。要是能为我所用还好，要是不能……
他没再想下去，转身回了府。
宴会厅里的宾客还没散，还在议论叶凡 —— 有人说他运气好，有人说他藏得深，还有人说他以后肯定能成大人物。
只有林啸天，端着酒杯，望着门口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 他大概猜到，叶凡这孩子，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