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时间过得飞快。
队员们靠在山坳的石头上歇着，有的揉着发酸的膝盖，有的掏出剩下的肉干小口啃着 —— 虽然脸上还绷着，但比刚才刚看到矿场时，气色好了点。
没人多问，但都悄悄瞅着叶凡的方向 —— 这二十一人的小命，还有矿场里兄弟的死活，全指望这位年轻队长了。
叶凡拍了拍手，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立马坐直了身子，目光齐刷刷聚过来。
“情况大伙儿刚才也瞅见了，” 叶凡蹲在地上，随手捡起根树枝，指尖蹭掉上面的泥，“黑云寨两百多人，还有屠刚那淬体九重的硬茬，咱这二十人跟人硬拼，纯属送菜。”
他没绕弯子，直接把实话说了 —— 越是这时候，越不能藏着掖着。
“咱的任务就三样：骚扰、拖时间、摸清楚他们到底想干啥。”
说着，他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图：圈起来的是矿场，旁边歪歪扭扭画了几个小堆，代表匪徒的帐篷、粮草堆和马厩。
“你们看，” 树枝点在矿场正面的位置，“他们主力全在这儿，忙着造攻城的家伙，心思都在怎么冲进去，还有防着咱林家派大部队来救。”
“两侧和后头虽然有巡逻的，但人少，也没太当回事 —— 这就是咱的机会。”
队员们都凑过来，脑袋挨脑袋盯着地上的图，有人还悄悄用手指比划着路线。
“咱不跟他们硬碰，玩巧的。” 叶凡的树枝在空中顿了顿，“战术核心就八个字：化整为零，一击即走。”
他抬头扫过众人，声音提了点：“现在分四组，每组五人，听清楚自己的活儿，别记错了。”
“甲组，林莽副统领带。”
林莽立马往前挪了挪，眼神亮了亮 —— 他早就等着任务了。
“你挑四个会潜伏、弓箭准的兄弟，” 叶凡盯着林莽，“你们的活儿是钻到矿场侧面的山林里，找个能瞅见匪徒营地的高点。等夜里，用火箭射他们的物资堆和造攻城器械的地方，能烧多少烧多少。”
“记住，射完就换地方，别在一个地儿待超过两炷香，更别跟人缠斗 —— 就跟蚊子似的，叮一口就跑。”
林莽重重点头，拳头砸了砸胸口：“放心！保证烧得他们鸡飞狗跳！”
“乙组，” 叶凡的目光转向几个手上老茧特别厚的队员，“你们五个，都是练过近身搏杀的，还得会用爆裂符。”
他从怀里摸出几张黄色的符纸，递给乙组的队长：“等甲组放火吸引注意力的时候，你们悄悄摸到匪徒营地边上，找他们的马厩或者粮草堆 —— 用带来的火油泼，再贴爆裂符炸，动静越大越好。”
“得手后别耽搁，顺着原路撤，跟甲组在预定的集合点碰头。”
乙组队长接了符纸，攥在手里，声音有点哑却很坚定：“明白！保证给他们的粮草和马厩掀个底朝天！”
“丙组，” 叶凡看向几个身形特别灵活的队员，“你们的活儿最关键 —— 清哨。”
“夜里巡逻的、藏在暗处的暗哨，全靠你们解决。用匕首，别弄出声音，尽量留活口，要是能问出点消息更好。”
“你们得在甲乙两组动手前把路扫清，还得盯着小股匪徒的动向，别让他们把咱的人包了。”
丙组的一个瘦高个队员咧嘴笑了笑，露出两排白牙：“队长放心，咱摸哨的本事，在护卫队里没人比得过，保证悄没声儿的！”
“剩下的五个，跟我一组，是机动队。”
叶凡最后看向剩下的队员：“咱的活儿最杂 —— 甲组乙组要是遇到麻烦，咱得去支援；要是有机会，就试着往矿场里递消息，看看能不能跟里头的守卫搭上线，里应外合。”
“另外，还得盯着屠刚那伙人的动静，别让他们突然调兵打咱个措手不及。”
部署完，叶凡把树枝扔了，拍了拍手上的土：“再跟大伙儿强调一遍原则 ——”
“敌人冲过来，咱就退；敌人停下来，咱就骚扰；敌人累了，咱就找机会打一下；敌人撤了，咱也别追太远。”
“每次动手，最多十息，不管成没成，都得撤。咱要的是拖时间，不是跟他们拼输赢。”
队员们都听明白了 —— 这战术不贪多，不冒进，正好发挥他们人少灵活的优势。刚才还凝重的气氛，这会儿松了点，有人甚至悄悄跟身边的兄弟递了个眼神，眼里有了点底气。
“队长，咱啥时候动手？” 一个队员忍不住问，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上。
叶凡抬头看了看天 —— 晨曦早就散了，太阳慢慢爬上来，把山坳里的露水晒得差不多了。
“白天不动。” 他摇了摇头，“黑云寨刚折腾了一夜，白天肯定盯着紧，还得赶工造攻城的家伙，咱别凑上去。”
“等夜里，子时动手 —— 后半夜人最困，站岗的容易打盹，正好下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个人，语气比刚才沉了些：“诸位兄弟，这次任务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就得把命丢在这儿。”
“但矿场里还有咱林家的兄弟在扛着，他们等着咱救；家族的产业也在这儿，不能让黑云寨就这么抢了。”
“为了家族，为了里头的兄弟，也为了咱自己能活着回去，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别出岔子！”
“是！队长！”
二十个队员齐声喊，声音不算大，却透着股豁出去的劲儿，震得旁边的草叶都晃了晃。
士气起来了，叶凡心里也松了点 —— 他最怕的不是敌人多，是队员没信心。
可刚想让大家再歇会儿，养足精神等夜里动手，林莽突然凑过来，压低声音：“队长，有个事儿得提一句 —— 万一咱动手的时候，屠刚突然出来了咋办？那家伙可是淬体九重，咱没人能扛住他一拳。”
这话一出，刚起来的士气又沉了点 —— 屠刚那凶名，谁都怕。
叶凡皱了皱眉，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 ——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屠刚要是真盯上他们，别说骚扰了，能不能全身而退都难说。
他想了会儿，抬头看向林莽：“这样，夜里动手前，你派两个斥候盯着屠刚的帐篷，看他动不动。”
“要是他没动静，咱就按原计划来；要是他往咱这边来，就放信号火箭，所有人立马撤，别犹豫。”
“咱跟他耗不起，也没必要跟他硬拼。”
林莽点了点头，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了。
队员们也都没意见 —— 能避开屠刚，谁也不想跟那魔头对上。
山坳里又安静下来，队员们有的靠在石头上闭目养神，有的在检查武器，把弓箭上的弦紧了紧，把匕首磨得更亮。
叶凡走到山坳口，望着矿场的方向 —— 远处的黑烟还在飘，隐约能听见木头碰撞的声音。
他摸了摸怀里的玉佩，冰凉的触感让他心里踏实了点。
夜里的行动，能不能成，能不能拖到家族派来援军，甚至能不能摸到黑云寨 “别的事” 的底细，全看这一遭了。
只是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 屠刚那老狐狸，真会这么容易让他们骚扰得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