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如凝固的脏器悬在城堡尖顶时,小宇的指甲正第三次抠进自己的脖颈。
齿痕破开皮肤的触感带着灼热的粘稠,与前六次轮回分毫不差 —— 莉娜教他的 “银粉涂身破咒法” 在第五次就失效了,此刻吸血鬼村民的利爪已穿透他的左肩,腐臭的呼吸喷在耳廓:“加入我们,永远活在血月里……”
剧痛中,小宇的纯阳拳套骤然爆发出淡蓝色光焰,将扑来的村民弹开三米。拳套表面的符文已黯淡大半,这是今天第八次动用纯阳之力,按照回廊规则,道具过度使用的灼烧感正顺着手臂爬向心脏。他踉跄着退到祭坛石柱后,后背撞碎了嵌在石缝里的银十字架,碎块落地的声响惊动了祭坛中央的莉娜。
“小宇!快用我给你的圣水!” 金发少女提着鎏金十字架奔来,白色礼裙上溅满暗红血点,“血月升到天顶就来不及了!”
小宇摸向腰间的皮囊,指尖触到的却是粘稠的液体 —— 圣水早在第三次轮回时就被混沌污染,倒出来的是蠕动的黑色虫豸。他盯着莉娜焦急的眼眸,突然想起昨夜在城堡地窖发现的骑士日记残页:“血祭轮回的钥匙藏在‘背叛者的忏悔’里,伪善者的馈赠是穿肠的毒药。”
祭坛周围的石台上,被绑着的村民正发出绝望的嘶吼。他们的脖颈都有新鲜齿痕,每过十分钟就会双眼翻红、指甲变长,加入追杀者的行列 —— 这就是血祭轮回的恐怖:被吸血鬼咬过的人会成为新的猎手,记忆保留却无法反抗,直到整个维度的生灵都变成循环啃噬的怪物。
小宇的视线扫过莉娜握着十字架的手指,那里有一道极浅的齿痕,与他左肩的伤口形状完全一致。
“圣水没用了。” 小宇突然开口,拳套的蓝光压得极低,“莉娜,你说初代吸血鬼是被教会背叛的骑士,可地窖里的日记写着,初代是主动献祭村民换取永生的。”
莉娜的脚步猛地顿住,礼裙下摆扫过祭坛边缘的拉丁文铭文,那些刻痕在血月光照下浮现出暗红色:“以血止血,以魂赎魂,背叛者的心脏是轮回的锁钥。”
“你教我的破咒法,每一步都在推动血祭。” 小宇缓缓后退,目光扫过石台上的村民,“银粉引来了更多吸血鬼,十字架让祭坛的能量更强,就连你说的‘安全屋’,其实是混沌污染的陷阱 —— 我在里面兑换的银匕首,根本刺不破吸血鬼的皮肤。”
莉娜的肩膀微微颤抖,十字架顶端的宝石突然迸发出黑色雾气:“你在怀疑我?我们一起闯过狼人森林的外围,我救过你的命!”
“那是为了让我信任你。” 小宇从口袋里掏出半块钟表残片 —— 这是 23 章在骑士墓室找到的道具,此刻残片表面正浮现出细密的螺旋纹路,与第一卷紫檀木梳妆匣的纹路如出一辙,“这东西一直在发热,尤其是靠近你的时候。你不是人类,对吗?”
莉娜突然笑了,笑容里的温柔碎裂成冰冷的尖锐:“不愧是能承受纯阳之力的宿主。” 她抬手扯开衣领,脖颈处的皮肤裂开一道缝,露出底下覆盖着暗紫色鳞片的肌理,“钟表匠大人需要有人引导你完成血祭,用你的纯阳之力激活血月核心 —— 毕竟,只有‘纯净的灵魂’才能成为轮回的燃料。”
石台上的村民突然集体尖叫,他们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血液化作红色丝线涌向祭坛中央的凹槽。莉娜的身后浮现出巨大的吸血鬼虚影,蝠翼展开时带起的阴风卷得礼裙猎猎作响:“你以为你在反抗轮回?其实你每一次动用纯阳之力,都是在给血月核心充能。”
小宇的拳套骤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灼烧感已经蔓延到胸腔。他突然想起阿明在第二卷说过的话:“混沌最擅长用善意做诱饵。”
“血月要完全升起了!” 莉娜的虚影发出尖啸,凹槽里的血液开始沸腾,“放弃吧,你阻止不了轮回 —— 钟表匠大人会用这些执念缝合维度裂缝,你该为成为‘救世者’的祭品而荣幸!”
小宇没有回答,他猛地冲向祭坛边缘,将拳套按在发烫的铭文上。纯阳之力顺着刻痕蔓延,那些 “以血止血” 的字样突然亮起金光,石台上干瘪的村民尸体里,竟飘出无数淡蓝色的残魂 —— 那是他们未被污染的执念。
“你在做什么?!” 莉娜的虚影扑了过来,利爪抓向小宇的后心。
“日记里还有一句话,你没告诉我。” 小宇侧身躲开,拳套砸在虚影的蝠翼上,发出烧焦的声响,“‘忏悔者的血能洗去背叛的烙印’—— 初代吸血鬼的忏悔,从来不是指村民,而是指他自己!”
莉娜的脸色瞬间惨白,虚影的鳞片开始脱落:“不可能…… 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你脖子上的齿痕。” 小宇的声音带着喘息,纯阳之力的消耗让他视线发黑,“那不是被咬伤的痕迹,是你自己留下的 —— 你就是初代吸血鬼的后裔,对吗?你体内还留着他的良知,所以才会在引导我时,故意留下日记残页。”
血月此刻已升至天顶,红色光芒如瀑布般倾泻在祭坛上。凹槽里的血液化作巨大的血球,无数张痛苦的人脸在里面扭曲挣扎。莉娜突然捂着脸蹲下身,虚影在她体内剧烈挣扎,鳞片下渗出的血珠滴在铭文上,竟让那些金光更盛。
“我不想再咬人了……” 她的声音破碎不堪,“钟表匠用混沌控制了我的身体,他说只要激活血月,就能让我摆脱永生的诅咒……”
血球突然炸开,无数道血箭射向小宇。他抬手用拳套格挡,却发现莉娜突然扑到他身前,血箭尽数穿透了她的胸膛。淡紫色的血液喷在纯阳拳套上,竟与蓝光融合成温暖的金芒。
“铭文说的是真的……” 莉娜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虚影在她体内发出不甘的嘶吼,“用我的心脏…… 砸向血月核心…… 快!”
小宇接住她递来的十字架,发现顶端的宝石里嵌着一颗跳动的紫色心脏。他没有犹豫,转身冲向祭坛中央,莉娜的虚影在他身后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缠住了扑来的吸血鬼村民。
“纯阳?碎月!”
小宇纵身跃起,将心脏按在血月核心上,拳套的金光与紫色血液交织成巨大的光拳。血月核心发出刺耳的碎裂声,红色光芒如潮水般退去,那些吸血鬼村民的身体在光中化作点点荧光,残魂们朝着小宇深深鞠躬,然后消散在空气里。
莉娜的身体已经快完全透明了,她看着小宇,笑容温柔得像从未被污染过:“告诉下一个人…… 别相信‘完美的救赎’……”
血月消失的瞬间,回廊的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血月祭坛关卡通关,基础积分 100 点,隐藏积分(识破卧底)50 点,获得道具:忏悔之血十字架(3 次净化混沌)】。
小宇瘫坐在祭坛上,拳套的光芒渐渐黯淡。莉娜消失的地方,留下了一枚带着暗紫色血迹的钟表残片,与他之前找到的半块拼在一起,正好组成完整的扇形。残片表面的螺旋纹路开始旋转,发出细微的嗡鸣。
突然,残片里传来冰冷的低语,不是莉娜的声音,也不是吸血鬼的嘶吼 —— 那是一种带着金属质感的男声,与第二卷结尾 “钟表匠的低语” 如出一辙:“很好,你通过了第一层考验。但记住,血祭轮回只是开胃菜,狼人森林里的‘月光诅咒’,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残片的嗡鸣突然加剧,小宇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祭坛周围的地面开始震动,城堡后方的狼人森林方向,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嚎,那声音里竟夹杂着人类的呼救声。
他挣扎着站起身,发现十字架顶端的宝石里,竟映出了森林的景象:无数狼人正围堵着一个穿皮夹克的少年,少年手里的银匕首已经断裂,肩膀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 那道伤口的形状,与小宇左肩的齿痕惊人地相似。
“他们在等你,小宇。” 残片的低语再次响起,带着戏谑的笑意,“月光升起时,狼人会变成‘过去的自己’—— 你准备好面对‘被混沌污染的纯阳之力’了吗?”
小宇握紧了十字架,纯阳拳套重新亮起微弱的光芒。森林的方向突然刮来一阵阴风,卷起地上的钟表残片,朝着狼嚎声的方向飞去。他没有犹豫,紧随其后冲进了茂密的树林。
月光透过枝叶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阴影。小宇刚踏入森林边界,就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回头望去时,只有一片晃动的树影 —— 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跟在他身后,带着与莉娜相似的、混杂着善意与恶意的气息。
血月虽落,狼嚎正浓。轮回的阴影,才刚刚开始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