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会医院的援力为防御增添了现代医学的支撑,丐帮的通道确保了药材的隐蔽流通,但林闻溪清楚,所有这些努力都集中于“防御”和“内部”。若要主动出击,掌握“樱花计划”的命门,甚至釜底抽薪,就必须将触角延伸至敌占区,深入虎穴,获取最关键的情报,乃至执行破坏任务。
而在这片被日寇铁蹄蹂躏的土地上,唯一能提供这种渗透、接应和行动支持的,只有那些在极端恶劣环境下坚持斗争的敌后游击队。李正雄牺牲了,但他的支队还在,他所代表的那种不屈不挠的精神和遍布敌后的网络还在。
与游击队的联系,比联系丐帮或教会医院更为凶险和困难。无线电信号容易被侦测和定位,交通员穿越封锁线九死一生。但这也是唯一的选择。
林闻溪通过一条极其隐秘的渠道——或许是那位送来军徽的汉子留下的联络方式,或许是顾静昭通过教会医院偶然搭上的线,又或许是杜月笙那条深不可测的关系网中的一支——终于与李正雄游击支队的继任者(可能是一位代号“山鹰”的沉稳指挥员)建立了断断续续的无线电联系。
信号微弱,时断时续,每一次通话都必须在极短时间内完成,且需使用复杂的密码和暗语。
“山鹰同志,”林闻溪在深夜的通讯室内,对着话筒低声说道,声音通过加密设备转化为无形的电波,射向遥远的夜空,“我们急需你们的帮助。”
他简要说明了“樱花计划”的威胁核心——佐藤实验室可能的位置区域(根据零星情报推测的几个可能省份)、以及其可能具备的特征(戒备森严、可能有特殊车辆或飞机进出、附近或有异常疫情或封锁)。
“……我们需要眼睛,需要耳朵,需要确认它的存在和具体位置。甚至……在未来必要时,需要一支能深入虎穴的尖刀。”林闻溪的声音沉重而坚定。
电台那头沉默了片刻,只有细微的电流嘶嘶声。良久,“山鹰”那带着杂音却沉稳的声音传来:“明白。‘樱花’之毒,我们亦有耳闻,已有同志因此牺牲。林先生放心,这片土地上的每一寸山河,都有我们的同志和乡亲。我们会动用一切力量,搜寻蛛丝马迹。”
“但是,”山鹰话锋一转,现实而冷静,“敌占区不同后方,行动困难十倍。鬼子的碉堡、岗哨、巡逻队密如蛛网,汉奸特务横行。每一次侦察、每一次接应,都可能付出鲜血的代价。我们需要时间,也需要……支援。”
“需要什么?”林闻溪立刻问。
“电台电池、药品(尤其是外伤药和消炎药)、炸药、还有经费。另外,如果有可能,提供一些更精确的指引,缩小搜索范围。”
“好!”林闻溪毫不犹豫,“我会尽快通过秘密渠道,将第一批物资和经费送过去。后续会根据情况继续提供。情报方面,我们会加紧分析,一有更具体的线索,立刻通知你们。”
一条跨越了战线、连接着重庆密室与敌后山林的血肉桥梁,就这样在电波的微光中搭建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行动组与“山鹰”支队建立了一套严密的接应和情报传递体系:
1. 物资传递: 利用丐帮和杜月笙的渠道,将电池、药品、经费等送到相对安全的游击区边缘,由游击队派出精干小队,在约定时间、以暗号接头,像蚂蚁搬家一样,一次次冒着生命危险将物资运回山中。
2. 情报接收: 游击队将搜集到的零星信息——某地新建了神秘建筑、某处戒严异常、日军某部队调动诡异、甚至是从被击毙的日军军官身上搜出的只言片语的文件——通过无线电或交通员,艰难地传递回来。这些信息往往模糊、残缺,却弥足珍贵。
3. 人员转移: 行动组甚至计划,未来若有必要派出精干小队深入敌后,其潜入和撤出的路线、掩护、接应,都将完全依赖游击队这张用生命编织的“接应网”。
这是一张沉默的、牺牲巨大的网络。林闻溪这边收到的每一条简短信息背后,可能都意味着游击队侦察员在荒野中的风餐露宿、在敌人枪口下的屏息潜伏、甚至是不幸被捕牺牲的惨烈。
有时,一个熟悉的代号会突然从通讯录里消失,再也联系不上。“山鹰”只会简短地告知:“‘麻雀’牺牲了。”或“‘青石’暴露,转移中。”没有更多细节,但那份沉重,却透过电波清晰地传递过来。
每一次听到这样的消息,林闻溪都会沉默许久,胸口那枚军徽仿佛变得更加灼热。他更加拼命地工作,分析每一条传来的信息,力图让同志们的牺牲变得有价值。
游击队的接应网,如同在敌人心脏地带微弱跳动的地下血脉,虽然细小脆弱,却顽强不息。它无法提供千军万马,却能输送最关键的情报和希望。它让林闻溪的行动,不再局限于后方防御,真正具备了主动出击、直捣黄龙的可能性。
这张网的每一次脉动,都预示着,反击的序幕,正在悄然拉开。
第三十四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