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忠勇侯府。
程宝珠魂不守舍吃着饭,频频向外张望。
这时,辛夷从外面回来了,气喘吁吁道,“小姐!”
程宝珠眼神瞬间亮了,“辛夷,是不是好消息?”
辛夷点点头,笑道:“天大的好消息。少爷和六殿下治好了水患,现在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估摸着再有三日,就到了!”
“总算盼回来了,这真是太好了!”程宝珠低头摸着四个月大的肚子,轻柔道,“宝宝,你爹要回来了,高不高兴啊!”
“哎呀!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少爷能平安回来,再好不过了!”桃红欣喜附和道。
辛夷洋洋得意,“那是自然,有我出马,及时回来搬救兵,咱们少爷肯定没事!”
桃红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哪个傻瓜蛋,之前哭着对小姐说,‘小的害怕少爷撑不到救兵来的时候,呜呜呜……’”
桃红学的活灵活现,把程宝珠逗笑了。
辛夷涨红了脸,求饶道:“桃红姐姐,你快别提了!”
卫七正喂着小女儿吃饭,唇角浮现淡淡的笑意。
隔了三个月不见,玉儿和瑶儿已经能自己拿小勺子吃饭了,只有月儿小一岁,还需要喝米糊糊。
最小的月儿看着卫七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孩子咯咯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几位大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程宝珠想起了给孩子取名的程嘉树,“好久没见到大哥了,明天我们回去看看吧,正好我想去那里的荷花池摘些荷叶,晒干了泡水喝。”
程宝珠看向桃红,“桃红,你着手安排明天的车驾吧!”
桃红福身道:“是。”
第二日清晨,程宝珠的车驾停在了程宅门口。
“叩叩叩——”
一个面生的门倌开了门,他凶神恶煞的样子,把桃红吓了一跳。
桃红忍住心中的恐惧,说道:“忠勇侯夫人来了,请你禀报公子。”
门倌眼露精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操着沙哑的嗓子说话,“公子出远门了,不在。”
“出远门了?他去了哪里?”桃红想继续问,那门倌突然关上了门。
“诶!我说你……我还没问完呢!”桃红继续敲门,里面却没有人回应她了。
坐在马车里的程宝珠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觉得有些奇怪,但想到程嘉树经常游历山河,暂且放下了心中的疑虑。
“桃红,回来吧!”程宝珠探出车窗,对桃红喊道。
“小姐。”桃红面色不愉的跑回来,“那个门倌太凶了!公子怎么会用这样的人呢?”
程宝珠不知道门倌的长相,以为桃红是夸大其词,心中被吓到了而已,“好了,既然大哥出远门了,我们下次再来看他,先走吧。”
“诶!”桃红颔首。
门内,门倌听到马车远去的声音,嘴角扬起一抹讥笑。
他径直走到后门,对一个下人吩咐道:“去跟娘娘说一声,程宝珠回来了。”
“是。”
凤仙宫。
“这小贱人还真是命大,哼!”程青樱冷哼一声。
“娘娘,这次我一定成功。”面具男人哄着怀里的孩子,坚定道。
程青樱淡淡道:“不必了,程宝珠现在不配当本宫的对手了。”
“我们现在我们最大的目标是弄死老皇帝!”程青樱眼神中燃烧着野心和狠戾。
“老皇帝这些日子时常不舒服,太医院的太医有几个被我们收买了,暂时能够糊弄过去,不过,赖阳河水患的那批太医马上就回来了,我担心,他们来给老皇帝请脉,会发现端倪,娘娘,我们不如在路上暗杀他们?”
“不用。”程青樱打断了他,“你当禁卫军是吃素的,这么做风险太大。那批太医回来了,安排他们给各宫的娘娘们请平安脉就是。再说了,老皇帝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太医就算发现了什么,也无能为力。”
“娘娘高明。”
“叫厨房把药停了,以后就送正常的汤过去,那些药你必须亲自处理掉,别给人抓住把柄。本宫不希望梁慕槐那边的人再得到消息。”程青樱完全命令的口吻。
“是。”面具男人将孩子放回摇篮床上,心甘情愿低头称是。
两日后,京城的天空一碧如洗,万里无云。
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在道路两侧,欢迎梁慕礼和程鹤年治水归来。
“殿下,我们能否快些走?”程鹤年到了京城,想见程宝珠的心更加热烈和急切。
梁慕礼猜也猜到了他的心思,调侃他:“想你家的如花美眷了?”
“殿下成了婚,就知道了。”程鹤年冷不防刺他一句。
梁慕礼想起自己要娶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脸色一沉,“程鹤年,你可真是——”
“驾!驾!驾!”程鹤年加快了速度,往前冲。
“嘿!我说,你有没有把我这个皇子放在眼里!”梁慕礼不甘示弱挥了一马鞭子,追了上去。
金龙殿上。
“启禀父皇,儿臣此番到金门口,其一,安置救济了金门口十二万百姓,并通过程卿的设计图纸,重新修筑了恒卢堤,治水经过、所耗费银两和粮食等,儿臣已在奏折中详细记录,请父皇过目。”梁慕礼汇报道。
奏折经由王福,转交到梁佑亭手上。梁佑亭边看边点头,“你继续说。”
“其二,宛州知州白炯并三十一名主要从犯皆已抓获,白炯自裁于知州府上,其尸首和从犯已经押入刑部大牢,此外,工部员外郎王炳忠曾意图损毁恒卢堤,被发现后刺杀儿臣未果,儿臣情急之下将人击毙,还请父皇恕罪!”
梁佑亭声音暗沉,语气中带着迫切之意:“可有查到他是谁的人?”
梁慕槐闻言惭愧低头,如凑近了看,能发现他浑身肌肉紧绷着。
“启禀父皇,儿臣不知,此事疑点重重,儿臣暂时没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查!”梁佑亭动了怒气,“谁敢动朕的儿子!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他突然咳嗽起来,一旁伺候的王福担忧道,“陛下——”
梁佑亭一手冲他摆摆手,王福后退了几步,眼神仍不放心的看着梁佑亭。
梁佑亭握拳抵着唇,咳了一阵,又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说道:“刑部尚书。”
“臣在!”
“此事交给你负责,务必要一查到底,朕倒要看看,谁是幕后主使!”
梁佑亭意味深长的看了梁慕槐一眼,梁慕槐没抬头却在那一瞬感受到了帝王的威压。
父皇,这是怀疑他了。
刑部尚书苦着张脸,接下了这份棘手的差事,“臣遵旨。”
梁佑亭又看向沉默不语的程鹤年,“程爱卿!程爱卿!”
程鹤年回过神来,“臣在。”
“想什么这么出神?”
“臣想念家中的夫人。”程鹤年此言一出,哄堂大笑。
梁佑亭本来板着张脸,此时也不由笑出了声。
“你这小子!”梁佑亭收敛了笑意,问他,“朕派你去宛州治水,你可有什么要讲的?”
程鹤年认真行了一礼,“启禀陛下,臣此次考察金门口下游地形,发现金门口下游地段本就地势低平,加之洪水漫灌,直接冲垮和淹没了不少农田庄稼和村屋房舍,对百姓的生命威胁极大。然则,金门口往北的几座重镇的大片农田却时常得不到灌溉,若是能将赖阳河的水引流到北边的汾定河,一方面可以减小金门口的水患威胁,另一方面可以让汾定河附近的农田受益。”
梁佑亭听完了他的建议,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可是水往低处流,赖阳河地势比汾定河低,这如何行得通呢?”
“加高赖阳河的堤坝,借用人为制造的落差,将赖阳河的水引到汾定河。”程鹤年目光灼然,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
梁佑亭没说话,眼神惊诧,底下臣子们议论纷纷。
“陛下,臣认为程大人此计虽好,但劳民伤财,这么大的工程,绝非一蹴而就啊!”有臣子说出了梁佑亭的心声。
程鹤年回应道:“臣当然明白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甚至需要几代人努力,但是,如果我们不做,这个问题就永远摆在那里。愚公尚且能移山,我们从现在开始做,徐徐图之,总有一日,能够做成。届时,惠及我们子孙后代,佑我大苍万世永昌!”
梁佑亭站了起来,目光中带着热忱,“佑我大苍,万世永昌!”
程鹤年立即下跪,“是,陛下开了这个头,在后来人的史书上,必将记录您伟大的功绩!”
“好!好!好啊!”梁佑亭连说三个好,“工部尚书何在?”
“臣在。”工部尚书出列。
“此事就交予你拟个章程,程爱卿啊,你帮着点。章程拟定之后,送给内阁审理,再报到朕这来。”
内阁首辅出列,和工部尚书,程鹤年一起向陛下行礼,“是,臣等遵旨。”
“对了,程爱卿此次赈灾有功,朕记得户部侍郎还有个空缺,就由你补上吧!”
“臣谢陛下隆恩!”
散朝之后,程鹤年谢过众位大臣的贺喜。
“程某谢谢诸位!家中夫人还在等待,程某先行一步,改日请诸位吃饭啊!”
“好好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程鹤年从包围圈出来,撩起官袍就跑了。
有的官员还在那里议论:“连升两级啊!陛下对他也太过宠爱了!”
“你要有本事,你也去赈灾,向陛下请功!”
“别别别,一个治不好,那是要掉脑袋的。”
“瞧你这出息!”另一官员笑骂道。
“人家那是英雄出少年,我们这些狗熊啊,安安心心办好差事,比什么都重要!”
“老袁啊,你这是认命了!”有官员笑着调侃。
“不认命不行啊!现在的孩子都厉害着,我那孙子把我气个半死,结果第二天就跑出去玩了。那是一点都没把我的话放心上!唉!”
“你那孙子好歹天资聪颖,稍加调教就好了。我这个儿子才是蠢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