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皮埃尔的脸色瞬间变得比猪肝还难看,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里,第一次迸发出无法抑制的杀意。
他身后的两名阿尔法队员“唰”地举起步枪,黑洞洞的枪口死死对准我的心脏。周围几十名雇佣兵也同时拉动了枪栓,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一场屠杀一触即发。
然而,我依旧站在原地,脸上带着那抹从容不迫、魔鬼般的微笑,甚至还整理了一下昂贵的意大利手工西装的领带。
我在赌,赌他不敢开枪。
因为我刚才那句看似“巫毒诅咒”的话里,其实隐藏着一句真正的潜台词:“我知道你还会来,也知道你输不起第二次了。”
阿尔法小队的覆灭——至少在他看来是近乎团灭——对法兰西泛非投资集团是一次极其沉重的打击。这不仅是金钱和人员的损失,更是声誉的损失。如果外界知道,他们这支号称“非洲资本守护神”的王牌武装,竟然被一群“非洲土着”用近乎原始部落的方式“献祭”了,那么他们在整个非洲的业务都将受到毁灭性的冲击。
没有哪家跨国公司,会愿意雇佣一支连自己队员都保护不了的废物。
所以,皮埃尔比我更需要封锁这个消息,也比我更需要这场不光彩的“战争”以最快、最安静的方式结束。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第一,在这里杀了我,然后承受我身后势力(在他看来,我背后一定有国家级别的势力支持)无穷无尽的疯狂报复,让冲突彻底失控,让阿尔法小队的丑闻暴露在阳光之下。
第二,咽下这口带血的恶气,把那车军火和一百万美金当成封口费。然后重整旗鼓,用更隐蔽、更聪明的方式来对付我。
他是个聪明人,我知道他会怎么选。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对峙依旧在继续。我甚至能看到皮埃尔太阳穴上暴起的青筋。
终于,他缓缓抬起手,往下压了压。
他身后那两名阿尔法队员虽然眼神里充满了不甘,但还是慢慢放下了枪。
“林先生……”皮埃尔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这句话,“……你赢了。”
“把东西,给他。”
……
回程的路上,丰田皮卡的后车厢里堆满了崭新的武器弹药箱,我的脚下放着四个沉甸甸装满美金的金属手提箱。
开车的依旧是塔卡,他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但眼神里却充满了一种近乎崇拜的敬畏。他看不懂那些花里胡哨的心理博弈,只知道我一个人、一张嘴、一具尸体,就从那些凶神恶煞的白人手里,换回来了足以将整个卡亚部落武装到牙齿的武器,和足够让他们部落几十年都吃穿不愁的财富。
在他看来,这比任何神迹都更加不可思议。
而我却没有丝毫喜悦,后背依旧一片冰凉。我知道,这场“胜利”只是暂时的。
我从皮埃尔最后看我的眼神里读懂了很多东西。那是一种如毒蛇般阴冷怨毒,却又充满了“欣赏”的眼神。
是的,欣赏。他在欣赏我这个把他逼入绝境的对手。
从这一刻起,在他心目中,我才真正地从一个“土着军阀的顾问”,上升到了一个与他同级别的“玩家”。而这也意味着,下一次他再出手时,将不会再有任何轻视。他会动用所有的资源和智慧,为我设下一个更加精密、更加致命的陷阱。
我这次从他手里拿走的,不是“补偿款”也不是“封口费”,而是一杯他亲手递给我的毒药。他在用这笔钱和这批军火“喂养”我,要看着我发展壮大,然后在我最得意、最膨胀的时候,再将我连同我所建立的一切一口吞下!
这,才是真正属于资本家的游戏!
“林……我们……我们真的成功了?”
当我回到营地时,奥马尔看着那满满一车的军火和四个装满美金的箱子,激动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他冲上来给了我一个熊抱,差点把我的骨头勒断。
所有的士兵也都围了上来,他们看着崭新的武器和绿油油的钞票,眼神里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狂热。所有的颓废、恐慌和绝望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盲目的崇拜。
他们看着我,就像在看一个无所不能的神。我用一场看似不可能的胜利,将自己的威望在他们心中推向了顶峰。
“兄弟们!”奥马尔兴奋地跳上卡车,抓起一把美金向着天空奋力一洒,“发钱!发武器!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整个营地瞬间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士兵们欢呼雀跃,争抢着从天而降的钞票,抚摸着那些还带着油墨香气的崭新步枪,就像在抚摸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然而,在这片狂热的海洋中,只有我和身后的塔卡保持着绝对的冷静。
我看着眼前疯狂的一幕,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件事。
钱有了,武器也有了,接下来该干什么?
报复皮埃尔?时机未到。
攻打戴维?现在还不是打破“三足鼎立”这个脆弱平衡的时候。
那么,我们该干什么?
我的目光缓缓落在那些为了几张美金而抢得头破血流的士兵们身上,突然明白了。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扩张”,而是“整合”。
奥马尔虽然名义上是这支军队的“将军”,但实际上他对这支军队的控制力极其有限。这支军队更像一个由各个小部落、小团体组成的松散联盟,他们因利益而聚集,也同样会因利益而分崩离析。
昨晚的溃败,和我今天带回来的这笔“天使轮融资”,已经在无形中彻底改变了这个联盟内部的权力结构。奥马尔这个传统的军事领袖,他的威望正在被我这个能“无中生有”变出钱和武器的“华夏巫师”迅速稀释。士兵们崇拜的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带他们冲锋陷阵的“将军”,而是我这个能让他们发财、吃饱饭的“财神爷”。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奥马尔会怎么想?他能容忍自己的权力被我这个外来者一步步架空吗?
我和他之间脆弱的“蜜月期”,还能维持多久?
我转过头,看向那个还在卡车上兴奋地手舞足蹈的奥马尔,他的脸上洋溢着最纯粹的喜悦。但是,在他的眼底深处,我却捕捉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复杂。
我知道,新的战争,已经在我俩之间悄然打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