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长曲棍球’卫星在九十年代初就能数清莫斯科红场上的鸽子粪,分辨率0.3米,他们这点进展值得兴师动众?”
国防部代表约翰逊上校往前倾了倾身子,军靴在地毯上蹭出轻微的声响:
“先生,问题不在于技术参数,而在于平台。
他们用的是五十年代设计的轰-6,这种老旧轰炸机的机械稳定性极差,能在这种平台上实现SAR的稳定成像,说明他们的运动补偿算法已经到了实用化阶段——”
“说明什么?”国家安全事务助理突然打断他,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五角大楼的最新评估显示,东大的军费开支只有我们的二十分之一。他们没有隐身战机,没有航母战斗群,甚至没有全球定位系统,就凭几架改装的老爷机能改变什么?”
他转向坐在主位的总统,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阁下,我认为这属于情报部门的过度反应。抗洪救灾用的设备,没必要上升到战略层面。”
总统的手指在桌沿轻轻摩挲,目光落在窗外的玫瑰园上。
晨雾刚刚散去,阳光透过防弹玻璃照在桌面上,那份中情局报告的边缘被晒得微微发卷。
他拿起报告翻了两页,当看到“建议重新评估技术禁运清单”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保罗,”他突然开口,声音平静,“让国家标准与技术研究院的人看看,他们的芯片水平到底怎么样。”
弗莱明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没问题,不过我估计又是些仿制的80年代产品。”
那份报告最终被堆进了文件柜的底层,封面用红笔圈出的结论渐渐被旁边渗出的咖啡渍晕染。
“东大已突破机载SAR实用化瓶颈,其快速部署能力表明存在平行研发体系”——那些字迹在褐色的污渍里慢慢模糊,像一个即将被遗忘的警告。
同一时间,昆特科尔湾的海面上,一艘白色游艇正随着波浪轻轻起伏。
中央情报局局长乔治·特尼特用银质餐刀切开盘中的牛排,洛克希德·马丁公司cEo罗伯特·史蒂文斯正谈论着“暗星”无人机的最新测试数据。
“续航时间突破12小时,侦察半径覆盖整个波斯湾,”史蒂文斯举起酒杯,水晶杯壁反射着阳光,“下周就能给国会提交量产报告。”
特尼特笑了笑,抿了口红酒:“这才是真正的技术优势,不是吗?”
海浪拍打着船舷,发出规律的声响。史蒂文斯突然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
“听说大洋对岸有新动静?NRo的朋友提到,他们在九江发现了改装飞机。”
特尼特切牛排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不过是洪灾救援用的设备,”他把一块牛排送进嘴里,“东大连像样的无人机都造不出来,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话音刚落,卫星电话突然响起。特尼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接起电话后,秘书急促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局长,锁眼-12在武汉军用机场发现了第二架同型号改装轰-6,机腹吊舱完全一致。”
特尼特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沉默了几秒:“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他端起酒杯,对着史蒂文斯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巧合而已。来,为我们的技术优势干杯。”两只水晶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盖过了远处海鸟的鸣叫。
此时的东大,东大西北某基地正笼罩在连绵的秋雨中。
叶修站在机库门口,看着雨水顺着铁皮屋顶的缝隙渗进来,在地面积成小小的水洼。
机库中央,地勤人员正给第三架轰侦-6SAR型喷涂战术编号,白色的“718”字样在灰色机身上格外醒目。
“叶教授,您看这个。”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工程师举着块巴掌大的金属器件跑过来,雨水顺着他的额发往下滴。
“刚从民营企业送过来的行波管,连续工作测试超过48小时,散热效率比俄制的高17%。”
叶修接过那个带着余温的器件,金属外壳上还留着工程师的指纹。
三年前,当他们在实验室里第一次让SAR系统稳定成像时,谁也没想到会有今天——三架改装机形成战斗力,民用企业的技术团队深度参与,连最关键的行波管都实现了国产化。
“把数据传给水情监测中心,”他望着机腹下那个曾经让中情局分析师彻夜难眠的吊舱。
“告诉他们,今晚可以用新算法对荆江段进行全流域扫描。”工程师点点头,转身跑进雨里,脚步声很快消失在机库的另一端。
雨水敲打着铁皮屋顶,发出密集的声响,像某种无声的倒计时。
远处的跑道上,第一架改装机正缓缓滑出机库,准备执行今晚的监测任务。
叶修知道,这架带着“716”编号的轰-6即将飞越的,不仅是洪水肆虐的长江流域,还有那些关于“技术差距”的固有偏见。
机库外的雨越下越大,把天地间的一切都染成了灰蒙蒙的一片。
但在这片朦胧里,那三架整装待发的轰炸机像沉默的哨兵,正守护着一个即将破晓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