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气散尽,秋意渐起,转眼已至九月,天山脚下郁郁葱葱的白桦林,那一望无际的翠绿变得色彩斑斓。
交河城北那片英雄长眠之地,在阿依慕、乞远谋和交河城民的努力下,一场旷世盛会已经酝酿完毕,迎来开幕的日子。
五色的彩幡耸立,迎宾的帐篷撑起,诸国请帖早已派发,车师汗国年轻壮士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今秋注定是个收获的季节。
阿墨和贝支在司仪的引领下,缓缓登上祭天礼台。台下西域诸国皇室、车市诸部落王族、交河城左近居民屏息静气,注目而视。
两位少年拜过天地祖先,司仪高声颂道:
“圣哉吾祖!壮哉吾汗!武德巍巍,名慑天下;仁风浩浩,润泽万物。故天赐地佑,得二良子:仲子肖离墨,季子贝支,令月元吉,岁满十五。早具卫民之武,早谙强民之义,早通富民之业;天纵英姿,品质冲华;今既成年,愿尔睦诸部而礼庶僚,怀万民而忧遐裔;率由敬孝,永固国邦!”
念颂完毕,一众萨满祭司上前吞咽吐火,跳了祝福舞;又有司仪来给二人献上寿酒,编梳了车师成年男子的发式,宣布礼成。
当下乐声四起,万民欢呼。汗王招呼二人来到中央的大帐前,对二人说:
“阿墨,贝支,从现在起,你俩就是真真正正的车师汉子了!望你们立鸿鹄之志,践驽马之行,展骐骥之跃,不要辜负了本汗和族人的期望!”
“父汗放心,孩儿定当恪遵谨行,不负所望!”
汗王龙心大悦,连声说好,又命二人起身道:
“你俩既已成年,今后可不能光想着玩耍,国家政事要逐渐参与,官员民情要亲身考察。为保周全,本汗将这两件物什赐予你二人。”
说罢拍了两掌,两名侍者各呈上一个锦盒,打开。内里装着的,竟是焱狼血符!
“血符在哪儿,血卫就在哪儿;血卫在哪儿,他的骁骑就在哪儿。你俩记住了,每一枚血符代表的一名血卫的忠贞所在,亮出血符,本汗的命令都不管用。你俩须得小心保管!”
汗王言罢,将一个锦盒递给阿墨。本来立于汗王身侧的血卫贡布大步走到阿墨身前,单膝跪下,抱胸道:
“焱狼血卫贡布,及所领焱狼骁骑200人,今后任凭驱遣,誓死追随!”
接着又将另一个锦盒给了贝支,追随贝支的血卫乃是须广卜将军。
阿墨与贝支跪谢汗王,汗王令人取来热酒,斟与二人,举杯道:“明日比武大会,是你俩成年后的第一场战斗,望你俩折桂夺魁,马到成功!父汗为你俩壮行!”
一时间交河城北的平原上山呼海啸,声势震天。成人礼毕,卓达大会正式开始,白日里驭马摔跤,入夜后篝火歌舞。车师民族多年以来重办的第一个卓达大会,在阿依慕主持操办下,主打一个全民共欢。虽办会从简,但赏赐颇丰,好酒美食恣意享用,供应不缺。欢声笑语通宵达旦,好不热闹!
第二日,比武大会开始。远近赶来观赛的车师人远胜前日。数百名由各部落精心挑选出来的年轻男子通过抽签,各随天命,按照规矩手持未开刃的武器,两两对阵,单轮淘汰,精彩纷呈。
复一日,数百名壮士只剩下三十二名。到得午后,只余四名,即将两两争夺最后的争冠资格!
这其中竟有车师历史上第一位参加卓达比武的女子贺兰霜!
其余三位是阿柴、阿墨、贝支。三位伙伴自垂髫之年就有名师指点,勤练不辍,如今杀入四强,也算是是众望所归。
斗场之外里三层外三层,密密匝匝你推我搡,都想要亲眼见证这许多年来头三个“车师勇士”名号诞生的过程!
乐声中,小夕身着红裙,轻步飘至场上,为最后四位勇士献舞。曼舞间小夕眸含星辰,清波流盼,娇俏小脸艳比娇花,举手投足如风拂杨柳。
忽而乐声转急,小夕红袖抛出,纤足踮起,娇躯旋转,愈转愈快,衣袂飘飘,宛若凌波仙子,场上掌声四起,惊赞之声不绝于耳!
连先前恹恹欲睡的沙罗多都看得目瞪口呆。
小丫也痴痴地看得出神,羡慕地说:“哎,我好喜欢跳舞!如果我也有舞师教导,不知能不能和小夕跳得一般好……”
阿柴安慰道:“能,自然是能!”
小丫低头,自怜道:“罢了,没有就是没有……”
阿柴看着小丫,霎时血气涌起,他轻轻的拉过小丫手说:“小丫妹妹,别难过,看柴哥哥今日夺下冠军送给你!”
小丫转悲为喜,点头道:“柴哥哥,我等着!”
最后四强的比试与之前有所不同,因为最终要决出“车师勇士”,考察的项目多了一个:射箭。每人十支箭矢,草靶五十步之外,环数高者得胜,计入最终总成绩。
射箭比试没有悬念。阿墨毛遂自荐,首当其冲,信手拈来,箭箭红心。
射罢第九箭,阿墨要求司仪不去拔箭,留在靶上;抽出第十支箭,凝神屏息,一箭射出,“嚓”一声响,新箭竟将旧箭从尾至头破成两半,牢牢扎在靶心!
“好!好!”围观众人先是愕然,旋即爆发出阵阵欢呼!
阿墨一脸轻松地下来,坐到小夕身边。小夕崇拜地看着他说:“墨哥哥,你真了不起!”
阿墨嚼着草根,对着小夕眨了眨眼睛:“小夕妹妹,我就算闭着眼射,也是这个结果,你信不信?”
小夕拍着手道:“信!信!墨哥哥你说的我都信!”
“略略略,厉害死你,” 小丫冲阿墨吐了吐舌头,“你咋不双手倒立,用脚射呢?”
阿墨却不气不恼,一拍大腿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明天我就这么练,酷死了!反正站着射没什么意思了。”
小丫做了个鬼脸,不再理他。阿墨不依不饶对小丫说:“小丫妹子,等墨哥哥我练好了,倒立射给你瞧瞧!”
小丫撇嘴道:“谁要看你,我要看我柴哥哥!”
靶场上阿柴已经站定,十箭射毕,八十七环。
紧接着贺兰霜上场,九十二环。
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下,贝支手持弓矢上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