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和秦玥送完羊汤,提着空食盒一路小跑回来。还没进院门,阿依就听见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她的小耳朵立刻竖了起来,眼睛唰地亮了,激动地大喊一声:“阿达!”
随即松开秦玥的手,像只归巢的小燕子般,飞快地冲进了院子。
院子里,吉克正和岩桑说着话,听到女儿的声音,立刻转过身,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
他大步上前,弯下腰,一把将飞奔过来的女儿高高举了起来。
阿依兴奋得咯咯直笑,银铃般的笑声洒满了整个院子。她在父亲怀里撒娇着,一眼又看见了站在旁边、正含笑望着她的莫苏,立刻挣扎着要下来。
吉克小心地将她放下,阿依脚一沾地,就扑到了莫苏身边,亲昵地抱住她的腿,小脸在她衣襟上蹭啊蹭,撒娇道:
“阿喔,阿喔。我想死你了,你怎么才来看我呀。”
莫苏看着明显长高了些、脸蛋也圆润了不少的孙女,心里满是欣慰,弯下腰将她紧紧搂进怀里,慈爱地摩挲着她的后背:
“阿依,阿喔也想你,天天都想。告诉阿喔,在师父这里乖不乖?有没有好好听师父和安儿婶婶的话?”
阿依用力点着小脑袋,声音响亮又肯定:“听话,阿依最听话了,师父夸我背书快,安儿婶婶做的饭好吃,我都吃胖啦。”
她捏了捏自己肉乎乎的小脸给莫苏看。
秦玥这时也走了进来,见到莫苏和吉克,很是高兴,连忙上前乖巧地问好。
吉克笑着说:“玥儿又长高了,越来越标致了。”
莫苏也慈祥地笑道:“是啊,看到你们都好,阿喔就放心了。”
这边正亲热地说着话,那边阿土娘已经招呼大家落座准备开席了。吃羊汤锅不同于寻常宴席,没有摆大圆桌,而是在院子里避风处支开了好几个红泥小火炉。
每个炉子上都坐着一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陶锅,里面奶白色的羊肉汤翻滚着,散发出极其诱人的浓郁香气。
大家三五成群,各自围着一个炉子坐下,碗里调上自家喜欢的蘸水,从锅里捞起炖得软烂的羊肉、羊杂,蘸着调料,吃得满头大汗,畅快淋漓。
虽然天气寒冷,但围坐在热乎乎的炉子边,吃着滚烫的羊肉,喝着鲜美的羊汤,气氛热烈又融洽,每个人都觉得从里到外都暖透了。
吃完饭,安禾和秦瑶早已撑不住,眼皮打架,被抱到里屋睡着了。秦熙主动请缨:
“小姨,阿土婶,你们忙你们的,我看着妹妹们睡觉。”
隋安儿这才腾出手,帮着阿土娘收拾满地的碗筷。
她刚把一堆碗碟放进一个大木盆里,准备打水清洗,秦阳就走了过来,轻轻把她挤到一边,接过她手里的活计,语气不容置疑:
“这儿冷,水也冰,你去那边坐着烤火嗑瓜子去,我来洗。”
旁边的苏春意见状,悄悄伸手拧了丈夫屠老三一把,朝他使了个眼色。
屠老三立刻会意,嘿嘿笑着上前:“秦阳兄弟,一个人洗多慢,我来帮你。咱们哥俩一起干,快当。”说着就挽起了袖子。
正在和爹娘说话的刘昌爹刘砚,看到这边情景,也觉得不好干站着,便也笑着挽起袖子加入进来:
“说得对,人多力量大,哪能光吃饭不干活?算我一个。”
于是,三个大男人就围着一个大木盆,认真地洗刷起碗筷来。自然而然地,三人就聊了起来。
屠老三一边搓着碗,一边好奇地问刘砚:“刘兄弟,看你和岩桑大哥这么熟络,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刘砚拿起一个碗,一边冲洗一边笑道:“说起来那也是好些年前的事了。那会儿岩桑大哥才刚开始走马帮呢,我呢,也才刚从我爹手里接过家里那个杂货铺的生意,开始学着打理。”
“因为有生意的往来,所以一来二去,自然就熟了。岩桑大哥为人豪爽,讲义气,说话办事敞亮,我们很投缘。”
“后来熟了,我还没成家那会儿,胆子大,好奇,还跟着他们的马帮走过一两趟,最远到了交趾以南呢,见识了不少风土人情。后来成了家,有了昌儿,这才慢慢收了心,专心在家打理生意,不出远门了。不过,这份朋友交情,这么多年一直都没变。”
屠老三听得津津有味,感慨道:“原来还有这段故事。那我们仨能凑到一块儿,说起来还真是托了岩桑大哥的福。”
三人一边聊着走南闯北的见闻,一边手上不停,没多大会儿功夫,就把一大堆碗筷都洗得干干净净,摞得整整齐齐。
这时,王掌柜和岩桑送客人回来,见院子已经被收拾得差不多了,碗筷也洗好了,岩桑笑道:
“哎呀,你们几个动作够快的,倒是显得我们偷懒了。”
说着,他和王掌柜便拿起靠在墙边的扫帚,开始清扫院子里留下的狼藉。
等都收拾停当,岩桑拍了拍刘砚的肩膀,热情地邀请道:
“刘老弟,这次来石城,说什么也得多住几天。正好,哥哥我的新房子已经盖得差不多了,就在城门口那边,就差家具还没搬进去。走,现在正好有空,带你和叔婶一起去瞧瞧,也帮我参谋参谋。”
刘砚一听,自然十分乐意:“好啊!早就听说大哥盖了新院子,正想去开开眼呢。”
孩子们一听要去看新房子,更是兴奋得起劲,纷纷嚷嚷着也要去。岩桑心情大好,大手一挥:
“都去,都去,热闹。”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门,朝着城门口走去。家里只剩下了在里屋睡得正香的秦熙,秦瑶和安禾。
来到城门口那片新盖好的区域,只见并排立着两栋崭新的铺面房。王掌柜指着其中一栋笑道:
“这间大的,我准备自己开个杂货铺,旁边那四五间小的单间铺面,到时候租出去。”
旁边就是岩桑家的铺面了,一眼看去,全是整齐划一的小开间铺面。秦阳好奇地问:
“大哥,你这全是小铺面,是打算都租出去,自己不开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