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过去,又到周六了,方瑜提着装着搪瓷杯的网袋,站在校门口伸长脖子看向车棚方向,史飞豪还没过来。
史飞豪早就看到她了,故意不过来。等有几个男同学一起,才骑着车慢悠悠晃过来。
方瑜拿着网袋把手往前一伸,史飞豪没有去接袋子,“方瑜,你在家做饭菜有吗?缺什么说一下,我给你送过来。”史飞豪找着话题聊。
他袋子不接,方瑜也不好走开,“有,杯还给你,我要回家了。”
“我送你回去吧,自行车三两下就蹬到了。”史飞豪抬起下巴对着几个一起的男同学,提高音量喊,“你们先回去吧,我看下要不要去我舅家。”他要在放学人多的时候,和方瑜多说几句话让他们看到。
方瑜把网袋子往史飞豪车把上一挂,“你拿好,别掉了。”转头就走。
“哎,”史飞豪骑车追过来,“你上来,我把你送到就回家。”
“方瑜!”方花花背着书包站在那头喊。
“花花!”方瑜加快脚步跑过去。
史飞豪看她有朋友一起,无趣地转个弯直接回家去。
“我给你拿一点吧。”方花花看着方瑜手中的袋子,想去接。
“没事,不用,我都这样拿的。”
“今天放学我突然想过来看一下你回家了没,以后周六放学我们都一起回家。”
“好呀!又像读小学时一样。景明呢?”方瑜看她一个人。
“我们一起出来的,他和几个男同学一起回家了。”
乡间小路,放学时间就热闹了起来,成群结队的学生。
勾肩搭背说笑的男生,边走边分享的女生,还有低年级的孩子追着跑,书包上的铁皮文具盒“叮当”响。
方梅香和她妈一起在田里,看到那些玩耍的小孩,盯着他们看,“梅香,是不是想冬强了?”
“嗯,他回来。”方梅香简单地说了几个字。
“对,是快回来了。今天是几号了?我算下还有几天回来,”方梅香妈想了一下,“还有5天。”
她拉过方梅香的一只手,把她的大拇指按向手心,“今天过了,再明天,”她再把方梅香的食指放在大拇指上,依次中指无名指按向手心,“再后天,大后天。”
方梅香就竖着一个小拇指了,“到这个指头时,冬强就回来了。”方梅香妈弹了弹方梅香的小拇指。
方梅香咧着嘴看着自己的手。
“你自己数,今天是一个大拇指,你一天数一个,轮着数过去。”
“嗯!”方梅香重重地点点头,大拇指弯下去,伸着四个手指头。
第二天,方梅香起来就到她妈旁边,弯下大拇指和食指,伸着三个手指头。
“对,还有三天,再过三天冬强就放假回来了,我们梅香真厉害,会算日子了。”方梅香妈马上眼眶红了。
到最后一个小拇指了,今天方梅香给自己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早上还在镜子前照了照。
“梅香,冬强现在还在学校读书,要下午放学后再回来。”方梅香妈来到旁边说。
“好。”方梅香点点头,眼睛却一直黏着门口,隔一会儿就会往外望。
这一天,方梅香不知道走到门口看了多少遍,到傍晚就坐到灶膛后要烧火,叫方梅香妈烧晚饭。
天渐渐黑了,老樟树影影绰绰,风里裹着晚稻的潮气。方梅香到门口去向路口张望一下,走的更勤了。
“天黑。”天色暗了,她有点担忧起来,进屋跟她妈说。
“冬强要等学校放学,还要这么远坐车来,我们再等等。”方梅香妈拍拍她的肩安慰道。
远处传来“突突”的马达声,昏黄的车灯刺破暮色。方梅香眼睛一亮,冲到门口,就见一辆银灰色的小面包车停在门口。
车门推开,先下来的是方梅丽,一手拿着袋子,一手拉着小女儿,身后跟着蹦蹦跳跳的婷婷,再往后,方冬强钻出来。
方梅香快步迎上去。方冬强刚把书包从肩上卸下来,就被方梅香拉着胳膊,红着眼睛盯着他仔细看,嘴唇动了好几下,才说出一句:“饿吗?”
方梅丽站在窗口对司机说,“加哥,下来晚饭到我家吃。”
“对,对,晚饭烧好了,下来吃。”方梅香妈忙过去喊司机。
“不了,我也要赶着回家,走了。”
“谢谢你了,幸好碰见你,要不是你送我们过来,我们现在还到不了家呢。”
“一放假车站人多就这样,走了。”
“水也喝一口啊!我去倒!”方梅香妈往家里走。
“不了,不了,我走了!”司机开动车子。
“好,好,慢点开!”
大家走到屋里,方梅香爸已经把菜端上桌了。
“外公!”“外公!”方冬强和婷婷,芳芳进屋喊着。
“哎!到现在了,都饿了吧,快吃饭。”
“这是最长时间没见冬强的一次了。”方梅丽看着方梅香说。
“是呀,梅香天天掰着手指头等。”
吃饭时,方梅香时不时地瞄几眼方冬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