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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郁第一次看到那个帖子时,正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机械地滑动。一连串的无聊内容让她昏昏欲睡,直到那行标题跳入眼帘:

“余命不过三五年,寻一妻伴最后时光,处理后事,必重谢。”

她嗤笑一声,“现在的骗子连编故事都不会了。”但鬼使神差地,她的手指没有继续滑动,反而点开了详情。

发帖人自称三十有五,医生断言他活不过四十。不想孤独离世,希望找个伴侣共度余下光阴,承诺给予丰厚报酬,确保对方余生无忧。文笔出乎意料地优雅,字里行间透着一种看透生死的淡然,却又隐隐透着不甘。

江知郁漫不经心地浏览着,直到视线落到了最下方的那串数字。

她猛地从沙发上坐直,睡意全无。仔细数了数那串零,心跳骤然加速。

“个、十、百、千、万...”她低声数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百万、千万?”

那笔钱足够她彻底摆脱现在这种朝九晚五、看人脸色的生活,足够她买下梦寐以求的一切,足够她余生不再为钱发愁。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闺蜜林薇从厨房走出来,端着两杯刚泡好的咖啡。

江知郁几乎是本能地把手机屏幕转向她,“你看这个,靠谱吗?”

林薇凑近看了一眼,随即大笑起来:“得了吧你,这种明显的骗局你也信?‘我,秦始皇,打钱’的升级版罢了!现在的杀猪盘套路越来越深了,先装高富帅,现在改装病富帅了?”

“可是...”江知郁犹豫着,目光无法从那串零上移开。

“没有可是!”林薇把咖啡塞到她手里,“清醒点,知郁。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掉陷阱。这年头哪有这么好的事?找个老婆陪葬还给这么多钱?图什么啊?”

江知郁抿了一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林薇说得对,这明显是个骗局。但那一长串零像是有魔力一般,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微信好友申请弹了出来。

申请信息简单得令人不安:“我是发帖人。”

江知郁的手一抖,咖啡差点洒出来。她抬头看向林薇,后者正疑惑地看着她突然苍白的脸。

“怎么了?”林薇问。

江知郁把手机转向她,林薇的表情从疑惑变为震惊。

“不会吧?这么巧?”林薇凑近仔细看了看,“肯定是骗子,别通过!”

但江知郁的手指已经不由自主地悬在了“通过”按钮上。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一边是安稳却乏味的现在,一边是未知却充满诱惑的未来。

“就看看他耍什么花样。”她说着,点下了按钮。

林薇摇头叹气:“你呀,反诈骗意识太薄弱了!到时候被骗了别来找我哭!”

江知郁没有回答,全部注意力已经集中在新弹出的对话界面上。对方的头像是一片深蓝色的海,用户名只有一个简单的“E”。

“你好,江小姐。”对方发来第一条消息。

江知郁愣住了:“你怎么知道我姓江?”

“我发布的招聘信息有特殊渠道,只有符合条件的人才能看到。你们的个人信息我都初步了解过。”

林薇在一旁惊呼:“这绝对是骗子!拉黑他!”

江知郁却犹豫了:“什么特殊渠道?”

“这个不便透露。但请相信,我选择联系你,是因为经过评估,认为你最符合我的需求。”对方回复得很快。

“你的需求?”江知郁感到一丝不适,“找个人陪葬?”

那边显示正在输入许久,最后发来一段话:

“找个人陪伴余生,互相温暖。我提供物质保障,你提供情感价值。公平交易。”

江知郁与林薇对视一眼,后者仍然一脸“这是骗局”的表情。

“你怎么证明你不是骗子?”江知郁问道。

几乎就在她发送消息的下一秒,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银行短信提示:她的账户收到了一笔转账,数额足够她一年的工资。

林薇夺过手机,眼睛瞪得老大:“我靠!真的到账了!”

江知郁感到呼吸困难。这不是骗局,至少不是普通的骗局。没有一个骗子会先给目标打钱。

“这是见面礼。”对方又发来消息,“如果你愿意进一步了解,明天下午三点,朗廷酒店一楼咖啡厅见。来不来随你,这笔钱都归你。”

说完,对方的头像暗了下去,显示已离线。

那天晚上,江知郁失眠了。她反复查看银行账户,那串数字真实得令人心悸。她上网搜索类似案例,却没有找到任何匹配的信息。某种程度上,这让她安心了些——如果这是个骗局,那至少是个新颖的骗局。

第二天,她请了假,提前一小时就到了朗廷酒店附近。她在街对面徘徊了整整四十分钟,观察着进出酒店的人。下午两点五十分,她深吸一口气,穿过马路,推开酒店沉重的玻璃门。

咖啡厅里人不多,她很快注意到了那个坐在角落的男人。他看上去三十五岁左右,穿着合身的深灰色西装,面前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杯咖啡。他脸色确实有些苍白,但绝非病入膏肓的模样。相反,他英俊得令人意外,五官深邃,鼻梁高挺,一双眼睛正专注地看着屏幕。

江知郁犹豫着是否要上前确认时,他抬起头,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她。他微微一笑,抬手示意。

“江小姐,很高兴你能来。”他站起身,为她拉开对面的椅子。他的举止优雅得体,声音比想象中低沉悦耳。

“俄先生?”江知郁试探着问。

“俄霄雄。”他点头,重新坐下,“要喝点什么吗?”

“美式就好,谢谢。”她机械地回答,大脑仍在处理眼前的一切。这个男人看上去成功、健康、英俊,无论如何都不像将死之人。

等服务生离开后,俄霄雄直接切入正题:“相信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像我这样...”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看起来正常的人,会发布那样的信息。”

江知郁点头:“说实话,我以为会见到一个病恹恹的人。”

俄霄雄的嘴角牵起一丝苦笑:“外表是会骗人的。我有一种遗传性心脏病,医生说我最多还有三五年时间。平时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一旦发作...”他没有说下去,但眼神中的阴影说明了一切。

“现代医学这么发达,不能治疗吗?”

“能延缓,不能治愈。”他简短地回答,“我父亲、祖父都没活过四十岁。这是家族诅咒。”

服务生送来咖啡,打断了对话。江霄雄等服务生离开后,继续道:“我知道这很突然,也很奇怪。但我没有时间像普通人那样慢慢恋爱、结婚。我需要一个伴侣,不仅仅是为我送终,更是为了在有限的时间里,体验真正的生活。”

江知郁搅拌着咖啡,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你可以拒绝。”俄霄雄说,“昨天那笔钱仍然属于你,就当是耽误你时间的补偿。”

“为什么是我?”江知郁终于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你说了解过我的信息,为什么选择我?”

俄霄雄凝视着她,眼神复杂:“因为你看起来...足够渴望改变,却又不够果断。你的人生被困在舒适区,想要突破却缺乏勇气。我能提供你突破的契机,而你能提供我需要的陪伴。我们各取所需。”

他的话一针见血,刺痛了江知郁的自尊,却又奇异地令她信服。他说的没错,她的确厌倦了现在的生活,却总是缺乏改变的决心。

“如果...如果我同意,需要做什么?”她小心翼翼地问。

“搬来与我同住,以夫妻名义生活。不需要发生关系,我要的是陪伴,不是性。”俄霄雄语气平静,“陪我吃饭、聊天、旅行,做正常夫妻会做的事。三年后,无论我是否还在世,你都会获得那笔钱。如果我死了,你需要负责处理我的后事。”

江知郁沉默了很久。这个提议荒谬得像小说情节,但对方看上去极其认真,而且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财力。

“我能考虑一下吗?”

“当然。”俄霄雄递给她一张名片,“想好了联系我。不过请尽快决定,我的时间有限。”

离开酒店时,江知郁的脑袋嗡嗡作响。她站在繁华的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突然觉得自己的生活多么平凡乏味。而那个提议,尽管怪异,却代表着一种突破的可能。

一周后,她拨通了俄霄雄的电话。

他们的“婚姻”简单得超乎想象。俄霄雄果然如他所说,只需要陪伴,不要求 intimacy。他慷慨大方,送她昂贵的礼物,带她出入高级场所,教她品尝珍馐美酒。最初几个月,江知郁如同灰姑娘闯入童话世界,享受着从未有过的奢侈生活。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新奇感逐渐褪去,她开始注意到俄霄雄身上的疑点。他的病似乎没有表现出来的迹象,相反,他的精力越来越好,面色越来越红润。当她试探性地询问他的健康情况时,他总是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

更奇怪的是,他从不让她见他的朋友或家人,也从不谈论自己的过去。他的世界似乎只有巨大的别墅、豪华的车和无穷无尽的财富。

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俄霄雄不仅没有病入膏肓,反而看起来比初见时更加健康有力。江知郁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被骗了?但俄霄雄继续履行着承诺,大把大把地为她花钱,从未要求任何回报。

直到第三年,江知郁终于无法忍受这种看似奢华实则空洞的生活。她年轻漂亮,却守着一个不需要她做真正妻子的丈夫。生理和心理的寂寞如同蚁噬,一点点啃食着她的理智。

她开始偷偷去酒吧,最初只是小酌一杯,后来渐渐沉醉于被搭讪、被渴望的感觉。她在那里化名为“边太太”,享受着虚假身份带来的自由。

那天晚上,她又一次在酒吧买醉。营销经理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嘴甜会来事,把她哄得心花怒放,一杯接一杯地灌她龙舌兰。

“边太太,下次来要找我续卡哦。”小伙子搂着她的腰,一路把她送到别墅门口。

江知郁已经醉得看不清路,双脚发软,只知道傻笑着点头。等营销离开后,她看着黑黢黢的走廊,一方面庆幸俄霄雄早就睡着了,一方面心中忍不住窃喜: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要贯彻到底!

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卧室,黑暗中能听到俄霄雄平稳的呼吸声。很好,他睡得很熟。她悄悄脱下鞋子,解开连衣裙的拉链,让衣服滑落在地毯上。

“老公,老公你睡了吗?”她低声试探,声音因酒精而含糊不清。

没有回应。江知郁窃喜着,猫手猫脚地爬上床,悄悄掀开被子一角,正打算悄无声息地钻进去。

突然,一只手猛地搂住她的腰,将她揽进怀里。江知郁惊惧回头,发觉一双如蛇般阴冷的眸子,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这和俄霄雄素来温柔的模样大为不同,她浑身一抖,颤着声:“老公......”

俄霄雄没接话,一只手慢慢往下探,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反应。等她忍不住震颤起来,才冷笑着,“这么急着盼我死?演都不演了。”

江知郁的酒瞬间醒了一半:“我、我没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俄霄雄的声音冷得像冰,“只是出去偷吃,还希望我永远发现不了?”

他打开床头灯,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江知郁睁不开眼。等她适应了光线,才发现俄霄雄的脸上没有任何睡意,显然已经醒了很久。

“你跟踪我?”她突然意识到。

俄霄雄冷笑一声,从床头柜上拿起一叠照片,甩在她面前。照片上全是她在酒吧的身影,与不同男人调笑、跳舞、喝酒,时间跨度长达数月。

“你...你派人跟踪我?”江知郁感到一阵寒意。

“保护你而已。”俄霄雄的语气平静得可怕,“毕竟,你是我珍贵的妻子。”

江知郁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这三年来,她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可能从未了解过枕边人。

“可惜了,俄太太,”俄霄雄继续道,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动作亲昵却令她毛骨悚然,“我今天联系了律师,更新了遗嘱。知道我加了什么条款吗?”

江知郁摇头,说不出话。

“如果我死了,不管你在哪,改嫁谁,死后都得和我合葬。”他的笑容变得残忍而满足,“千年万年,你的子孙后代,来供奉你时,都能记住我的名字——俄霄雄的妻子。”

“你疯了!”江知郁脱口而出,“这是违法的!”

俄霄雄大笑起来,笑声中没有任何愉悦:“违法?你知道你签的婚姻协议里有关于后事的条款吗?你当初看都没看就签了字,就像你从没仔细看过我的病历一样。”

江知郁猛地想起,三年前她确实签过一份厚厚的协议,当时被俄霄雄的慷慨冲昏头脑,根本没有细读内容。

“你骗了我!”她尖叫起来,“你根本没有病!”

俄霄雄突然收敛了笑容,眼神变得深邃而危险:“哦,我有病,江知郁。只是不是你想的那种病。”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她:“你以为我只是个快死了的可怜富翁,想找个人陪伴最后时光?不,我找的是永远陪伴我的人。”

“什么意思?”江知郁的声音颤抖。

俄霄雄转过身,月光照在他脸上,投下诡异的阴影:“我家族确实有一种遗传病,但不是心脏病。是一种对孤独的极端恐惧,一种占有欲强到超越生死的偏执。我的祖父、父亲,都是这样。他们不能忍受爱的人离开,哪怕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江知郁感到脊背发凉:“你是说...你的祖母和母亲...”

“都与我家的男人合葬在一起,永远陪伴着我们。”俄霄雄微笑着,那笑容令人胆寒,“现在,你也会加入这个传统。活着时做我的妻子,死后做我的陪伴。很浪漫,不是吗?”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江知郁从床上跳起来,疯狂地寻找自己的衣服,“我要离婚!现在就要!”

俄霄雄不为所动,静静地看着她慌乱的样子:“你可以试试。但别忘了,你签的协议中有条款规定,如果你单方面提出离婚,不仅要归还所有我赠予的财物,还要支付巨额违约金。你有那么多钱吗?”

江知郁愣住了。她确实没有,这三年来她已经习惯了挥霍无度,根本没有积蓄。

“更何况,”俄霄雄慢条斯理地补充道,“你以为我会让你轻易离开吗?你是我选中的,江知郁。从看到你资料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最适合的人选——渴望改变却缺乏勇气,向往富贵却不愿付出真正努力。你完美符合我的需求。”

江知郁瘫坐在地,泪水无声滑落。她现在才明白,那串令人心动的零背后,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而她,如同扑火的飞蛾,自愿投入了这场噩梦。

“别哭了,”俄霄雄蹲下身,轻轻擦去她的眼泪,“活着的时候,我会对你好,很好很好。只要你乖乖的,不再去那些地方,不再见那些人。”

他的触摸令她作呕,但她不敢推开。现在她真正看清了这个男人温柔面具下的真面目——一个占有欲强到变态的偏执狂。

“为什么是我?”她哽咽着问,“为什么选择我?”

俄霄雄凝视着她,眼神中有一种近乎痴迷的光芒:“因为你有一种生命力,一种我永远无法拥有的鲜活。就像我母亲一样。通过拥有你,我感觉自己也活着。”

那天晚上,江知郁躺在俄霄雄身边,睁着眼睛直到天明。她终于明白,那串零不是财富的象征,而是她生命的价签。她卖掉的不是几年的时光,而是整个余生——甚至死后的自由。

第二天起,她的生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俄霄雄不再给她那么多自由,出门总有司机兼“保镖”陪同,她的手机和电脑都被监控,与外界联系变得困难。别墅如同华丽的牢笼,而她成了笼中的金丝雀。

她尝试联系林薇,却发现所有消息都石沉大海。后来才得知,俄霄雄以“感谢照顾我妻子”为由,送给林薇一家两份厚礼——一份是出国深造的机会,另一份是给她父亲的工作调动,举家迁往千里之外的城市。

俄霄雄用最优雅的方式,悄无声息地切断了她与过去的所有联系。

随着时间推移,俄霄雄的控制欲越来越强。他开始要求江知郁穿着他选择的衣服,梳他喜欢的发型,甚至吃他指定的食物。他把她当作收藏品般打磨,试图将她塑造成理想中的妻子形象。

“你会永远陪着我的,对吗?”他常常在深夜这样问她,眼神中混合着期待与偏执。

江知郁学会了点头,学会了微笑,学会了扮演温顺的妻子。但内心深处,逃离的念头从未熄灭。她开始暗中观察,寻找这个华丽牢笼的破绽。

她发现俄霄雄每周四晚上会与海外分公司进行视频会议,通常持续三到四小时。这段时间里,管家和佣人们会放松警惕,是别墅守卫最松懈的时候。

她还发现,俄霄雄书房里有一个保险柜,里面很可能放着他们的婚姻协议和其他重要文件。如果她能拿到那些文件,或许能找到法律的突破口。

经过数周的准备,江知郁等来了机会。一个周四晚上,俄霄雄照例进入书房开始视频会议。确认他完全沉浸在工作中后,江知郁悄悄溜进了他的卧室——与书房相连的房间。

她早就注意到俄霄雄将保险柜密码记在了一本旧书的扉页上,那本书是他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凭借记忆,她输入了密码,保险柜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门开了。

里面果然放着他们的婚姻协议,还有一份遗嘱副本。江知郁快速翻阅着,心脏狂跳不止。那些条款确实如俄霄雄所说,规定了死后合葬的内容,甚至详细到墓碑上要刻怎样的铭文。

就在她几乎绝望时,她发现了一份医疗报告。快速浏览后,她震惊地发现俄霄雄确实有遗传性心脏病,但情况远没有他最初说的那么严重。现代医学完全能够控制病情,他完全可以活到正常年龄。

所以他编造濒死的谎言,只是为了引诱她上钩?

江知郁继续翻找,终于发现了一线希望——一份婚前协议的补充条款,规定若甲方(俄霄雄)故意隐瞒重大事实,乙方(江知郁)有权解除婚姻关系并获得补偿。

他隐瞒了自己的真实健康状况!这就是突破口!

江知郁赶紧用手机拍下所有关键文件,正准备离开时,突然注意到保险柜最深处有一个老旧的首饰盒。鬼使神差地,她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两缕用红线系着的头发,旁边是两张泛黄的照片——一张是俄霄雄的父母,另一张是一个与她惊人相似的年轻女子。

盒子底部有一行小字:“永远在一起。”

江知郁感到一阵恶寒。她突然意识到,俄霄雄选择她不是因为偶然,而是因为她长得像他母亲。这个发现让她毛骨悚然。

匆忙将一切恢复原状后,她溜回自己的房间,心脏仍在狂跳。现在她有了证据,足以在法庭上争取自由。但如何离开这个守卫森严的别墅?如何摆脱俄霄雄的掌控?

第二天,江知郁借口要去美容院——这是俄霄雄少数允许她独自前往的地方之一。实际上,她去了一家律师事务所。

律师看完她提供的证据后,表情严肃:“俄太太,这些文件确实证明俄先生隐瞒了真实健康状况,根据补充条款,您有权解除婚姻关系。但是...”

“但是什么?”江知郁急切地问。

“俄氏集团有强大的法律团队,他们会尽力拖延诉讼过程。而且...”律师犹豫了一下,“我必须提醒您,俄先生的社会影响力很大,这场离婚官司会非常艰难。”

“我不在乎艰难,我只想要自由。”江知郁坚定地说。

律师点点头:“那么我们需要制定一个周全的计划。首先,您不能回到那座别墅了。俄先生一旦发现您咨询了律师,可能会采取极端措施。”

江知郁感到一阵恐慌:“那我该怎么办?”

“我现在就帮您申请人身保护令,基于这些证据,法官很可能会批准。”律师拿出手机,“同时,我建议您立即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就在律师打电话安排时,江知郁的手机响了。是俄霄雄。

她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怎么这么快就发现了?

犹豫片刻,她接起电话,尽量让声音保持平静:“喂,老公?”

“你在哪里?”俄霄雄的声音冷得像冰,“司机说美容院根本没有你的预约。”

江知郁的大脑飞速运转:“我临时想去买点东西,就在旁边的商场。”

“具体哪里?我让司机去接你。”

“不、不用了,我马上就结束了自己回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俄霄雄轻声说:“知郁,别做傻事。你知道我讨厌谎言。”

电话被挂断了。江知郁的手颤抖得几乎拿不住手机。

“他知道了。”她对律师说,“他一定知道了。”

律师刚挂断电话,表情凝重:“保护令已经批准了,但我担心俄先生不会轻易遵守。我建议您现在就直接去机场,我有朋友在航空公司工作,可以帮您安排最快起飞的航班,无论去哪里。”

江知郁点头,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逃离。

律师助理开车送她去机场,途中江知郁不断回头看,生怕被跟踪。幸运的是,一路畅通无阻,他们顺利到达机场。

律师的朋友已经等在机场,递给她一张机票和一小叠现金:“这是最快起飞的航班,去昆明。到了那里会有人接应您。”

江知郁感激不尽,匆忙通过安检,直到坐在登机口前,她才稍微松了口气。她拿出手机,决定给俄霄雄发最后一条消息。

“我走了,不要找我。我只想要自由。”

点击发送后,她关闭了手机。广播响起,开始登机了。

就在她排队准备登机时,一只大手突然抓住了她的胳膊。江知郁惊恐地回头,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陌生男子。

“俄太太,先生请您回去。”男子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

“放开我!我有保护令!”江知郁试图挣脱,但对方的手像铁钳一样牢牢抓住她。

周围的人群开始注意这边的骚动,空乘人员走过来询问情况。

男子出示了一张证件:“家庭事务,请不要干涉。”

令江知郁绝望的是,空乘人员看了看证件,竟然退缩了。

她被强行带出机场,塞进一辆黑色轿车。俄霄雄就坐在后座,面无表情。

“你知道我最讨厌谎言和背叛,知郁。”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江知郁缩在角落,恐惧得说不出话。

回到别墅后,俄霄雄没有发怒,反而异常平静。他带她来到地下室——一个她从未被允许进入的地方。

地下室里出人意料地整洁,墙上挂满了照片,全是俄氏家族的历代成员。最令人毛骨悚的是,房间中央摆放着两具精美的石棺,一具刻着俄霄雄父亲的名字,另一具刻着他母亲的名字。

“这里是家族陵墓。”俄霄雄轻声道,“将来,这里会摆放你我的棺椁。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就像我的父母一样。”

江知郁终于崩溃大哭:“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俄霄雄温柔地擦去她的眼泪:“但我只想要你,知郁。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命中注定要陪伴我的人。活着,或者死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

那天之后,江知郁被软禁在别墅中。俄霄雄不再隐藏自己的偏执和控制欲,他甚至开始详细规划他们的“永恒居所”——那两具尚未完工的石棺。

然而,极度的恐惧反而激起了江知郁强烈的求生欲。她表面上顺从,暗中却从未停止观察和计划。她注意到,尽管俄霄雄控制着她的一切,但他仍然渴望她的“爱”和“自愿”——这或许是她唯一的武器。

一个雨夜,江知郁决定实施她孤注一掷的计划。她穿上俄霄雄最喜欢的裙子,精心准备了晚餐,点满蜡烛,如同他们最初相识时那样。

俄霄雄惊讶于她的转变,但很快就被她的温顺取悦。晚餐时,江知郁表现得无比温柔体贴,仿佛真正接受了命运。

“我想通了,”她轻声说,眼神低垂,“或许这就是我的命。与其反抗,不如接受。”

俄霄雄眼中闪过怀疑,但更多的是希望:“你真的这么想?”

江知郁点头,为他倒酒:“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想要一场真正的婚礼。”她注视着他的眼睛,“当年我们只是登记结婚,没有仪式。我想要穿上婚纱,在亲友面前宣誓。这样...我才能真正觉得自己是你的妻子,心甘情愿地永远陪伴你。”

俄霄雄凝视着她,似乎在判断这是否又是另一个谎言。良久,他缓缓点头:“好,我答应你。”

婚礼筹备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江知郁配合地试婚纱、选戒指、定菜单,仿佛一个真正期待婚礼的新娘。俄霄雄逐渐放松了警惕,甚至允许她独自外出做最后的美容护理。

当然,司机仍然如影随形。但这一次,江知郁早有准备。

在美容院的洗手间里,她迅速换上了提前藏好的便装,从窗户爬出,跳进等在后巷的一辆出租车——这是她用偷偷藏下的首饰支付的车费。

这一次,她没有去机场或车站,而是去了一家小型律师事务所。接待她的是一位女律师,专门处理家庭暴力案件。

“俄太太,您的情况很特殊。”女律师听完她的叙述后说,“但您提供的证据足够申请保护令和离婚诉讼。不过,以俄先生的社会影响力,您需要有心理准备。”

“我已经准备好了。”江知郁坚定地说,“但我需要您的帮助,不仅仅是法律上的。”

在女律师的帮助下,江知郁联系上了一家专门保护家暴受害者的庇护所。那里位置隐蔽,安保严密,适合她长期躲避。

与此同时,俄霄雄发现她再次逃离后,勃然大怒。但他没有公开寻找,而是动用了私人力量暗中搜寻——他不想让家丑外扬。

婚礼日如期而至,只是没有新娘。俄霄雄独自站在装饰华丽的礼堂中,面对空荡荡的宾客席,脸色铁青。

就在这时,他收到一条匿名短信:“你永远找不到我。活着,或者死去,我都不会与你在一起。”

俄霄雄疯狂地砸碎了眼前的一切,他的偏执和占有欲终于完全失控。而这一切,都被隐藏在角落的摄像头记录下来——江知郁安排的最后一击。

这些录像后来成为法庭上的关键证据,证明俄霄雄的精神状态不稳定,有严重的控制欲和偏执倾向。加上江知郁之前收集的文件证据,法院最终判决离婚生效,并要求俄霄雄支付巨额补偿金。

然而,胜诉的喜悦很快被恐惧取代。江知郁知道,俄霄雄不会轻易放过她。她更改姓名,移居海外,时刻活在阴影之下。

十年后的某天,她在报纸上看到俄霄雄的死讯——心脏病发作,终年四十五岁。据报导,他至死未再娶,遗嘱中仍然要求与“爱妻江知郁”合葬。

但这一次,没有人能执行这个愿望了。江知郁站在异国的阳光下,感受着自由的微风,轻轻地说:“永远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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