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乡恍然大悟,“所以你是因为沉香的味道觉得我是个有钱人?”
“不错,普通人谁用得起价逾黄金的香料。”唐照江没有隐瞒,“你还能随意的拿出几千美金买房,也能开店。”
司乡有些佩服他们了,来的时间不长,把她的几笔大消费摸出来了。
“那香你平时应该是不离身的。”唐照江又说,“你戴的太久,我一时分辨不出它在哪个位置。”
司乡只道:“那香现在已经不在我手上了。”
虽然只是暂时不在,但是确实是不在。
“让你失望了。”司乡也不敢激怒他,“如果当时你能拿走沉香,你是打算放过我吗?”
唐照江没说话,没说话就代表答案了。
“那你又是怎么会认为报警的是我的?”司乡也不是一定要问个明白,“我其实并没有直接报警。”
唐照江眼神里有些怀疑,“你没有报警?”
“对。”司乡可没有什么不能骗人的想法,“你现在告诉我为什么会认为我报警的,我告诉你你的破绽在哪里。”
唐照江用枪指了指卧室的方向,“她在捐款之前并不知道真相。”
配合的人在捐款之前不知道真相,那是装不出来的。
可抓他们的人明显是早有准备,只有一直盯着他们才能判断出他们的去向。
所以一定有破绽留下了。
抽丝剥茧之下,司乡嫌疑最大。
“好,那我现在告诉你你的破绽在哪里。”
司乡看着这个可恶的骗子,一字一句的说,“从你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天,你就已经让我感觉很不舒服了。”
“我虽然不知道第一次在孟会长家里的时候为什么你的同伴一直在硬找我们要钱,但是后面你出现的时候我一下子想到了小白脸这个词。”
司乡慢慢的说出来,“前几日我纽约的朋友写信给我,说有自称马萨诸塞州皇家天才学院的学生进行募捐。
我想各有各道,大家生存不易,不必把别人生路断绝,故而隐忍不发。
哪想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下手。”
“所以你早在我们来这里之前就收到信了。”唐照江明显意外,但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司乡点点头,又摇摇头,“这只能说明你们行骗,却不能用来判断你们身份的真伪。”
“你们在身份上有两处破绽。
一、你们虚构学校;二、你们虚构学员的身份。”
司乡看着他,“大学成立,一定会上新闻,而对于一个日常习惯看报纸的人来说,这所学校从没有在报纸上出现过,那它一定是虚构的。”
“二、你自称化学高材生,但你对化学基础知识一窍不通。”
司乡竟然还能笑得出来,“你也许不知道,在我和你们碰上之前,我一直蹲在学校的化学实验室学一些简单的化学实验。”
所以也可以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司乡想想又说:“至于沉香,我之前确实一直带着,不过在我察觉到危险的时候,我就收起来了。”
“在什么时候?”唐照江现在更多的是想知道真相,“那天在咖啡馆的时候,东西还在吗?”
“不在。”
空气里安静了下来,他们没什么好聊的了。
“砰砰砰。”
应该是罗伯特回来了。
司乡坐着没动,现在开门明显是不理智的,而且姓唐的也不会愿意让她去开门。
两个人都坐在沙发上没动。
敲门声又响了一阵。
等门外终于安静,司乡才问:“你来这里是想要什么?如果你肯说,说不定我们还能商量。”
“如果我想杀你呢?”
“那你就杀,你有枪在手,主动权本就在你手上。”司乡扯出个笑来,“不过你杀了我以后,能放了埃洛温吗?”
唐照江:“你还能心甘情愿替她求情。”
“那不然呢?”司乡只是单纯的觉得死一个比死两个要好,“她从头到尾也没什么错,不过话说回来,到底杀她还是放她,都是你说了算。”
对于这紧紧盯着她的亡命之徒,司乡不知道该如何说服他。
“其实以你的本事,如果能逃出去,在江湖上混出个样来也不难。”司乡知道逃掉的可能性不大之后就不挣扎了,“你要是不急着杀我,那我能不能先去做个饭吃?”
拿枪的人没说话,没说话就是默许。
司乡起身往厨房去,开始烧水洗菜给自己煮面吃,看起来挺放松的,如果没有人站在厨房门口拿枪指盯着她的话。
“你吃不吃?”司乡头也不回的问,“我能不能给埃洛温也煮一碗?”
“给我煮一碗。”唐照江的声音里没什么感情。
司乡先拿面条,再拿碗,放猪油酱油一些七七八八的,在碗底堆了一堆,然后捞面舀汤一条龙,挺麻利的。
两碗面上桌,司乡看也不看他,吃得喷香。
“你不怕我?”唐照江边吃边问,“你还能吃得下。”
司乡说了句实诚话,“我随时可能被你打死,吃饱了死总比饿肚子死要好吧。”
看见对方的手停了一下,她又说:“我知道跟你们这样的人其实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我不费那力气。”
“你也许可以试试,说不定就让我放了你。”唐照江只用一只手吃面,另一只手始终放在枪上,“你很聪明,我一向不太杀聪明人。”
司乡对这事儿没有太大希望,不过也不会想主动去死就是了。
“我能说什么呢,说你是强盗?还是说你是懦夫?”
司乡在枪口之下尽力分析这个人,“你们这样的人,了解并善于利用人性的恶,信奉弱肉强食。
你们不尊重道德、法律、感情,只以欺骗作为谋生的手段。
你们既是强者也是弱者。”
“为什么说我们既是强者也是弱者。”
“那是看相对于谁。”司乡看着他的眼睛,“此刻对于我,你有枪在手,你力气比我大,你杀人的手段比我多,所以你比我强。”
“但是出了这个门,自然有比你强的人在。”
“说你弱,是因为你并不敢与我在同一公平条件下竞争。”
司乡构设一个大致公平的环境出来,“抛开体力健康和经济这些差异,人与人之间最公平的决断大概只有智力。”
“只有智力高的人才能被称为真正的强者。”
唐照江:“你认为你比我聪明。”
“我并不这样认为。”司乡否认这句话,“我们只是讨论一下强者和弱者这两个词。
强者,是指胜利者,那什么叫胜利?胜利是同一规则下赢的人。
不在相同规则下比较,那就不是这场规则的胜者,
既然不是胜者,那就是败者,弱者。”
“所以弱者在本质上就是不敢在同一条件下公平竞争的人。”
“他们只能靠旁门左道、剑走偏锋来拿到成果。”
“一个连竞争都不敢参与的人,不是弱者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