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司乡借口离席,去了角落处吹风。
正掐着时间等着摸鱼十分钟过后就进去,一下看见陈胜玉从里面出来,想躲又不好做得太明显,只好远远的冲着她点了个头,算做示意。
陈胜玉却是专门为他而来,到了近前福了一福,说:“多谢小司公子留情。”
“无事。”司乡其实只在外面待了两三分钟,现在看她来了自己到不好待了,“我要进去了,陈姑娘自便。”
两人一前一后的又进去,这一幕正好被那个波克看见,他眼神闪了闪,仍旧和身边的萨斯说着话。
这一场酒只喝到夜间十点多。
再三叮嘱了弗朗第二天下午自己要去旅馆接他去聚丰隆看样品之后看着他跟陈胜玉一起坐着车子走,心想他这人虽然爱玩了点,但总不至于把生意上的事情忘掉,勉强放心,又去送兰特,看着几个女士一起走了,才又去叫车把自己送回去。
“小司兄弟,等一下。”
司乡回头,正是那个叫波克的,就停下脚步,“波克先生还没走。我帮你们叫个车吧。”
“不用不用。”波克笑着说,“时间还早,想请小司兄弟喝一杯。”
还喝?怕是有事吧。
司乡看了下门口人来人往的着实是不适合说话,四下又尽是灯红酒绿之所,实在是不适合谈什么,就说,“再回去吗?”
“回去吧,我刚才已经叫他们准备了。”波克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走在前面。
明显刚收拾出来的雅间,司乡跟着落座。
“波克先生有事不妨直说。”司乡开门见山,“您太太和我东家那边是旧识,大家也不算是陌生人了。”
你老婆认识我老板,有什么事不好叫她们直接说的,要通过我这边?
波克笑:“听说小司公子如今和人一起弄了一个商贸铺子,里面食物用物都有。”
为这个来的?
“谈不上我弄的,只是帮着干点杂事罢了。”司乡谦虚着说,“老板另有其人的。”
波克:“小司兄弟不必急着撇清,我只是想和你谈谈合作。”
“您说。”
“我们也做些用具类的东西,想放到你们铺子里去。”波克果然是为生意来的,“小司兄弟如果能促成此事,我绝不亏待。”
司乡就问:“您这边是做什么的呢?”
“烟具。”波克说,“都是精细的,配最好的公班土。”
司乡想也不想的拒绝:“不行,这个东西一定不行。”
她一下想进来这两口子是做什么的了,丹尼尔说过他们就是做大烟的,一时有些恼怒,这哪里是能商量的。
如今已经明令禁烟了,虽然有些地方政府为了税收明禁暗放,但是这个东西绝不在司乡认为的可以盈利的范围内。
更何况谈家有人做官,要是被人访查到了,只怕谈晓星官声有损,到时候他不保,自己又能得着什么好。
“小司兄弟莫急。”波克连忙把人拦住,“明面上只是烟具,我们会弄漂亮些的包装,公班土也会弄成看不出来的样子,烟具放在外,公班土在暗处,有人问便能带一些走。”
化整为零,又方便许多又能降低被查到的风险。
而大烟上瘾,一旦有人在那里发现了烟具,那烟土也自有人问的。
司乡想着不好直接下了人家的脸面,就说,“别的东西可以商量,无非是利润问题,但是烟土一定不可以。”她压着火气说,“官府明令禁止的东西,我们敢放上去,明天就可能被封。”
又说:“我们是正经做生意的,不能和这些扯上关系,还请您见谅。”
眼见事情不好谈,波克仍旧是一张笑脸,“小司兄弟不必急着拒绝,不妨回去和那边大老板谈谈再说,若是能成,我必然要好好谢你。”
一边说,他一边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串数字。
“如果能成,这个给你。”波克看着他,又说,“如果能进去,那我让四成利出来。”
四成利,还真是大方。
那单独给小司的也不是个小数目。
烟土暴利,做这个的波克家族也是真有钱。
只是,司乡心中冷笑,羊毛出在羊身上,他让出来的这四成利也只会是从买家身上压出来的。
和这四成利相比,买家要承担的风险要多得多。
真要是东窗事发,怕是悔之晚矣。
司乡无意再和他多说,“此事不会成的,您别说通过我,就是通过兰特小姐那边也不会成。”
兰特所在的家族并不靠烟土谋利,一心只在金融领域做事,这么多年了都没沾过,那现在应该也不会被波克拿下来。
司乡劝他尽早打消念头,“我要是真敢开这个口,只怕立刻就要被打出去的,还请您见谅。”
“波克先生,谢谢您的招待,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司乡不欲久留,“告辞。”
说完也不管他高兴不高兴,拱拱手算见了礼就自己走了。
他还真走了,波克的脸色在他跨出房门后变得有些难看。
中国的商人大多数秉持着不轻易得罪人的原则,不会轻易这样下人面子的,所以波克还没有这样被人下过面子。
偏偏司乡还没有到那般圆滑,又偏偏他是来卖大烟的,所以司乡说到后面装都不想装。
“我说了可能性不大的。”露露从屏风后面出来,“戴维斯家族不碰鸦片,我也早就试探过了。”
波克眼神阴冷,“你这几天带上支票去酒与夜守着他,我就不信他能不喜欢钱。”又说,“别的女人能做生意,能拉拢人,你好像什么也不能做。”
“我、”露露张了张嘴,“我明天就开始过去,希望能在那边遇到他吧。”又问,“可要是他仍然不肯怎么办?”
波克想了想:“他不肯答应,能介绍我和那那边老板认识也可以。”
只要认识了,自己就能慢慢把人拿下。
做生意么,从来都是慢慢来,多少自诩清流的官员不都败在自己长期的功夫下了么。
不急,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