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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锁重峦瘴气深,藤甲竹弓隐恨沉。

泪染薯田千顷绿,血焚社树百年心。

鼓声沉郁召残魄,星火微茫聚野喑。

岂忍冠裳成桎梏,誓将骸骨筑嵚崟。

公元237年,肇元元年秋,夷州腹地。

浓稠如乳的白色山岚终年缠绕着墨绿色的峰峦,参天古木的枝杈间垂下无数气根与藤蔓,交织成一道道天然的屏障,将阳光切割得支离破碎。空气湿热得能拧出水,混合着植物腐烂的浓郁气息、湿土腥味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属于蛇虫与瘴疠的甜腻气味,构成了一片生机勃勃却又杀机四伏的混沌之地。这里是“山夷”世代居住的家园。

山夷并非统一的族群,而是数百个大小部落散居于此,语言风俗略有差异,却共享着相似的生活方式与信仰。他们多以部落为单位,依山傍水,结寨而居,以狩猎、采集、刀耕火种的原始农业为生。崇拜祖灵,敬畏山川自然,相信万物有灵。男子骁勇善猎,女子勤劳灵巧,以藤甲、竹弓、石斧和淬毒的吹箭为武器,虽落后于中原文明,却在这片险恶的土地上顽强地延续着血脉。

然而,自七年前,那几艘巨大的、如同怪鸟般的“汉人”楼船闯入西海岸,一切便开始崩塌。起初只是小规模的接触,好奇与戒备并存。汉人用闪亮的金属器皿、光滑的布匹换取食物和淡水。幸好的是,他们驻扎了一年后,掠夺了一些部落的人口离开了

但很快,一年前,他们又来了。这次,温和的试探便被赤裸裸的武力征服所取代。那个自称“安东将军”的凶暴汉人头领卫温,需要土地安置越来越多的流亡者,需要粮食养活他的军队,需要劳力修筑堡垒、开采石料、打造船只,更需要绝对的服从。

安吴堡的扩张,如同贪婪的巨兽,不断吞噬着沿岸部落的猎场、渔区和祖地。反抗随之而来。但山夷的竹弓藤甲,如何敌得过汉军(尽管是残兵)相对精良的铁制刀剑、弓弩,以及更有组织的战阵?一次次血腥的镇压后,滩头染血,寨焚毁,首级被悬挂示众,青壮被掳为奴隶,妇孺被驱赶至更深的丛林,或同样沦为奴役对象。

汉人的统治方式简单而残酷:顺服者,需缴纳沉重的贡赋——粮食、兽皮、山货,更重要的是提供青壮劳力,前往安吴堡或新开辟的垦点服苦役;逆抗者,则面临毫不留情的屠戮,整个部落有时都会从地图上被抹去。卫温甚至颁布了“首功令”,以山夷的首级数量来论功行赏,进一步刺激了麾下军队的杀戮欲望。

一年过去,曾经相对宁静的夷州西岸,已是血泪斑斑。汉人的据点像毒瘤般不断向内陆延伸,通往安吴堡的道路两旁,时而可见插在木桩上的风干颅骨,无声地警示着所有敢于窥视的身影。

在距离安吴堡约三十里的一处隐秘山谷深处,隐藏着一个名为“巴卡朗”的部落。这里是遭受荼毒相对较晚,却同样深刻的区域。山谷入口处原本茂盛的林木被大片砍伐,开辟出歪歪扭扭的田地,种植着一种耐瘠薄的块茎作物“甘诺”(山芋)。但此刻,田地里并非巴卡朗的族人在劳作,而是几十名面黄肌瘦、脚戴简陋木枷的本族与其他部落俘虏,在几名手持皮鞭、凶神恶煞的汉人监工呵斥下,机械地挖掘着泥土。他们的眼神麻木,如同行尸走肉。

田地边缘,搭建着几个简陋的茅草棚,那是监工和一小队汉人士兵的驻地。一根高高的杆子上,悬挂着几颗早已腐烂发黑、引来无数蝇虫的山夷头颅。空气中弥漫着汗臭、粪肥和死亡的气息。

老族长诺曼,此刻正卑躬屈膝地站在汉人屯长——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神色倨傲的汉人小头目面前。诺曼年纪约五十许,在山夷中已算高寿,古铜色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风霜与近来的愁苦,身披一件破旧的鹿皮坎肩,裸露的胳膊和胸膛上有着象征勇士的古老刺青,但此刻这些刺青只能衬托出他的佝偻与卑微。他手中捧着一小筐刚刚采集来的、品相最好的野果和几只山鸡,努力挤出讨好的笑容,用生硬的汉话夹杂着土语说道:

“王……王屯长……这是……这个月……的贡品……还有……十个……壮劳力……明天……送到堡里去……”

王屯长斜睨了一眼那筐贡品,嫌恶地皱了皱鼻子,用马鞭随意拨弄了一下:“就这么点?塞牙缝都不够!将军府有令,这个月要加征一倍粮食!安吴堡要扩建,需要人手!再征二十个壮劳力!三天内凑不齐,老子就带兵自己去‘请’!”他的“请”字说得格外重,充满了威胁。

诺曼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血色褪尽,声音发颤:“王……王屯长……不行啊……真的不行了……族里的壮年男人,大多已经被征走了……剩下的要打猎,要种地,要保护寨子……再征,地就荒了,寨子也守不住了……而且……粮食……今年收成本就不好,上次征缴已经快把存粮拿光了……再加一倍……族人们……都要饿死了啊……”他几乎是哀求得看着王屯长,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绝望。

“饿死?”王屯长嗤笑一声,马鞭猛地抽在旁边的木桩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吓得诺曼一哆嗦,“饿死是你们的事!老子的任务是完成上头的指令!完不成,老子的脑袋就要搬家!谁管你们这些生蕃的死活?再啰嗦,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这老骨头拆了,挂在杆子上风干?!”

他身后的几名汉兵发出哄笑,眼神轻蔑地看着诺曼,如同看着一只待宰的老狗。

诺曼浑身颤抖,屈辱和恐惧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心。他想起那些被征走后就再无音讯的族人,想起隔壁“塔拉瓦”部落因为交不出足够粮食而被整个焚毁、男女老幼尽数屠戮的惨状,想起汉兵闯入寨子抢夺少女时族人绝望的哭喊……他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掐入掌心,渗出血丝,却最终无力地松开。

他深深地低下头,几乎将额头抵在冰冷的土地上,声音嘶哑微弱:“……是……是……小老儿……明白了……这就……这就去想办法……”

“哼,算你识相!”王屯长不屑地哼了一声,挥挥手,“滚吧!记住,三天!人和粮,少一样,就拿你们全寨子的人头顶数!”

诺曼如同被赦免的死囚,踉跄着后退,几乎站立不稳。他失魂落魄地转身,走向山谷深处自家部落的寨子,那筐原本要进献的野果和山鸡,孤零零地被丢弃在原地,无人再看一眼。

巴卡朗部落的寨子坐落在山谷最深处的一处缓坡上,依靠着陡峭的山崖,易守难攻。寨墙用粗大的竹木和巨石垒砌,虽然粗糙,却凝聚了部落数代人的心血。中央的空地上,矗立着一棵巨大的榕树,气根如瀑,枝叶遮天蔽日。这是巴卡朗的“社树”,是祖灵栖息之地,是部落集会、祭祀、裁决大事的神圣所在。树下摆放着几个雕刻粗糙的石台和木鼓。

然而此刻,社树下弥漫的不是庄严和虔诚,而是化不开的悲怆与压抑。

几十名妇孺老人聚集在这里,她们大多面带菜色,眼神空洞,衣衫褴褛。几个失去了儿子的老妇人正低声啜泣,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哀鸣。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依偎在母亲怀里,睁着大眼睛,茫然地看着这一切。

空气中飘荡着一种用野菜和少量碎米熬煮的、几乎看不见油星的稀薄粥食的气味。

诺曼族长步履沉重地走回寨子,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充满了希冀与恐惧。

“族长……”

“阿爸……”

“汉人……汉人怎么说?”一个断了只胳膊、脸上有着狰狞疤痕的中年汉子——部落里最后的猎人首领布拉亚,挣扎着站起身,急切地问道。他的胳膊便是在一次反抗汉人抢掠时被砍断的。

诺曼看着族人们期盼的眼神,嘴唇哆嗦着,那句“再加征一倍粮食和二十个壮劳力”的话,如同烧红的炭块堵在喉咙,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他痛苦地闭上眼,摇了摇头,浑浊的泪水终于从眼角滑落。

无声的答案,比任何言语都更具毁灭性。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片绝望的哀鸣。

“天啊!还要征?!”

“男人都快死光了!还要我们去哪里找人?!”

“粮食……哪还有粮食啊……孩子们都快饿死了……”

“他们是不给我们活路了啊!”

断臂的布拉亚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木柱上,伤口崩裂,鲜血渗出,他却浑然不觉,双目赤红,低吼道:“跟他们拼了!反正都是死!宁愿战死,也不像牲口一样被他们活活折磨死!剥皮抽筋!”

“对!拼了!”

“拼了!”

几个血性尚存的年轻人和伤员也跟着怒吼起来,悲愤的情绪迅速蔓延。

“住口!”诺曼族长猛地睁开眼,厉声喝止,声音却带着无尽的疲惫与沙哑,“拼?拿什么拼?我们的竹弓,射得穿他们的铁甲吗?我们的石斧,砍得断他们的长矛吗?塔拉瓦部落比我们强大,他们拼了!结果呢?整个寨子烧成白地,人头堆成了山!你们想让巴卡朗也变成那样吗?想让祖灵的血脉彻底断绝在这山谷里吗?!”

激动的人群瞬间被这血淋淋的现实浇熄了火焰,陷入了死寂般的绝望。哭泣声再次响起,却更加压抑,更加令人心碎。

一个抱着婴儿的年轻母亲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喃喃道:“可是……族长……不拼……又能怎样呢……交不出人和粮……三天后……他们还是会来……我们……我们还是死路一条啊……”她怀中的婴儿似乎感受到母亲的绝望,哇哇大哭起来,哭声尖锐地刺破了凝重的空气。

是啊,不拼,又能怎样?顺从,换来的是缓慢的、却同样绝望的消亡。劳动力被不断抽走,田地荒芜,粮食被搜刮殆尽,族人一个个在饥饿、劳累和疾病中死去。这七年来,巴卡朗的人口已经锐减了近一半!剩下的,也大多在苟延残喘。

诺曼族长佝偻着背,走到社树下,苍老的手颤抖地抚摸着粗糙的树皮,仿佛在汲取祖先的力量。他望着榕树虬结的枝干,仿佛看到了部落漫长而坚韧的历史。他们曾经历过洪水、瘟疫、部落战争,却从未像现在这样,面临整个族群被连根拔起、彻底奴役乃至灭绝的危机。

“汉人……他们不是神……”诺曼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力气,“他们也会流血,也会死……他们人少,躲在那石头堡垒里……靠着铁器吓唬我们……他们离不开我们替他们种地、干活……但如果我们都不存在了,或者……让他们觉得,奴役我们的代价,远远超过得到的好处……”

他的话语很慢,却像投入死水的石子,让绝望的人们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带着血腥气的光芒。

布拉亚喘着粗气,盯着族长:“阿爸……您的意思是?”

诺曼猛地转过身,那双原本浑浊的老眼里,迸发出一种决绝的、近乎疯狂的光彩:“他们不是要人吗?好!我们给!但不是壮劳力!我们把那些病得快死的、受伤动不了的、还有……老人……送过去!让他们去消耗汉人的粮食,去传播瘟疫!”

人群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

诺曼继续道,声音越来越冷厉:“他们不是要粮吗?好!我们也给!但不是在田里种出来的!我们去挖最难吃的苦根,去摘半生不熟、吃了会拉肚子的野果,掺上沙子泥土!让他们吃!让他们病!”

“这……这太冒险了……”有人颤声道。

“冒险?”诺曼惨笑,“还有什么比现在更糟?等死不是冒险吗?我们要让他们知道,巴卡朗的粮食和人力,不是那么好拿的!拿去了,会硌掉他们的牙,会让他们肚子疼,会要他们的命!”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全场:“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汉人就像闯入我们家园的凶暴山猪,光靠躲藏和扔几块石头,赶不走它们!我们必须找到它的弱点,等它放松警惕,然后用所有能用的武器——竹枪、毒箭、陷阱、石头,甚至我们的牙齿和指甲,狠狠地捅进它的心脏!”

他的目光投向布拉亚:“布拉亚,我的儿子,你的胳膊是汉人砍断的,你的仇恨比山高!你还能拉开弓吗?”

布拉亚挺起胸膛,仅存的手紧紧握住腰间石斧的木柄,嘶声道:“能!一只手也能拉开弓!只要能杀汉狗!”

“好!”诺曼重重一拍社树,“你带上寨子里最后还能战斗的五个年轻人,不要走大路,翻过后山绝壁,去找‘莫那’部落!他们的族长‘鲁道’是我的老朋友,也是条真正的硬汉!他们的猎场也被汉人毁了,仇恨不比我们少!告诉他们巴卡朗的决定!问问他们,是愿意像塔拉瓦一样被烧成灰,还是愿意和我们,和所有还有血性的山里人联合起来,像对付猛兽一样,一点点啃咬汉人,直到把他们赶回海里去,或者……全部埋在这片土地上!”

联合反抗!这个念头让所有人心头一震,随即涌起一股夹杂着恐惧的兴奋。

“还有‘瓦历斯’部落、‘达纳’部落……”诺曼继续点着名字,“派人去,小心汉人的巡逻队!告诉他们,不要再各自为战了!汉人把我们分开,一个个吃掉!我们必须像藤蔓一样缠在一起!约定时间,约定信号!他们抢我们的粮,我们就烧他们的田!他们征我们的人,我们就埋伏他们的队伍!他们睡在营地里,我们就让毒蛇和毒箭去找他们!”

诺曼的声音并不激昂,却带着一种山岳般的沉重和玉石俱焚的决绝。他不再是那个卑躬屈膝的老族长,而是变回了那个身上刻着勇士刺青、曾带领部落与猛兽和其他部落厮杀的领袖。

“可是……族长,汉人的铁器和弩箭……”仍有老人担忧。

“我们有汉人没有的东西!”诺曼打断他,指向周围茂密的丛林,“我们有这片祖灵庇佑的山林!我们知道每一条溪流,每一处悬崖,每一片能让人迷失方向的雾瘴!我们知道哪种毒藤的汁液见血封喉,哪种蘑菇能让一整队人腹泻脱力!我们可以挖陷阱,可以用火攻,可以在夜里偷袭!汉人敢进山,这里就是他们的坟场!”

社树下,原本绝望麻木的人群,眼神渐渐变了。恐惧仍在,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迸发出的、原始的凶悍和复仇的渴望。他们想起了死去的亲人,被焚毁的家园,被夺走的自由。血债,必须血偿!

“诺曼族长说得对!”

“跟他们拼了!”

“不能让祖灵蒙羞!”

“为了死去的族人!”

低沉的怒吼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更加整齐,更加坚定,带着森然的杀意。

诺曼看着重新燃起斗志的族人,缓缓从腰间拔出一把磨得雪亮的、用坚硬黑曜石打制的短匕。他走到社树前,用匕首划破自己的手掌,让殷红的鲜血滴落在树根下的泥土中。

“祖灵在上!”他高举流血的手,声音沙哑却穿透人心,“我,巴卡朗部落族长诺曼,在此立誓!若不将汉人赶出我们的土地,若不能恢复部落的自由,我愿魂灵永世不得回归祖灵之地,身体被秃鹫啄食,血脉彻底断绝!巴卡朗,宁死不屈!”

“宁死不屈!”

“宁死不屈!”

布拉亚第二个划破手掌,将血滴落。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无论男女老幼,只要能动的,都纷纷用简陋的石片、竹刺划破皮肤,让滚烫的鲜血融入社树下的土地。一种悲壮而神圣的气氛笼罩了整个寨子,之前的绝望和恐惧仿佛被这集体的血誓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决心。

夜色渐浓,山岚更重,将巴卡朗寨子笼罩在一片朦胧而肃杀的氛围中。

布拉亚和五名最精悍的年轻人,背负着竹弓毒箭和少量的干粮,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出寨门,消失在浓雾与黑暗笼罩的密林深处,向着莫那部落的方向潜行。他们的任务至关重要,是串联反抗的火种。

寨子里,其他人也没有休息。妇孺和老人们开始按照诺曼的计划,收集那些苦涩难咽、甚至有毒的植物根茎和野果,仔细地掺杂泥沙,准备作为“贡品”。几个手艺最好的老人,则在火塘边,小心翼翼地熬炼着几种剧毒的藤蔓和蛇液,将漆黑的毒汁涂抹在箭镞和吹箭上。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凝重的表情,眼神却异常明亮,那是一种将生死置之度外后的平静与凶狠。

诺曼族长独自站在社树下,仰望着被榕树巨大树冠切割开的、一小片星光黯淡的夜空。山风吹过,带来远方的潮声和林木的呜咽,仿佛无数祖灵在低语。

他知道,这条路一旦踏上,就再无回头的可能。巴卡朗部落,乃至所有参与反抗的山夷部落,都将面临卫温更加疯狂和残酷的报复。尸山血海,近在眼前。

但是,屈辱的生存,与尊严的死亡,他选择了后者。

为了脚下这片被鲜血浸透的土地,为了榕树下安息的祖灵,为了那些再也回不来的孩子。

“汉人……你们可以夺走我们的生命……”诺曼对着漆黑的夜空,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低语,“但休想夺走我们的山,我们的河,我们的魂……”

浓重的山岚翻滚着,吞没了他的身影,也吞没了巴卡朗寨子中那点点压抑却顽强的星火。在这化外之地的深夜里,仇恨与反抗的种子,已破土而出,悄然滋长,等待着染血的黎明。

而三十里外的安吴堡,依旧灯火通明。卫温正在为他即将到来的“夷州王”登基大典而兴奋忙碌,对即将从山林中席卷而来的血雨腥风,浑然未觉,或者说,即使察觉,也只会报以更加轻蔑和残酷的镇压。

风暴,正在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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