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养心殿那边传来消息。
皇上先是传出口谕,废余氏入冷宫,终身幽禁。
随后又补充了一道旨意,冷宫余氏欺君罔上,毒害嫔妃,赐自尽。”
风起云涌,波涛暗涌的几日过后,一早,织音突然向安陵容汇报了宫中今早传来的重大消息。
可正当安陵容疑惑,事情是否就这么顺利按照记忆中正常轨迹发生,并不会牵扯到她的时候。
下一刻,御前来人,传她去养心殿问话!
安陵容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她朝织音使了个眼色,便从容不迫地跟着御前之人,往养心殿而去。
……
养心殿。
安陵容一进入殿中,便感受到肃杀,紧张的气氛。
被引至偏殿之后,更是心惊于其中的排场。
偏殿内,皇上,皇后神情严肃地端坐于侧旁罗汉床两侧。
华妃则面带冷笑地坐在门正对面,靠近罗汉床旁边,挪移过来的一把椅子上。
此刻她正用那颇有兴致的眼神,注视着安陵容一步步进殿。
华妃身后站着的丽嫔,表情则带着点愤恨和不甘。
一会儿看看偏殿中间跪着的余氏,一会儿看看对面站着的甄嬛和沈眉庄。
安陵容顺着她的视线才发现,甄嬛和沈眉庄是背对着门,站在门口这边的斜侧方。
很好,这场戏,除了隐藏在背后的军师曹琴默,主要人物可以说是全部到齐了。
安陵容心中冷笑,表情却平静镇定,丝毫不怵针对她而来的威势和恶意。
她走到余氏旁边,跪拜着先朝前方行了一个大礼。
“给皇上,皇后请安,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接着又先后微微朝左右挪动了下身体。
给华妃娘娘,丽嫔娘娘请安,给惠贵人,莞贵人请安。”
最后才调整回身体,正对着皇上,皇后。
她没有起身,只因为——
皇上并没有叫起!
“馨常在倒是一如既往地恬静镇定。
这么好的心态,着实是难得。
只是,到底是因为真的淡泊宁静,还是因为奸猾心硬,怕是就不好说了吧……”
皇后最先开口,插刀一如既往地稳准狠。
因为她知道,皇上最喜欢安陵容的,便是那副与众不同的心性。
“这还用说吗,能缜密指使余答应,做出这等下药害人之事的人,能是什么淡泊如仙的人?
即便是,怕也是个假仙!”
华妃以帕子捂唇娇笑,语气满是嘲讽。
“娘娘说的是,她不是一向还和惠贵人,莞贵人交好吗?
没想到下起手来,毫不留情。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丽嫔紧接着华妃的话,继续往死里踩安陵容的人品。
只是眼神恶狠狠地在安陵容,沈眉庄,甄嬛身上流连,一时倒有些分辨不出,到底说得是谁。
“华妃娘娘,丽嫔娘娘,这话说得是不是有些早了?
小印子只是交代了,药是从乐道堂小太监小俞子手里拿的。
并不意味着,就一定是安妹妹指使的。
背主的奴才还少吗?
况且,余答应同安妹妹之前也算小有过节,她的话,并不足以采信。”
甄嬛突然出声为安陵容讲话,倒是让满殿之人都有些惊讶。
安陵容抓住了她话中的要点,迅速弄清楚了是什么情况。
尽管知晓甄嬛这么讲,一是因为甄嬛对这事还存疑,觉得不是她做的可能性很大,想在她这挣些好感。
二是因为这样能展现出甄嬛她的有情有义,也能在皇上那儿挣些好感。
可安陵容还是愿意承她这份情,至少能让她知晓了,到底是怎么和她沾染上联系的……
而甄嬛这么说了之后,沈眉庄也明显松了一口气。
她也不信是安陵容做的。
在她看来,人可以演戏骗人,但画中的意境骗不了人。
她不相信能画出那幅采菊东篱图的人,会是什么阴邪狡诈之辈。
只是受害者是甄嬛,不是她。
在甄嬛没有表态前,她不好帮害她的嫌疑人说话,以免伤了她的心。
“皇上,嫔妾认为嬛儿说得有理。
事情真相尚未查明,如何能直接定罪。
总该给安妹妹一个为自己辩解的机会。
嫔妾总觉得,人可以骗人,但画,骗不了人。”
大概是沈眉庄最后那句话,打动了皇上。
让皇上从自己被女人的假面,欺骗的盛怒中,稍稍拉回了一点儿理智。
毕竟,爱之深,恨之切,在这种情况下,也适用。
皇上一直阴沉着脸,不开口的嘴,这时也终于出了声。
“给下药宫女送药的小太监说,药是你宫里的奴才给的。
余氏也说,你嫉恨莞贵人,所以暗中找她联手,教她下药的手段,指使她安排人下药。
你怎么说?”
安陵容抬头看了一眼皇上,随后眼睛闭了闭,像是极为疲惫,又像是隐忍着愤怒。
她轻叹了一声,声音好似也带着些不易察觉的疲色。
“皇上可审过嫔妾宫里的那奴才了?他怎么说?”
众人面面相觑,也是没想到安陵容会说这个。
皇上看安陵容的反应,联系起她平常的表现,更是突然好像有些明白她这种反应的原因了。
那是一种对这种纷扰的厌烦,也是对他不相信她的难过。
刹那间,皇上心里不由地就相信了安陵容几分。
“苏培盛,乐道堂的那个奴才审完了吗?”
皇上朗声朝着外间大殿询问,苏培盛急冲冲推帘而入。
“回皇上,那小俞子一打就招,说……
那药是馨常在让人给他的。
馨常在每月都喝的,调理身体的药中,就有那一味药。
所以馨常在是让她的贴身宫女,每回取完药回来,就把那一味药单独取出来。
然后交给他,送去给小印子的。”
苏培盛的话音刚落,华妃就直接嗤笑了出来。
“好算计啊,这样一来,谋害莞贵人的药,就找不到来处了。
因为那本来就是来历清白,本该被消耗掉的药。
馨常在还真是心思缜密啊。
料谁也想不到,那药居然是从这里来的!”
被新传来的口供和华妃这么一说,皇上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再次阴沉起来。
看向安陵容的目光也再次变得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