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茹像一只护食的小母鸡，张开双臂，死死挡在王昊和苏云中间。
她身上那股子机油味混着汗味，形成了一道独特的屏障，充满了浓浓的敌意。
“总顾问！您又在欺负新来的同志了！”
秦雪茹仰着脸，话是冲着王昊说的，可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却狠狠地剜了苏云一眼。
这个女人，一来就往总顾问身边凑，还摆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勾人模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昊看着眼前这剑拔弩张的场面，心里乐开了花。
他非但没有半点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懒洋洋地往门框上一靠，冲着满脸通红的苏云继续开口。
“亲一下换一个字，这买卖多划算。你要是觉得亏了，我也可以吃点亏，教你全套的，不要你亲了。”
苏云被他这无赖的言语气得浑身发颤，胸口起伏不定。
她算是看明白了，跟这个男人耍嘴皮子，自己就是个被按在地上摩擦的份。
讲道理？他就是道理。
讲规矩？他就是规\"矩\"。
苏云猛地一咬牙，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她没有再争辩，也没有哭，而是转身快步走到自己丢在门口的帆布包旁，从里面掏出了一叠厚厚的、用牛皮纸包着的研究笔记。
这些是她从上大学开始，一直到进入农科院，十几年来的心血结晶。
她抱着那叠厚厚的笔记，重新走到王昊面前，这一次，她脸上没有了羞愤，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虔诚。
“王昊同志！”
她郑重地将那叠笔记举到王昊面前。
“我承认，我斗不过你。我愿意用我所学的一切，来换取一个在您这里学习的机会！”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我……我为我之前的无礼和冒犯，向您道歉！”
说完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下不光是秦雪茹，连王昊都愣住了。
这姑娘是个狠人啊。
为了科学这是连脸都不要了？
王昊伸手接过那叠沉甸甸的笔记，随手翻了翻。
里面是娟秀工整的字迹，配着大量精细的手绘图和复杂的公式推演，从土壤分析到植物细胞学，从杂交育种到病虫害防治，体系完整，逻辑严密。
这是个真正的天才。
他瞥了一眼旁边同样满脸渴望的秦雪茹，一个更坏的念头冒了出来。
他故意把那叠笔记在手里掂了掂，慢条斯理地开口。
“我这儿啊，可不养闲人。笔记是不错，但人呢？”
他上下打量着苏云，那副审视的姿态，就像在菜市场挑拣货物。
“你会干什么？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还是……”
王昊故意停顿了一下，凑近了些，几乎是贴着苏云的耳朵，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吐出了三个字。
“暖床会吗？”
轰！
苏云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一股血气直冲头顶，让她头晕目眩。
她长这么大，哪里受过这种羞辱！
她猛地抬起头，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几乎就要夺眶而出。
可当她看到王昊那副玩味的表情，和墙上那些如同神迹一般的分子结构图时，心里那团名为“求知”的火焰，却压倒了一切。
留下来！
必须留下来！
哪怕是出卖灵魂，也要把这些超越时代的知识学到手！
苏云死死咬着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她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所有的屈辱和愤怒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她一字一顿，声音都在发抖。
“只……只要能让我接触到核心技术……”
她停顿了一下，豁出去了。
“我……我什么都愿意学！”
这句话一出口，整个实验室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秦雪茹目瞪口呆地看着苏云，脑子里嗡嗡作响。
这个女人……为了科学，居然这么奔放的吗？
连王昊都挑了挑眉，他是真的有点意外了。
他本以为这一下能把这高傲的城里姑娘给吓跑，没想到她居然接招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求知欲了，这简直是科学的狂信徒。
“有意思。”
王昊见火候差不多了，目的也达到了，便不再逗她。
他懒洋洋地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就收了你吧。”
他随手将那叠厚厚的笔记扔给了旁边的秦雪茹。
“喏，拿着。”
秦雪茹下意识地接住。
“以后她跟你混了，你俩成立一个‘科研姐妹花’组合。有什么不懂的，你教教她。”
王昊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我呢，就勉为其难，当你们的‘技术顾问兼思想导师’。”
一句话，就定了两个人的名分和上下级关系。
秦雪茹看着怀里那叠宝贵的笔记，又看了看旁边那个漂亮得过分的“同事”，心里五味杂陈。
而苏云，在听到王昊那句“收了你吧”之后，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一股巨大的狂喜和委屈涌上心头，她再也忍不住，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她不是因为被羞辱而哭，而是因为自己终于抓住了那根通往真理的绳索而喜极而泣。
秦雪茹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心里的那点敌意不知不觉就散了。
同为技术痴迷者，她太懂这种感觉了。
她走上前，有些笨拙地拍了拍苏云的肩膀。
“别哭了，以后……以后我们一起研究。”
苏云抬起泪眼，看着秦雪茹，重重地点了点头。
两个原本还针锋相对的女人，在“科学”这面大旗下，迅速找到了共同语言，凑到一起，对着墙上的分子式开始小声地讨论起来。
傍晚时分，苏婉端着一盆热水走进临时收拾出来的客房。
她把脸盆重重地放在桌上，看着正在铺床的苏云，开门见山。
“苏云同志，我们家不缺吃不缺穿，但有一样东西，你不能碰。”
苏云停下动作，疑惑地看着她。
苏婉走到她面前，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带着不加掩饰的警告。
“昊哥，是我男人。”
“你是个有文化的人，应该懂我的意思。你可以对那些瓶瓶罐罐感兴趣，但别动什么歪心思。”
苏云的脸颊腾地一下红了，她连连摆手，窘迫地解释。
“嫂子，你误会了！我……我真的只对科学感兴趣！对王昊同志……只有对老师的尊敬！”
“最好是这样。”
苏婉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留下苏云一个人在房间里，脸颊滚烫。
夜深人静。
苏云正准备吹灯睡觉，房门却被敲响了。
她打开门，王昊正懒洋洋地站在门外。
“新员工，还没睡呢？”
“王……王顾问。”苏云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跟我来，给你进行一下入职培训。”
王昊说完，就自顾自地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苏云心里七上八下，但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进了屋，王昊反手就把门给关上了。
“砰”的一声，让苏云的心都跟着跳了一下。
昏黄的煤油灯下，王昊没有坐下，而是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欢迎加入懒人大家庭。”
苏云接过水杯，手都在抖。
王昊看着她那副紧张得像只小鹌鹑的样子，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缓缓凑近，压低了嗓子。
“第一课，就是学会怎么伺候好老板……”
看着苏云猛然瞪大的眼睛，他才慢悠悠地补完了后半句。
“我说的是，怎么领会我的‘精神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