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的晓琴雪,对“出轨”“白眼狼”这些尖锐的字眼,只有模糊的恐惧。可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这些词像淬了毒的针,和满地的血色一起,深深扎进了她的记忆里,成了一辈子都无法磨灭的烙印。
那天的雨,从午后就开始下,起初是细密的雨丝,后来渐渐变成瓢泼大雨,砸在窗户上,发出“噼啪”的声响,像是无数只手在疯狂地拍打玻璃。晓琴雪穿着粉色的小熊睡衣,小脚丫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手里紧紧攥着半块没吃完的奶糖——那是父亲下午从外地回来时,特意给她带的进口奶糖,甜得像蜜。
她原本在卧室里搭积木,却被客厅里突然爆发的争吵声吓得缩到了门后。母亲柳氏的声音,不再是平日里温柔的叮嘱,而是变得尖锐又扭曲,像是被什么东西逼到了绝境。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贱人私通?”柳氏的嘶吼混着雨声,穿透门缝,刺得晓琴雪耳膜发疼,“我为你洗衣做饭,为你操持这个家,为你生了小雪,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阿柳,你别疯了!我没有……那只是生意上的往来,你别胡思乱想!”父亲的声音带着慌乱,还有一丝被戳穿后的恼羞成怒,他试图辩解,却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胡思乱想?”柳氏突然发出凄厉的笑,那笑声在空荡的屋子里回荡,听得人头皮发麻,“我在你西装内袋里摸到的口红印,我在你手机里看到的那些暧昧信息,还有你偷偷藏在书房抽屉里的那条女士项链——你当我是瞎了还是傻了?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紧接着,是“哐当”一声巨响,像是椅子被猛地撞倒在地,然后是父亲痛苦的闷哼声,很快,一切又归于死寂。晓琴雪吓得浑身一颤,手里的奶糖“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糖纸散开,奶糖滚到了门缝边,沾了一层灰。
她鼓起勇气,用小手指轻轻推开一条门缝,小心翼翼地往外看——
客厅的水晶吊灯还亮着,暖黄色的灯光下,却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父亲仰面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胸口插着一把亮闪闪的水果刀,刀柄是她熟悉的粉色,那是母亲平日里切水果用的刀。鲜血正顺着刀柄汩汩流出,染红了他常穿的灰色羊毛衫,在地板上蔓延开来,像一条狰狞的红色小蛇。
而母亲柳氏,就站在父亲的尸体旁。她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额前的碎发被汗水和不知是雨水还是什么的液体打湿,脸上溅满了暗红的血珠,像是一朵朵妖异的花。她原本温柔的眼睛,此刻却空洞得可怕,里面布满了血丝,像淬了毒的冰棱,死死盯着地上的丈夫,嘴角还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出轨的男人,就该死!”柳氏缓缓抬起脚,踩着丈夫尚有余温的手臂,一步步走向卧室。她的拖鞋早已不知掉在了哪里,赤着的脚踩在血泊里,每一步落下,都在地板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血印,那血印随着她的脚步,一步步朝着卧室门口蔓延,像是死神的邀请函。
她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水果刀,刀刃上的血滴落在地板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和窗外的雨声交织在一起,像催命的鼓点,敲在晓琴雪的心上。
晓琴雪再也忍不住,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后背撞到了身后的衣柜,发出“咚”的一声轻响。这声轻响,瞬间吸引了柳氏的注意。
柳氏的脚步顿住,缓缓转过头,那双染血的眼睛,像鹰隼一样,精准地锁定了门后瑟瑟发抖的小身影。她的目光在晓琴雪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诡异,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
“还有你这小贱人,”柳氏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恻恻的,像毒蛇吐信,每一个字都透着刺骨的寒意,“说不定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跟你那个死鬼爹一样,心里根本没有我!他不喜欢我,你肯定也不喜欢我!既然这样,不如一起死!死了,大家就都解脱了!”
她说完,猛地朝着晓琴雪扑过来,手里的水果刀高高举起,刀刃在灯光下闪着冰冷的寒光,朝着晓琴雪的胸口刺去。
晓琴雪吓得浑身僵硬,瘫坐在地上,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双手抱住头,闭上眼睛,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嘴里无意识地喃喃着:“妈妈,不要……妈妈,我怕……”
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就在水果刀快要碰到她胸口的瞬间,晓琴雪脖子上戴着的那枚玉佩,突然爆发出一股浓郁的黑色雾气。
那是一枚通体漆黑的玉佩,上面刻着许多古怪的鬼纹,是她出生时父亲亲手给她戴上的,据说是祖传的物件。平日里,这枚玉佩总是安安静静地贴在她的脖子上,带着一丝微凉的温度,可此刻,它却像被唤醒的巨兽,黑色的雾气从玉佩中源源不断地涌出,瞬间将整个卧室笼罩。
“什么东西?”柳氏的动作猛地顿住,脸上的疯狂被惊恐取代,她看着眼前弥漫的黑色雾气,身体控制不住地后退,手里的水果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晓琴雪的意识里,突然响起一道古老而沙哑的声音,那声音像是从亘古深渊中传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又透着一丝沉睡苏醒后的疲惫:“吾名‘鬼神’,沉睡千载,今感汝之危,愿与汝契……以血为引,以魂为祭,赐汝生路……”
黑色的雾气在柳氏面前快速凝聚,渐渐化作一只巨大的鬼手,鬼手的指甲锋利如刀,泛着冰冷的寒光。柳氏尖叫着想要逃跑,却发现身体像是被无形的锁链捆住了一样,动弹不得。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鬼手朝着自己抓来,脸上写满了绝望。
“不——!不要杀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柳氏疯狂地哭喊着求饶,可她的求饶声,在“鬼神”的力量面前,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鬼手轻轻一捏,伴随着“咔嚓”一声清脆的骨骼碎裂声,柳氏的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眼睛瞪得滚圆,嘴里涌出鲜血,气息瞬间消散。
黑色的雾气渐渐收敛,像潮水一样退去,重新化作那枚漆黑的玉佩,贴在晓琴雪的脖子上,传来一丝安稳的凉意,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杀戮,从未发生过。
晓琴雪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地上父母的尸体,看着满地的鲜血,眼泪依旧无声地流淌着,小嘴里还残留着奶糖的甜味,可那份甜味,此刻却变得格外苦涩。她小小的身体还在发抖,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躲,也不知道该找谁求助。
“汝已渡危,契成。”那道古老的声音再次在她的意识里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后,吾为汝盾,亦为汝刃,共生共灭,直至魂飞魄散……”
窗外的雨还在下,冲刷着窗玻璃上的血点,也冲刷着这个五岁女孩的整个世界。客厅里的血腥味,混杂着雨水的湿气,弥漫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晓琴雪慢慢爬起来,走到窗边,小手摸着冰冷的玻璃。外面是一片漆黑的雨夜,看不到一点光亮,就像她此刻的未来。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只知道从这一刻起,她没有了爸爸妈妈,没有了温暖的家,只剩下脖子上这枚会保护她,却也带来了杀戮的“鬼神”玉佩。
一场交织着痛苦、恐惧、杀戮与宿命的血色仙途,就在这个暴雨的夜晚,在这个五岁女孩的脚下,缓缓展开了序幕。而那枚漆黑的“鬼神”玉佩,将成为她未来人生中,最亲密的伙伴,也是最沉重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