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覆盖了霍格沃茨的庭院，铅灰色的天空下，城堡的窗格透出暖黄的光。
图书馆里，德拉科用指尖极不耐烦地敲击着一本厚重的《强力药剂》。
上面的古卢恩文字扭曲成一团，看得他心烦意乱。
“无聊透顶。”
他低声抱怨，将书本重重合上，发出的闷响惊动了对面的人。
艾德里安正用一种极细的毛笔在羊皮纸上绘制符文，闻声只是抬了抬眼，等着他的下文。
那份宁静让德拉科更加烦躁。
就在这时，艾德里安的笔尖毫无征兆地停顿在纸上，一滴墨汁迅速晕开。
他抬起头，清冷的视线穿过高大的书架，望向格兰芬多塔楼的方向。
“怎么了？”德拉科的神经立刻绷紧，他了解艾德里安，这种反应绝非偶然。
“一股能量。”艾德里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德拉科无法忽视的凝重，“非常混乱，充满了……怨恨。”
德拉科挑起一边眉毛。
又是那些他听不懂的东方理论。
可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嘲讽，而是顺着艾德里安的视线望去。
波特。
那个疤头刚从霍格莫德回来。
德拉科在城堡门口看见他了，失魂落魄，像只被雨淋透的流浪狗。
“仇恨与复仇的欲望，是心魔最好的养料。”艾德里安收回目光，平静地看向德拉科，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它会侵蚀巫师的理智，让他们的魔法变得暴躁失控，最终反噬自身。”
德拉科的呼吸停顿了一瞬。
心魔。
他想起了火车上艾德里安的话，想起了那堂课上被“净化”的博格特。
一个荒谬又清晰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型。
那个在火车上被摄魂怪吓得昏死过去的救世主。
那个让艾德里安在三把扫帚酒吧里感觉到“怨恨喷发”的蠢货。
那个被整个魔法界捧在手心的大难不死的哈利·波特……
他心里，养出了一只“魔”。
德拉科的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冰冷而复杂的弧度。
真有意思。
盘踞在他心底那股因家族、因黑魔王、因未来而产生的莫名烦躁，在这一刻竟诡异地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原来被奉上神坛的救世主，也不是什么纯洁无瑕的光明化身。
他也会被恐惧击倒。
他也会被仇恨吞噬。
德拉科拖长了语调，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带着恶意的愉悦。
“那可真是……太有趣了。”
***
卢平教授果然给波特开了小灶。
这件事第二天就在城堡里传开了。
德拉科和艾德里安正好路过黑魔法防御课的办公室，紧闭的门缝里，隐隐传来压抑的尖叫和重物倒地的声音。
随后，一股微弱但极其阴冷的魔法波动泄露出来，又迅速被另一股温暖的魔力驱散。
德拉科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听着。
“守护神咒。”艾德里安淡淡开口，“他失败了。”
“哦？”德拉科转身，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双臂环胸，“你怎么知道？”
“我能感觉到。”艾德里安看向那扇门，目光仿佛能穿透厚重的木板，“他试图召唤快乐，但内心深处，仇恨的火焰烧得更旺。那点微弱的光，刚一出现就被阴影吞没了。”
艾德里安的描述，让德拉科眼前浮现出一幅生动的画面。
波特跪在地上，被他自己滋养出的黑暗所淹没。
这个认知带来的快感，远比在课堂上嘲讽他要强烈得多。
“守护神咒是希望与快乐的凝结体。”艾德里安继续解释，“可他现在的心，是一片滋生心魔的沃土，只要复仇的念头不熄，他就永远召唤不出真正的守护神。”
德拉科沉默了。
他看着艾德里安清澈的眼睛，第一次觉得这些东方理论不再是神神叨叨的呓语，而是一种直指本质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法则。
卢平办公室的门开了。
波特脸色惨白地走出来，嘴里还机械地嚼着巧克力，眼神空洞，仿佛灵魂被抽走了一半。
他甚至没注意到走廊里的德拉科和艾德里安。
德拉科看着他踉跄远去的背影，嘴角的讥诮弧度愈发深刻。
他忽然觉得，这个学期或许不会那么无聊了。
观察一个“救世主”如何被自己的心魔一步步拖入深渊，这可比任何黑魔法都更具吸引力。
他不再把波特当成一个需要处处作对的愚蠢对手。
“走吧。”
德拉科直起身，心情颇好地整了整自己的领口，主动拉起艾德里安的手腕，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去哪？”
“图书馆。”
德拉科的灰蓝色眼睛里闪烁着一丝奇异的光芒。
“我要查查，你们东方的‘心魔’，除了反噬自身外……”
他侧过头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在艾德里安耳边低语。
“还能不能……被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