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里的寒意像附骨之疽，缠得王萌萌浑身发僵。直到姐姐转身离开，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她才敢扶着木箱站起来，连滚带爬地冲出阁楼。回到房间，她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手里还攥着那枚从木箱里捡回的银锁片——锈迹硌着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才让她勉强确认刚才的一切不是噩梦。
她摸出手机，指尖因为发抖，好几次都按错了密码。打开微信，她第一时间点开爸爸的对话框，手指飞快地敲击屏幕：“爸，你快回来！姐姐不对劲，阁楼里有小美失踪时穿的裙子，还有刻着姐姐名字的银锁片，姐姐还拿着剪刀威胁我……”
文字输到一半，她又想起镜子里的影子、没有疤痕的手指，还有那颗带着腥甜的草莓，心脏揪得更紧。她删删改改，把这几天的怪事一股脑全敲了上去，最后补了一句：“我好害怕，你快回来救我。”
消息发出去不到两分钟，爸爸就回复了：“萌萌别慌，我明天一早就赶回去，你先别跟你姐起冲突，保护好自己，有任何情况随时跟我讲。”
看着爸爸的回复，王萌萌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把手机紧紧抱在怀里，仿佛这样就能多一点安全感。她不敢关灯，也不敢睡，就坐在床边，盯着手机屏幕，盼着天亮，盼着爸爸快点回来。
不知熬了多久，窗外泛起微光时，她终于抵不住困意，趴在床边睡着了。再次醒来，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缝隙照在地板上，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和爸爸的聊天界面。
她揉了揉眼睛，想再给爸爸发条消息，问问他到哪了，可手指刚点进对话框，就愣住了——昨天晚上她发的那些消息，还有爸爸的回复，全都不见了，聊天记录干干净净，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怎么回事？”她喃喃自语，反复刷新界面，甚至退出账号重新登录，可那些记录还是消失得无影无踪。难道是手机出问题了？还是……姐姐看到了？
她不敢再想，抓起手机就往妈妈的房间跑。妈妈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头，看到她慌慌张张的样子，皱起眉：“怎么了萌萌？大清早的跑这么急。”
“妈，我爸呢？”王萌萌喘着气，把手机递到妈妈面前，“我昨天给我爸发微信，他说今天回来，你看到他了吗？还有我的聊天记录，全都不见了！”
妈妈放下梳子，接过手机看了看，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你爸昨天不是回来了吗？晚上十点多到的，坐了半小时就走了，说公司有急事，还让我跟你说，让你别担心，他过几天再回来。”
“什么？”王萌萌的瞳孔瞬间放大，“他昨天回来了？我怎么不知道？我一直在房间里，根本没听到动静！”
“你那时候大概睡着了，”妈妈把手机还给她，语气平淡得有些奇怪，“他怕吵醒你，就没去你房间。萌萌，你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总说些奇怪的话。”
王萌萌站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爸爸回来了？她怎么可能没听到？昨晚她明明一夜没睡，连楼下的挂钟声都听得清清楚楚，要是爸爸回来，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还有妈妈的态度，太反常了，她好像在刻意隐瞒什么。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姐姐王乐乐走了进来。她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外套，手里拿着一个深色的布包，布包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着什么。“妈，”姐姐的目光掠过王萌萌，落在妈妈身上，“我看后山的野菜该冒芽了，想带萌萌去挖点，中午回来做野菜饺子。”
后山？
王萌萌的心脏猛地一沉。那是小美失踪的地方，十年前警察就是在那里搜了半个月，只找到一只凉鞋。她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
“我不去！”王萌萌立刻往后退了一步，摇着头，“我还要在家等爸爸，我不去后山！”
姐姐没说话，只是慢慢走到她面前，伸出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她的手像铁钳一样，力气大得惊人，王萌萌感觉手腕都要被捏断了，疼得她眼泪差点掉下来。“萌萌，”姐姐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妈妈说野菜饺子好吃，你不是一直想吃吗？陪我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我不……”王萌萌还想反抗，可看到姐姐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姐姐的瞳孔深得像墨，没有一点光泽，和那天在阁楼里一样，冰冷得让人发怵。她知道，自己要是再拒绝，姐姐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妈妈也在一旁劝：“去吧萌萌，跟你姐去散散心，挖点野菜回来，中午妈给你们做饺子。”
王萌萌看着妈妈一脸“和善”的样子，又看了看姐姐紧攥着她手腕的手，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她点了点头，声音发颤：“好，我去。”
姐姐的嘴角微微上扬，松开了她的手腕。王萌萌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留下了几道清晰的红印，像被什么东西勒过一样。
姐姐提着布包走在前面，王萌萌跟在后面，两人一路沉默。走出小区，往后山走的路上，偶尔遇到晨练的邻居，打招呼时，姐姐都会笑着回应，语气温柔，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可只有王萌萌知道，她的笑容背后藏着怎样的冰冷。
后山的路比她记忆中难走，到处都是枯枝和杂草。姐姐走得很快，脚步没有一点犹豫，像是对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了如指掌。王萌萌跟在后面，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总觉得，姐姐不是来挖野菜的，而是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走了大概半小时，姐姐突然停了下来。这里已经是后山深处，周围没有其他人，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显得格外安静。
王萌萌抬头，看见姐姐面前有一个土坑。土坑大概有一米宽，半米深，土块还泛着湿意，显然是新挖的。坑边放着一把铁锹，铁锹头沾着些暗红色的泥土，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到了。”姐姐转过身，看着王萌萌，嘴角咧开一个奇怪的笑容。
王萌萌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她：“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这里没有野菜。”
姐姐没回答，而是蹲下身，伸出手指，轻轻抠着坑里的湿土。暗红色的泥土粘在她的指甲缝里，和那天在阁楼木箱里看到的痕迹一模一样。“萌萌，你知道小美在哪吗？”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像冰锥一样扎进王萌萌的耳朵里。
王萌萌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摇着头，说不出话。
姐姐抬起头，看着她，眼睛里没有一点温度：“她就在这下面。”她指了指脚下的土坑，“十年了，我每年都会来这里看看，她还没烂透呢。”
“你胡说！”王萌萌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眼泪掉了下来，“警察明明找过这里，什么都没有！你骗人！”
“骗人？”姐姐笑了，笑得很诡异，“警察找的是山上，谁会想到，她就埋在离山脚这么近的地方？那天我跟她说，后山有好看的野花，她就跟着我来了，她太笨了，一点都不知道害怕。”
姐姐的话像一把刀，把十年前的真相一点点剖开，摊在王萌萌面前。她看着坑里的湿土，看着姐姐指甲缝里的暗红，突然想起十年前姐姐回家时沾着泥土的衣服，想起那件洗得发白的白裙子，想起木箱里暗褐色的痕迹——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眼前这个可怕的事实。
“你……你为什么要杀她？”王萌萌的声音发颤，浑身都在发抖。
姐姐站起身，慢慢走向她，眼神里带着一丝疯狂：“因为她比我好，所有人都喜欢她，妈妈也喜欢她，你也喜欢跟她玩。凭什么？她凭什么抢走我的一切？”
风吹过，带来一股泥土的腥气，王萌萌看着姐姐越来越近的脸，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再也走不出这座后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