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成琴放下手机，屏幕上的爱聊App界面还停留在那个叫\"午夜绅士\"的用户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能给你前所未有的体验。午夜12点，城西老纺织厂见。\"
她42岁了，结婚十五年，丈夫是个老实巴交的会计，生活规律得像个精准的钟表。朱成琴在区图书馆做管理员，每天整理书籍、帮读者找资料、偶尔办个读书会。生活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但没人知道，这个戴着黑框眼镜、总是穿着素色连衣裙的中年女人，内心深处藏着怎样炽热的欲望。她喜欢在被窝里看那些被虐题材的电影，幻想自己是女主角，被粗暴地对待，被强迫，被羞辱。这种幻想让她既羞愧又兴奋。
爱聊App是她三个月前下载的。起初只是好奇，后来变成了习惯。她在这里认识过几个男人，但都无疾而终——要么太粗鲁，要么太温柔，要么根本不懂她的特殊癖好。
\"午夜绅士\"不一样。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能看透她的心思。\"你喜欢被控制，但又害怕真的失控，对吗？\"这是他的开场白。接下来的聊天中，他准确描述了她所有隐秘的幻想，甚至包括那些她自己都不敢承认的部分。
朱成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晚上10点45分。丈夫出差去了杭州，要三天后才回来。她走进浴室，脱掉衣服，站在镜子前审视自己的身体。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小腹不再平坦，胸部有些下垂，大腿上出现了橘皮组织。她叹了口气，开始淋浴。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她的身体，蒸汽渐渐模糊了镜面。朱成琴闭上眼睛，想象着即将发生的事情，手指不自觉地滑向双腿之间。她很久没有这么兴奋过了。
11点20分，她穿好衣服——一件黑色蕾丝内衣，外面套了件深蓝色的风衣。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上了那瓶防狼喷雾，塞进风衣口袋。手机显示电量充足，她检查了定位服务是否开启，然后出门。
地下车库空荡荡的，只有她的脚步声在混凝土墙壁间回荡。朱成琴发动了她那辆白色丰田，驶出小区。导航显示到老纺织厂需要35分钟。
城西的老纺织厂已经废弃多年。朱成琴记得小时候那里还是一片繁华，后来产业转移，工厂倒闭，逐渐成了流浪汉和野猫的乐园。近几年网上流传着关于那里的各种都市传说——有人说半夜能听到纺织机自动运转的声音，有人说看到过穿白衣的女工在厂房之间飘荡，还有人说有对情侣在那约会，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一个。
朱成琴打开收音机，试图驱散心中的不安。深夜电台正在播放一首老歌，女歌手沙哑的嗓音唱着关于背叛与欲望的故事。她调大了音量。
随着车子驶离市区，路灯变得越来越稀疏。导航指示她拐上一条狭窄的乡间道路，两旁是高大的杨树，在车灯照射下投下诡异的影子。朱成琴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但她告诉自己不能退缩。这是她期待已久的冒险。
\"您已到达目的地。\"导航的机械女声宣布。朱成琴熄火，环顾四周。老纺织厂比她想象中还要破败——锈迹斑斑的铁门半开着，后面是几栋黑黢黢的厂房，窗户大多破碎，像一张张咧开的嘴。月光下，整个厂区笼罩在一层诡异的蓝灰色中。
她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给\"午夜绅士\"发了条消息：\"我到了。\"几乎是立刻，对方回复：\"第三个厂房，二楼。我等你。\"
朱成琴下车，夜风拂过她的脸颊，带着一丝腐朽的气味。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小心翼翼地穿过铁门。地上散落着碎玻璃和生锈的金属零件，每一步都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
第三个厂房比其他建筑更加破败，外墙爬满了枯萎的藤蔓。入口处的木门已经腐朽，轻轻一推就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朱成琴的手电筒光束照进去，只看到一片漂浮的灰尘。
\"有人吗？\"她轻声问道，声音在空旷的厂房内回荡。没有回应。
楼梯在右侧，铁制的，已经锈蚀得不成样子。朱成琴试探性地踩上第一级，整个楼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还算稳固。她缓慢地向上攀登，心跳越来越快。
二楼是一个开阔的空间，曾经可能是办公室或车间。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角落里堆着一些破旧的纺织机械，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蜘蛛网。
\"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从背后传来，朱成琴吓得差点尖叫出声。她猛地转身，手电筒光束照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男人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同色的礼帽，脸上是一个精致的威尼斯面具——纯白的底色，眼角处有金色的花纹。在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睛在面具后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你...你就是午夜绅士？\"朱成琴的声音有些发抖。
男人微微颔首，\"如你所愿。\"他的声音有种奇怪的质感，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直接在朱成琴的脑海中响起。
\"为什么选在这种地方？\"朱成琴问道，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恐惧。
男人向前走了一步，皮鞋踩在木地板上，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里很安静，不会有人打扰。\"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朱成琴的脸颊，\"而且，你不觉得这种地方...很刺激吗？\"
他的手指冰凉，像大理石一样。朱成琴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但并没有躲开。某种奇异的力量让她无法抗拒这个陌生男人的触碰。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她小声问道。
男人笑了，笑声低沉而沙哑。\"当然。你想要被控制，被束缚，被...占有。\"他的手指滑到朱成琴的颈部，轻轻掐住，\"你想要感受真正的恐惧与快感的交界处。\"
朱成琴感到一阵眩晕。这个男人说出了她内心最深处的渴望。她闭上眼睛，任由对方引导自己走向房间中央。
接下来的事情如同梦境一般模糊又清晰。男人从西装内袋取出一条黑色丝巾，蒙住了朱成琴的眼睛。世界陷入黑暗，其他感官却变得异常敏锐。她能闻到男人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道，混合着一丝难以名状的腐朽气息；能听到他解开自己风衣纽扣时布料摩擦的声音；能感受到他冰凉的手指在她温热的皮肤上游走时带来的战栗。
\"不要说话，\"男人命令道，\"今晚，你只需要感受。\"
朱成琴点点头，完全沉浸在这种被支配的快感中。男人用绳索束缚住她的手腕，动作熟练得令人心惊。绳结收紧时，粗糙的纤维摩擦着她的皮肤，带来轻微的刺痛感。朱成琴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很好，\"男人评价道，声音里带着赞许，\"你比我想象的还要...配合。\"
他的手指继续向下探索，朱成琴的呼吸变得急促。在黑暗中，所有的触感都被放大，每一次触碰都像电流般穿过她的全身。男人似乎知道她的每一个敏感点，每一次动作都精准地击中她的渴望。
但渐渐地，朱成琴开始感到一丝不对劲。男人的手越来越冷，几乎像冰块一样。他的呼吸声...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没有听到他的呼吸声。而且，周围的环境似乎发生了变化——温度骤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还夹杂着某种甜腻的、令人作呕的香气。
\"等等，\"朱成琴开口，声音因恐惧而颤抖，\"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男人没有回应。他的手指现在像铁钳一样紧紧扣住朱成琴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朱成琴痛得倒吸一口冷气，试图挣扎，却发现绳索不知何时已经缠遍了她的全身，将她牢牢固定在一个坚硬的表面上。
\"放开我！\"她尖叫起来，恐惧终于压过了欲望，\"这不好玩了！\"
男人终于说话了，但声音已经完全变了——不再是那种低沉性感的语调，而是一种非人的、多层次的嘶鸣，像是无数声音叠加在一起。\"但你还没有体验到最精彩的部分呢，\"那声音说道，\"这才刚刚开始...\"
朱成琴拼命挣扎，眼罩滑落下来。借着月光，她终于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根本不是厂房二楼，而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的空间，墙壁上覆盖着某种蠕动着的黑色物质。而她被绑在上面的也不是什么家具，而是一台古老的纺织机，锈迹斑斑的金属部件正缓缓移动，锋利的梭子离她的皮肤只有几厘米远。
最恐怖的是那个自称\"午夜绅士\"的生物——他仍然穿着西装，戴着面具，但身体却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扭曲着，四肢过长，关节反向弯曲。面具下的眼睛现在散发着幽幽的绿光，透过面具的缝隙，朱成琴看到了里面蠕动的、没有皮肤的脸。
\"你...你是什么东西？\"朱成琴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生物没有回答，只是发出一串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它伸出手——那已经不能称之为手了，更像是几根细长的、骨节突出的触须——抚过朱成琴的脸颊。触感湿冷粘腻，像腐烂的海藻。
\"你知道吗，\"生物说道，声音忽高忽低，\"这个工厂曾经发生过一场大火...很多女工没能逃出来。她们的尖叫声...多么美妙啊。\"它凑近朱成琴的耳边，呼出的气息带着腐臭味，\"今晚，你将加入她们。\"
朱成琴终于明白自己陷入了什么境地。这不是什么刺激的约会，而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那个爱聊App上的\"午夜绅士\"根本不是人类，而是某种以人类恐惧和欲望为食的怪物。它引诱那些内心有特殊欲望的人来到这个被诅咒的地方，然后...
她不敢再想下去。求生的本能让她拼命挣扎，但绳索纹丝不动。纺织机的部件越来越近，锋利的梭子几乎要刺入她的手臂。朱成琴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警笛声。生物的动作突然停滞，它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面具下的眼睛闪烁着愤怒的光芒。\"有人报警了？\"它嘶嘶地说，\"不可能...\"
朱成琴这才想起，她上车前打开了手机的定位共享功能，设定了一小时后自动发送给闺蜜。这是她为了安全起见设置的小技巧，没想到真的救了自己一命。
生物发出一声愤怒的嚎叫，整个空间开始扭曲变形。墙壁上的黑色物质剧烈蠕动，像活物一般收缩又膨胀。朱成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然后眼前一黑...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纺织厂外的空地上，衣服完好无损，身上没有任何伤痕。远处，警车的蓝红灯光正在接近。朱成琴颤抖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向灯光跑去。
警察们发现她时，朱成琴已经语无伦次。他们搜查了整个厂区，但除了几只受惊的野猫外，什么也没找到。没有扭曲的生物，没有恐怖的纺织机，甚至连她身上的绳索痕迹都消失了。
但朱成琴知道那不是幻觉。当她被送上救护车时，她回头看了一眼老纺织厂。在最高的那栋厂房窗口，一个穿着西装、戴着威尼斯面具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向她挥手告别。
三个月后，朱成琴离婚了，搬到了另一个城市。她删除了爱聊App，再也不看那些特殊题材的电影。有时候在深夜醒来，她仍能感觉到那双冰冷的手在自己皮肤上游走的触感。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关于老纺织厂的都市传说又多了一个版本——有人说，如果你在爱聊App上遇到一个叫\"午夜绅士\"的用户，千万不要回应他的消息。特别是在午夜时分，特别是当他说能实现你内心最深处的欲望时...
因为那些跟他约会的人，基本上没有一个回来讲述完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