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行突破规则壁垒的冲击力,让陆离如同炮弹般砸入一片难以言喻的空间。身后被他撞碎的黑暗发出不甘的嘶鸣,却仿佛被一道无形的界限阻挡,无法继续追入。
他半跪在地,剧烈地喘息着,体内规则框架的裂纹因刚才的极限爆发而隐隐作痛,掌心那簇融合后的“心火”也黯淡了几分。他第一时间回头,只见那被撞开的通道缺口正在快速弥合,苏晚星和渡鸦的身影在最后一刻,险之又险地跟着冲了进来。
“没事吧?”陆离撑起身,看向脸色苍白的苏晚星和气息有些紊乱的渡鸦。
苏晚星摇了摇头,生命火种的光芒微弱但稳定,她看向陆离的眼神带着未散的后怕与坚定的支持。渡鸦则整理了一下破碎的衣袍,嗤笑道:“下次玩这种自杀式冲锋前,能不能先打个招呼?”
暂时安全了。但三人环顾四周,心却沉了下去。
这里并非他们预想中的、直达“喉核”核心的坦途,而是一个巨大、空旷、令人迷失的腔体。脚下是暗金色、仿佛由凝固资本洪流构成的地面,延伸至视野尽头。头顶则是一片混沌的、不断变幻着暗紫与暗金色的“天空”,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最令人心悸的,是前方出现的景象。
并非一条笔直的道路,而是……无数条。
数十条,甚至上百条通道,如同巨大怪物的肠道岔路,以他们所在的位置为起点,向着不同方向蜿蜒延伸,消失在浓郁的、色彩不一的规则迷雾深处。每一条通道散发出的规则气息都截然不同:
有的散发着极致的“垄断”死寂,仿佛踏入其中,自身的存在都会被固化、僵化;有的涌动着“投机”的狂躁波动,光是感知就让人心神不宁;有的则弥漫着“债务”的腐朽与沉重,仅仅是靠近就感觉规则结构变得迟滞……
“这就是…‘喉中歧路’…”苏晚星喃喃道,她的火种视野在这里也受到了极大干扰,无法看透任何一条通道的尽头。
“看来‘那位’很懂得待客之道,还给我们准备了选择题。”渡鸦环视着这令人头皮发麻的岔路迷宫,语气带着嘲讽,“每一条路,恐怕都通往一个精心准备的‘惊喜’。”
尘匠的投影在陆离的便携终端上艰难地闪烁了几下,信号极其不稳定:“无法进行…精确扫描…所有通道都散发着强烈的规则干扰…能量读数混乱…无法判断哪一条通往核心‘喉核’…”
“连尘匠都无法分析…”陆离眉头紧锁。他尝试催动“心火”去感知,但那融合后的火焰对这些通道的反应也十分复杂,时而对某条通道产生微弱的排斥,时而又对另一条产生一丝难以捉摸的吸引,仿佛每条路都蕴含着部分“真相”,又都布满了致命的陷阱。
“我们时间不多。”苏晚星提醒道,她能感觉到后方那被暂时阻挡的黑暗正在积蓄力量,而头顶那片混沌的天空也传递来越来越强的压迫感,那个冰冷的意志并未放弃,它正在调动整个领域的力量。
“分头行动?”渡鸦提出一个看似高效却极度危险的方案。
“不行。”陆离立刻否决,“这里的规则诡异程度远超想象,分散力量等于自寻死路。我们必须选择一条路。”
可哪一条才是相对正确的?或者说,哪一条的尽头,藏着他们能够应对的“危险”,而非彻底的绝境?
就在三人面临艰难抉择之际,陆离体内那缕得自先驱者的、最古老的金色火星,突然不受控制地轻轻跃动了一下,传递出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明确指向性的波动——指向了左前方一条散发着“恶性竞争”与“价值崩塌”混乱气息的通道。
那条通道入口处,规则乱流如同破碎的镜片般旋转,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生寒意。
“是前辈的指引…”陆离心中一凛。那位不知名的先驱者,曾在此地与“归一”之力对抗,甚至被封印,他的残存意志,或许对这里的结构有着最后的了解。
但这指引是否绝对正确?经过无数岁月的侵蚀,以及“归一”可能的布局,这条路上等待他们的,是薪火相传的希望,还是另一个万劫不复的陷阱?
没有时间犹豫了。
后方传来规则壁垒被重重撞击的闷响,那道缺口正在变得不稳定。
陆离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锐利。“走这边!”他指向那条被先驱者火星指引的、看似最混乱危险的通道。
苏晚星和渡鸦没有任何质疑,立刻跟上。
踏入通道的瞬间,周围的景象骤然剧变!不再是相对平静的腔体,而是如同被投入了一个永不停歇的、由无数“价格战”与“零和博弈”构成的绞肉机!混乱的规则碎片如同刀片般席卷而来,相互碰撞、湮灭,发出刺耳的尖啸。
“心火”光晕剧烈摇曳,陆离不得不持续加大力量的输出才能勉强护住三人。在这里,连“存在”本身都变得不稳定,仿佛随时会被这极致的“内卷”与“互耗”规则撕成碎片。
他们艰难地前行,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奇异的、与周围混乱格格不入的“平静”波动。
穿过一片尤其狂暴的规则乱流后,三人眼前豁然开朗,来到了一个相对较小的规则空洞。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倒吸一口凉气——
空洞的中央,并非他们期待的“喉核”核心,而是悬浮着一个人。
一个被无数条暗金色“股权锁链”贯穿身体、死死束缚在半空中的人。那些锁链另一端深深扎入四周的规则壁垒,源源不断地汲取着他身上的力量。
那人低垂着头,长发披散,看不清面容,身上穿着一件残破不堪、却依稀能看出是“灰烬”制式的秩序铠甲!
在他的胸口,插着一柄由纯粹“资本意志”凝聚的暗金色长剑,剑身几乎将他钉死在虚空中。但诡异的是,那长剑的剑尖处,竟有一点极其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炽白色秩序火苗,在顽强地抵抗着暗金力量的侵蚀,如同风中残烛。
似乎是感应到了生人的气息,那被禁锢的身影极其缓慢地、艰难地抬起了头。
露出一张苍白、疲惫,却依旧带着不屈棱角的脸。
海德拉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