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萝卜成林与二次裁剪预演
王德发埋下种子的第七秒，种子炸了。
不是真爆炸，是爆芽——土里的萝卜种子像微型炸弹一样破壳，钻出的不是嫩芽，是七条手指粗的、赤红色的、布满倒刺的藤蔓。藤蔓见风就长，一眨眼就缠上王德发的手腕，倒刺扎进肉里，开始吸血。
“我操！”王德发甩手，但藤蔓缠得死紧，肉眼可见他手腕的皮肤开始干瘪、发灰。
“别动！”木少年两步冲过来，左手抓住藤蔓中段，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对着藤蔓根部——还埋在土里的位置——凌空一划。
“嗤！”
一道金绿色的光刃闪过，藤蔓齐根而断。
断口处喷出暗红色的汁液，溅在地上“滋啦”作响，腐蚀出几个小坑。缠在王德发手上的半截藤蔓迅速枯萎，变成干巴巴的灰褐色，一碰就碎。
王德发捂着手腕后退，脸色煞白：“这……这什么玩意儿？！”
“肥力变异。”木少年蹲下，用树枝拨了拨土里的种子残骸——已经变成一团粘稠的、暗红色的浆糊，“地龙皮的肥力太猛，种子承受不住，规则结构崩溃了。崩溃的时候，会随机‘拟态’成攻击性形态——你运气差，抽中了吸血藤。”
他站起来，环视四周。
短短几分钟，农场各处已经响起七八声惨叫。
李守田那边，种子长出了一棵三米高的“算盘树”——树干是木质的，但树枝上挂满了黄铜算珠，算珠自动碰撞，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每响一声就射出一道数据流攻击，打得李守田抱头鼠窜。
沈青禾更惨，她的种子长出了一片“头发草丛”——每根草都是黑色的、油腻的、像女人长发一样的东西，见人就缠，缠上就往七窍里钻。
另外几个种地兵，有的被长满尖刺的仙人掌追着跑，有的被喷吐酸液的食人花堵在墙角，还有个倒霉蛋的种子直接长成了三米高的“尖叫蘑菇”，一碰就发出刺耳的声波，震得周围人鼻血直流。
“璇玑！”木少年吼，“扫描全场！统计变异种类！”
璇玑抱着分析仪，手指在屏幕上疯狂滑动：“目前出现十七种变异形态——吸血藤、算盘树、头发草、尖刺仙人掌、食人花、尖叫蘑菇、还有……老大，西墙根那棵柳树也开始变异了！”
木少年转头。
柳树新抽的枝条，正在木质化——不是正常木质化，是变成暗金色的、金属质感的枝条。枝条表面浮现出审判庭的铜钱纹路，柳条末梢开始结出微小的、银白色的剑形叶片。
叶片无风自动，发出“铮铮”的金属摩擦声。
“柳树在吸收地龙皮里残留的审判庭规则！”影子声音发紧，“它要把自己变成……兵器树！”
“浇汤！”木少年拎起一桶醒酒萝卜汤就冲过去。
但晚了。
柳树主干上，那张之前被铜钱咒腐蚀出的“人脸”纹路，突然睁开了眼。
不是真眼，是两道暗金色的、像裂缝一样的纹路。
纹路转向木少年。
然后，柳树所有的金属枝条，同时绷直！
像无数把蓄势待发的弓。
“咻咻咻——！！！”
数百片银白剑叶离枝射出，在空中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罩向木少年！
木少年没躲。
他把手里的铁桶往地上一墩，桶里的醒酒萝卜汤“哗啦”溅起。
他双手按进汤里，再抽出时，掌心已经裹了一层粘稠的金绿色浆液。
然后，他抬手，对着射来的剑叶网——
拍。
不是格挡，是拍苍蝇一样的动作。
“啪！”
金绿浆液脱手，在空中炸开成一张薄薄的、半透明的膜。
剑叶撞在膜上，像射进胶水，速度骤减，最后“叮叮当当”掉了一地。
但柳树的攻击没停。
主干上的人脸纹路张开“嘴”——一道暗金色的、凝实如实质的光束，从纹路中心射出，直轰木少年胸口！
“秩序之盾！”苏晴从侧面冲过来，暗金色的秩序之力在身前凝结成盾。
光束撞在盾上，炸开刺目的火花。
盾面浮现裂痕。
苏晴闷哼一声，后退两步，嘴角渗血。
“这柳树的规则强度……至少是丙级上等！”秦墨盯着分析仪数据，“它把地龙皮的肥力和审判庭的残留规则全吸收了！现在它就是个自走的规则炮台！”
木少年盯着柳树，眼神冷下来。
“给脸不要脸。”
他咬破舌尖——这次不是手指，是舌尖，喷出一口心头精血，混着金绿光，洒在脚下的醒酒萝卜汤里。
汤液瞬间沸腾，像烧开的油锅。
“古松精！”木少年吼，“借根！”
风铃里传来古松精虚弱但坚定的回应：“给！”
七十二棵规则树——之前一直装死的石雕——同时炸开！
不是物理炸开，是规则层面的“解体”。
七十二股墨绿色的规则流，从石雕里涌出，汇成一股洪流，灌进木少年脚下的醒酒萝卜汤里。
汤液颜色从金绿变成墨绿金绿交织，表面浮现出七十二张老树脸，每张脸都在咆哮。
“水精！”木少年继续吼。
碧绿瀑布从天而降，浇进汤里。
汤液又多了一抹水润的碧色。
“冰魄蛛！”
冰蓝色的寒气喷入，汤液表面结出一层薄冰，冰下暗流汹涌。
最后，木少年看向龙三：“血。”
龙三没犹豫，咬破七根手指——龙鳞覆盖的手指很难咬破，他是硬撕的，暗绿色的血像小瀑布一样流进汤里。
汤液彻底变了。
变成一锅七彩斑斓、不断旋转、散发出恐怖规则波动的浓汤。
木少年弯腰，双手插进汤里。
再抽出时，双臂已经裹满了粘稠的、七彩的、像岩浆一样缓缓流动的汤膏。
他走到柳树前。
柳树的人脸纹路第一次出现了恐惧。
所有金属枝条疯狂回缩，在主干前交织成一面密不透风的盾。
“现在知道怕了？”
木少年咧嘴，木质嘴角裂到耳根。
“晚了。”
他抬手，对着柳树盾，一拳轰出！
不是物理拳。
是规则拳。
七彩汤膏裹着拳头，在空中拉出一道绚烂的轨迹，狠狠砸在盾上。
“轰——！！！”
没有声音。
但所有人都感觉心脏“咚”地一下，像被重锤砸了胸口。
柳树盾碎了。
不是破碎，是融化——金属枝条像蜡烛遇火，迅速软化、流淌、滴落，在地上汇成一滩暗金色的金属浆。
主干上的人脸纹路开始惨叫——没有声音，但能感觉到那种规则层面的哀嚎。
木少年没停。
他另一只手也按上去，双掌贴在柳树主干上。
“醒酒——”
“灌顶！”
七彩汤膏顺着他的手掌，疯狂涌入柳树。
柳树剧烈颤抖！
主干开始变色——从暗金，变成暗红，再变成暗绿，最后定格在翠绿。
金属质感褪去，变回正常的木质。
人脸纹路淡化、消失。
新抽的枝条上，那些银白剑叶全部脱落，取而代之的，是嫩绿的、柔软的、正常的柳叶。
柳树安静了。
像头被驯服的野兽，枝条轻轻垂下，散发出清新的草木香。
木少年收回手，喘了口气。
左眼的混沌星璇，转速慢了一截。
右眼的秩序符文，亮度黯淡了三分。
“老大……”耿炎想扶他。
“别碰我。”木少年摆摆手，“我手上还沾着汤，碰了你也得变异。”
他转身，看向农场里其他还在肆虐的变异植物。
“都看好了——”
他走到最近的一棵算盘树前——李守田正被算珠打得抱头鼠窜。
抬手，指尖蘸了点七彩汤膏，凌空画了个符。
符成瞬间，算盘树僵住。
树枝上的黄铜算珠“噼里啪啦”全掉下来，滚了一地。
树干开始收缩，从三米缩到两米，再到一米……
最后缩回一颗正常的、翠绿的、顶端顶着两片嫩叶的萝卜苗。
木少年弯腰，拔起萝卜苗，扔给李守田。
“种回去，浇点水，正常长。”
李守田愣愣接过。
木少年如法炮制。
走到头发草丛前，画符，草叶枯萎，缩回种子。
走到尖叫蘑菇前，画符，蘑菇哑火，缩回孢子。
走到食人花前……
十分钟后，农场里所有变异植物，全被“打回原形”。
地上只剩一堆奇形怪状的残骸，和三百多颗瑟瑟发抖的种子——现在它们乖得像鹌鹑，躺在土里一动不动。
“都看见没？”木少年转身，看向三百多种地兵，“肥力不是酒，是火药。”
“种子是引信，你们的‘念’是火苗。”
“瞎种，就是瞎点火——炸死自己。”
他顿了顿：
“现在，我教你们怎么点火。”
他走到一块空地前，蹲下，挖坑。
不是乱挖，是沿着地脉纹路挖，坑的形状像朵莲花。
“坑要挖成‘醒酒莲’形状，九瓣，瓣瓣通气，能疏导多余肥力。”
挖完，他从怀里掏出颗七彩萝卜种子——不是发下去的那种普通种子，是他自己用血浸过的。
“种子要用‘心头血’泡过——不是真让你们放血，是让你们想。想你们最在乎的东西，把那股‘念’灌进种子。灌的时候，手里攥着它，闭眼，想。”
他把种子埋进坑里，覆土。
“最后，浇汤。”
他舀起一勺醒酒萝卜膏——已经冷却成半凝固状态，像果冻——浇在土上。
“滋——”
土壤微微震动。
三秒后，坑里钻出嫩芽。
不是变异藤蔓，是正常的、翠绿的萝卜苗。
苗见风就长，抽枝，长叶，开花——
开出的不是萝卜花。
是树花。
碗口大，七彩，花瓣半透明，像琉璃雕的。
花谢，结果。
果不是萝卜。
是树。
一棵三米高的、通体翠绿的、枝叶间流淌着七彩流光的……
萝卜树。
树冠是萝卜缨的形状，枝叶是萝卜叶的纹路，树干表面浮现着淡淡的活血纹。
树梢顶端，结着一颗拳头大的、七彩的、像灯笼一样的果实。
果实微微搏动，像心脏。
“成了。”木少年拍了拍树干，“这才是‘醒酒萝卜树’。能吸收过量肥力，能疏导地脉规则，还能结出‘醒酒果’——摘下来泡水喝，专治规则醉后遗症。”
他转身：
“现在，按我的方法，重种。”
“每人一棵，种成了，活。”
“种砸了……”
他咧嘴：
“就自己跳进汤锅里，当肥料。”
没人敢废话。
三百多种地兵，全蹲下，开始按木少年教的步骤挖坑、灌念、埋种、浇汤。
这次，没人再变异。
一株株萝卜苗破土而出，长成树。
虽然高度参差不齐——王德发的树只长到两米，李守田的树长到四米还开了两朵花，沈青禾的树长到三米但树叶是绿色的——但至少，都是正常的萝卜树。
一小时后，农场里多了三百多棵萝卜树。
每棵树都散发着淡淡的七彩光晕，树与树之间，隐隐有金绿色的光丝连接，像一张刚刚织好的网。
“还差得远。”木少年看着这片小树林，“要覆盖整个盆地，至少需要一万棵。”
“三天……种得出来吗？”苏晴问。
“种不出来也得种。”木少年说，“而且，审判庭不会给咱们三天。”
他抬头，看向东面天空。
血铜色的月亮，还挂在那儿。
但月亮边缘，多了一圈暗金色的光环。
像枷锁。
“那是‘裁剪预演’。”影子声音发干，“审判庭在测试裁剪范围的规则共振。光环每亮一次，代表他们完成一轮模拟。等光环亮到第七次……真正的裁剪就会开始。”
“现在亮几次了？”刀疤强问。
秦墨盯着分析仪：“三次。”
“还剩四次。”木少年说，“按每次间隔六小时算……咱们还有一天。”
死寂。
一天。
种出一万棵萝卜树？
“种不了。”李守田快速计算，“按现在的速度和人力，一天最多种一千棵。还得保证不失败、不变异、不被干扰。”
“那就换方法。”木少年说，“不种树了。”
“那种什么？”
木少年咧嘴，笑容有点疯狂：
“种林。”
他走到最近的两棵萝卜树中间，抬手，按在树干上。
“树与树，可以‘嫁接’。”
“把它们的根须连在一起，让它们共享肥力、共享规则、共享生长。”
他双手同时发力！
两棵萝卜树的树干，突然裂开一道缝。
不是伤口，是接口。
金绿色的根须从裂缝里钻出来，像活蛇一样缠向对方，互相缠绕、融合、最后长成一体。
两棵树，变成了一棵双生树。
树冠大一倍，枝叶密一倍，散发的规则波动强一倍。
“看见没？”木少年说，“一棵树，吃两份肥，长两份力。”
他看向所有人：
“现在，两人一组，找最近的树，嫁接。”
“嫁接完，再找另一组，继续嫁接。”
“像滚雪球，越滚越大。”
“最后——”
他顿了顿：
“我要你们，把三百棵树……”
“嫁成一棵。”
“一棵……能罩住整个农场的……”
“萝卜巨树。”
所有人都愣住了。
把三百棵树，嫁成一棵？
那得有多大？
“能成吗？”王德发小声问。
“不成也得成。”木少年说，“因为这是唯一能在一天内，攒出够硬屏障的办法。”
他顿了顿：
“而且，嫁接的时候，你们的‘念’会混在一起。”
“王德发想闺女，李守田想公式，沈青禾想奶奶……所有人的‘念’混成一锅粥，灌进树里。”
“长出来的树……”
他咧嘴：
“会是什么味道，老子也好奇。”
没人再问。
所有人自动分组，两人一组，开始找树嫁接。
金绿色的根须在空中交织、缠绕、融合。
萝卜树开始生长、膨胀、拔高。
农场中央，一棵巨大的、正在疯狂生长的、散发着混乱但澎湃规则的……
萝卜巨树，缓缓成型。
树冠已经盖住了半个农场。
枝叶间流淌的七彩流光，像一条条小银河。
树梢顶端，那颗七彩果实，已经长到脸盆大，搏动得像颗真正的心脏。
木少年站在树下，仰头看着。
左眼的混沌星璇，转速越来越慢。
右眼的秩序符文，亮度越来越暗。
苏晴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你撑不住。”
“撑得住。”木少年说，“撑不住也得撑。”
“嫁接三百棵树的规则负荷，会直接压在你身上——你是所有规则的‘中枢’。”
“我知道。”
“你会碎。”
“碎不了。”木少年咧嘴，“我是树。树碎了，根还在。根在，就能再长。”
他顿了顿：
“而且，碎之前……”
“我得先把审判庭那帮孙子的牙……掰了。”
远处，东面天空。
暗金色光环，第四次亮起。
像死神的眼，缓缓睁开。
木少年抬头，盯着那光环。
轻声说：
“来啊。”
“看看是你的刀快……”
“还是老子的树硬。”
风铃响了。
叮。
像在说：
树硬。
一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