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碎玉轩主殿,一阵欢声笑语就传入弘历的耳中。
“凌云彻,我上次给你做的靴子和脚吗?我又给你做了一双,你试试?”如懿温婉的声音仿佛是在跟丈夫闲话家常。
凌云彻有些憨厚的笑道:“真的吗?谢谢娘娘,上次那双奴才还没穿坏,又劳烦娘娘。”
“有什么感谢的,是我要感谢你呢,我这不是在冷宫就是在碎玉轩禁足,每次都有你帮忙送点吃的用的,不然我真不知怎么活下去了。”
弘历停住了脚步,面无表情的站在雪地中静静听着如懿和凌云彻热聊。
殊不知跟在他身后的王进宝已经是满头大汗,他刚被提拔成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没两日,就撞见嫔妃和侍卫私相授受,尤其是这位那拉小主还是皇帝“心爱之人”,只怕今日他的小命不保。
“凌云彻,你和你那青梅怎么样了?她在花房还好吗?”如懿低声问道。
凌云彻情绪低沉下来,“娘娘,我和她已经分开了,她如今在乾清宫伺候。”
如懿拔高声音:“分开了,是因为我没有将她调离花房,对不起,是我耽误了你们,可是她怎么会调去乾清宫?”
凌云彻道:“不是你的错,只是她有她的想法,是我配不上她。”
“哼,你不用给她说好话,她定是为了攀高枝才离开你。没关系,以后本宫给你找个更好的。”如懿嘟囔着为凌云彻打抱不平。
弘历从天道给的记忆中找到了关于凌云彻的青梅竹马魏嬿婉——以后的令妃,未来的嘉庆皇帝生母的记忆。魏嬿婉在一次给乾清宫送花时,被弘历看中,并将她调到乾清宫伺候。
如果不是他及时回归肉身,按照剧情推动,他很快就会宠幸魏嬿婉。
“皇,皇上……这,可需要奴才”王进宝眼看弘历的黑色大氅已经被落雪覆盖,还一动不动,脑补了皇帝因为如懿与凌云彻私相授受,伤心欲绝的大戏,担心皇帝再在雪地里站着,怕是会生病,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请示。
弘历垂头看向满头大汗的王进宝,感受到他身上传递出的惊惧、担忧的气息,暗中叹气,王进宝还是不如李玉得用,如果不是李玉屁股都歪向如懿,他还真不想换人。
原剧情中都说如懿与凌云彻有精神出轨,如果是原主撞见这场景,可能会吃醋愤怒,可对他来说却毫无感觉,他本就不是原主,也不爱如懿。
罢了,今天既然撞见,还是把如懿处理了,就算不爱,也不能让这女人明目张胆给她戴绿帽子。
弘历心中有了决定,大步走向碎玉轩侧殿。
如懿这会正在安慰自己的小情郎,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动静。
还好,她身边的惢心很是忠心,每次凌云彻来探望如懿,惢心都会主动承担望风的职责。
这会,惢心站在偏殿门口紧张的朝外张望,看到皇帝带着太监侍卫过来,她惊慌的想要大叫提醒如懿,可惜弘历身边的侍卫动作更快的捂住惢心的嘴。
弘历面无表情的看着被侍卫押着跪在地上,眼泪不停落下的惢心,心中感慨剧情害人,惢心明明是个聪慧忠诚的宫女,却跟了个不太聪明的主子,受了不少罪,不过今天过后,惢心就能解脱了。
挥挥手,侍卫快速上前将堵了嘴的惢心带了下去,弘历则是悄无声息的穿过偏殿侧门。
只见凌云彻坐在偏殿花园的石凳上,正在换鞋,如懿就好像一个体贴的妻子,拿着一双鞋子,蹲在凌云彻脚边,抬起头跟他说话,两人眼中的绵绵情意都快拉丝了。
弘历靠在门上,就好像局外人一样静静地看着这郎情妾意的一幕。
一分钟过去……
两分钟过去……
……
十分钟过去……
弘历有些不耐烦,这两人穿双鞋要穿这么久?他带着王进宝大步走了过去,直至快走到两人跟前,听到王进宝咳嗽声音的两人这才回过头看向他。
这一看,如懿迅速收敛了笑容,换成一张冷脸,迅速站起身来,可能是蹲久了,有些腿麻还差点摔倒,幸亏凌云彻眼疾手快扶住她,眼神交汇间仿佛时间都慢了下来。
弘历满头黑线,他是皇帝吧,是吧,这两人是不是当他眼瞎?
如懿站稳后,凌云彻迅速收回手,又转向弘历单膝跪地行礼。
如懿也冷冰冰的行礼问安,等弘历叫起后,如懿喧宾夺主道:“凌云彻,你先下去吧。本宫和皇上有事要谈。”说完,她还向凌云彻微微躬身行礼。
弘历已经感觉槽点满满,【贵人给侍卫行礼,合理吗?还有,这两人是完全当他不存在吗,他这个九五至尊就这么没有存在感?】
“不用了,凌云彻你在一旁候着,等下朕还有事情吩咐你。”弘历也懒得纠正如懿的礼仪,反正今天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如懿见弘历将凌云彻留下,脸上的寒霜有了些许裂痕,她语气不善道:“皇上好久不来探望臣妾,今天怎么得了空来看臣妾这个被您抛诸脑后的青梅竹马吗?”
又是青梅竹马,弘历面色古怪的看向如意,决定好好和如懿掰扯掰扯,“青梅竹马?朕何时与你青梅竹马了?朕自小在圆明园长大,后被皇阿玛接入宫,也是在给皇后请安时与你见过几面,这算什么青梅竹马?以后这话就不要提了。”
如懿听闻,激动道:“臣妾对皇上一片真心,终究是错付了,现在,皇上是要否认和臣妾的一切吗?皇上再不是臣妾心中的少年郎……”
“如懿,你所谓的真心是什么?仗着朕对你的宠爱,每每有争执都让朕道歉?仗着朕对你的情谊,每每挑衅中宫皇后?不守宫规?在大庭广众下给朕难堪?”弘历只要想到剧情中原主犯的那些蠢,就想要掐死自己。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妾对皇上的感情天地可鉴,皇上如今厌烦臣妾,自然觉得臣妾做的说的处处不合心意,处处都是错。”如懿高冷道。
弘历冷笑一声,“如懿,你跟凌云彻说话时温声细语,跟朕说话时却如同吃了炮仗般,这就是你的真心?你给凌云彻做鞋,你可曾给朕做过?如懿,即使你曾经爱过朕,如今也早就变心了。”
弘历平静道出两人的感情变化,没有愤怒、没有生气、没有故作姿态,语气平静的好像在陈述别人的事情。
如懿还想反驳,瞧见皇帝面上的平静,只觉得心坠入谷底,到嘴辩驳的话也说不出口。
“如懿,朕今日成全你心中的爱情,让你与凌云彻相守一生,如何?”弘历的话看似询问,实际上就是通知。
站在一旁的凌云彻差点平地摔跤,只觉得皇上的话就是试探,可是这试探却让他的心无比雀跃,他双膝跪地请罪,可眼底却是满满的期待。
如懿愣在当场,看着面无表情的冷漠帝王,第一次发现,两人的距离那么远,似乎,她从来都不认识这个人。
也不等如懿回答,弘历直接下令,“传朕旨意,宫女乌拉那拉氏,性行温良。赐婚凌云彻为妻,成此良缘。”
弘历还恶趣味的一手拉着如懿,一手拉着凌云彻,将两人的手放到一起,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如懿和凌云都懵了完全反应不过来,皇帝身侧的王进宝更是狠狠的掐了把脸,弘历看着三人反应只觉好笑,想到以后不用再见如懿,也不用再听她高谈阔论什么青梅竹马,什么墙头马上,只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如懿,皇帝脸上那开心满意的笑容,深深的刺痛了如懿的眼睛,也让如懿明白皇帝是真的不爱他了,转头看向冲她笑的憨厚的凌云彻,她不再挣扎,她这一辈子所求的不就是真爱吗?皇上愿意成全她,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不得不说,如懿是真的不了解自己,所谓的真爱不过是她贪恋权势给自己洗脑,洗到自己都信了。她爱皇帝吗?她其实并不爱,否则原剧情中她也不会处处不给皇帝面子,处处想要拿捏皇帝。
她很贪心,想要独一无二的宠爱,也想要荣华富贵;想要贤惠节俭的名声,也想要尊贵奢华的享受;爱情只是给她的贪欲裹上一层唯美的包装。
在嫁给凌云彻后,裁衣不能用锦缎,进补不能用燕窝,首饰珠宝更是只有那么几件,她终于明白,她的清高是多么可笑,她口中的爱情是多么虚伪。
在每一次和凌云彻吵架后的夜晚,她都会朝着皇宫的方向后悔落泪,如果在宫里,没有给皇帝甩脸子,没有给凌云彻做鞋子,就算是不受宠,至少还有荣华富贵。
只是,富贵的日子再也回不去,她往后的日子就是在苦水中一样,即使呼吸都泛着苦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