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秘书愣住了，他看着眼前这个气度不凡的中年人，心里犯起了嘀咕。
“张卫国”这个名字，他毫无印象。
在省市两级的领导名录里，绝对没有这一号人物。
看这人的打扮和做派，充其量就是个比较富裕的个体户，或者哪个小厂的厂长。
让他为了这么一个无名之辈，再去触陈市长的霉头？
刚才被市长那冰冷的眼神扫过，他现在后背还凉飕飕的。
万一这次进去，不仅挨骂，还把饭碗给丢了，那可就亏大了。
“这位……张先生，”刘秘书的称呼变得客气了些，但态度依旧坚决，“真的非常抱歉，市长的会议实在太重要了，我不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直站在旁边的姚和韵忽然开口了。
“小刘。”姚和韵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走到刘秘书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今天这个忙，你必须帮。
这个人情，我姚和韵记下了。
以后在清河县，但凡你有用得着我姚和韵的地方，一句话的事。”
刘秘书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他精于算计，立刻就掂量出了这句话的分量。
一个县长的人情，而且是姚和韵这种正处于上升期、背后又有陈市长赏识的实权县长的人情，其价值无可估量。
这不仅仅是一句空头承诺，这是在未来给自己铺下了一条实实在在的后路。
风险和收益，在他脑中飞速权衡。
风险是可能被市长再骂一顿，最坏的结果是调离岗位。
但收益，却可能是未来仕途上的一个重要助力。
更何况，能让姚和韵如此郑重其事托付的人，这个张卫国，恐怕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赌了！
刘秘书一咬牙，脸上重新堆起职业性的笑容，对张卫国和姚和韵重重地点了点头。
“姚县长，张先生，你们稍等，我再去试试。”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奔赴刑场的勇士，转身再次推开了那扇厚重的会议室大门。
这一次，他进去的时间比上次长了许多。
姚和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里全是汗。他不知道这漫长的沉默，是好是坏。
终于，门开了。
刘秘书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极为古怪，像是震惊、疑惑和敬畏的混合体。
他径直走到张卫国面前，腰杆都不自觉地弯了三分。
“张先生，陈市长请你和姚县长、还有这位……小同志，去隔壁的贵宾接待室稍等，他说……他马上就过来。”
姚和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懵了。
那个说“天大的事也不能打扰”的会议呢？
那个不容置疑的命令呢？就因为张卫国这个名字，一切都变了？
他看向张卫国，眼神里充满了惊涛骇浪。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他跟陈克清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渊源，能让陈市长宁愿中断一场有省领导参加的重要会议，也要出来见他？
姚和韵再看向李默，发现少年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这一刻，姚和韵心中对李默的评价，再次被颠覆。
这个年轻人所掌握的人脉和资源，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不是在豪赌，他从一开始，就手握着必胜的王牌。
会议室里，一众大大小小的领导干部们也是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陈市长怎么突然就休会了？”
“听刘秘书说，外面有人求见。”
“谁面子这么大？省里王副秘书长来了，会议都没停过。”
“好像叫什么……张卫国？没听说过啊。”
陈克清没有理会身后的议论声，他快步走出会议室，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大步流星地走向贵宾接待室，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张卫国这个人情，太大，太重，压在他心头好些时候了。
当初若不是张卫国用一棵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数十年野山参吊住了他喜爱女人的那条命，他陈克清的后半生，恐怕就要在悔恨和痛苦中度过。
他一直想还，却又怕还。
因为他知道，能让张卫国动用这个人情的事情，绝对小不了。
今天，他终于来了。
也好，还了这个人情，从此两不相欠，自己也能念头通达。
“砰”的一声，贵宾接待室的门被推开。
陈克清带着一股风雷之势走了进来，目光如电，直接锁定了屋里那个穿着中山装的身影。
“张卫国，你终于还是来找我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威压，“说吧，什么事。今天不管多大的事，只要我陈克清能办到，办完之后，你我之间，一笔勾销！”
姚和韵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他第一次见到陈克清如此“不客气”的一面，也再次印证了自己之前的猜测，这张卫国手里的，是一张能让市长都必须认账的底牌！
张卫国却只是苦笑了一下，对着陈克清拱了拱手。
“陈市长，你误会了。今天这件天大的事，不是我的，是姚县长的。”
“嗯？”陈克清的眉头拧了起来，锐利的目光转向一旁局促不安的姚和韵，眼神里带着明显的不悦，“姚和韵，到底怎么回事？
让你等一会儿，你就搬出张卫国来压我？你的本事不小啊！”
“市长，我……”姚和韵被这声喝问吓得一个哆嗦，刚想解释，却见陈克清的目光落在了屋里最年轻的李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