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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馆后院静室的门在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前堂隐约飘来的药草香气和那盏未点亮的白纸灯笼的轮廓。静室内陈设简单,一榻、一桌、一椅,靠墙一张窄窄的条案上供着一尊小巧的铜香炉,炉内三根线香静静燃烧,散发出清心宁神的淡淡檀香。药童松烟手脚麻利地铺好被褥,又搬来一个炭盆放在榻边,盆中银炭无声燃烧,驱散着屋内的阴寒湿气。

张晓光和王文才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林九安置在榻上。林九双目紧闭,面如金纸,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唯有眉心处微微蹙起的一道浅痕,昭示着他体内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白流苏立刻上前,再次探上他的腕脉,指尖传来的微弱搏动让她心头稍安,但脉象中那股盘踞不散的阴寒邪气,依旧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

“师姑…师父他…”李秋生看着林九毫无血色的脸,声音带着哭腔。

“脉象稍稳,但神魂之伤非药石可速愈。”白流苏收回手,声音低沉,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忧虑。她看向站在一旁,神色平静的胡青玄,“胡先生,方才您所言‘破镜之举’、‘镜中生门’…先生似乎知晓客栈之事?”

胡青玄的目光落在林九身上,温润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有赞许,有悲悯,也有一丝深深的无奈。他走到条案前,拿起香炉旁的小银匙,轻轻拨弄了一下炉内的香灰,让那缕青烟飘散得更均匀些。

“镜者,鉴也。可照形,亦可照心。”胡青玄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此镇之中,规则森严,如同樊笼。那客栈铜镜,非是寻常器物,乃是此地‘规则’显化的一道‘门户’,亦是…一道‘枷锁’。”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白流苏和三个徒弟惊疑的脸,“‘子时勿照镜’,非是镜中有鬼,而是镜中…藏着一线破局的‘生机’,亦是一处绝命的‘陷阱’。强行破镜,如同逆天而行,必遭规则反噬。林道友…他应是窥见了此中关键,才不惜以身犯险,拼死破开那道封印。”

他话锋一转,看向白流苏:“白姑娘,你最后以红菱为桥,强开生门,引动镜中蕴藏的‘心灯’之力,驱散邪祟,稳住林道友伤势,此乃大善。‘心灯不灭即生门’,这‘心灯’,非是外物,而是人心之中,那份守护之念,那份不屈之志。林道友为护尔等,燃尽精魄,其心灯虽弱,却未灭。而你…”他目光落在白流苏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深意,“你为救他,甘愿踏入绝境,引镜光入体,以己身为桥,其心之诚,其念之坚,亦是点燃生门的关键。”

白流苏心头剧震!原来如此!那镜中白光,并非单纯的通道,而是规则之中蕴含的一丝“正气”或者说“生机”,唯有心怀守护、意志坚定之人,才能引动!师兄拼死破镜,她以心为引,才在绝境中打开了一条生路!

“那…那画皮妖…还有老板娘…”王文才忍不住问道,想起客栈里那血腥恐怖的一幕,仍心有余悸。

胡青玄轻轻摇头,目光投向窗外浓得化不开的灰雾:“画皮夜叉,本是被困于此的怨念所化,受此地规则扭曲,沦为嗜血凶物。老板娘…亦是规则的一部分,或者说,是规则扭曲下的‘看守者’。她们…皆非本愿,亦是此地的‘囚徒’。”他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客栈之中,血债已偿,商人、书生被杀,画皮戾气宣泄,规则暂时‘满足’,加之你们引动‘心灯’之力,才得以破开一线生门。至于她们…此刻应已被规则重新‘束缚’,亦或…在规则的反噬下,烟消云散了。”

“囚徒?”张晓光瞪大了眼睛,“胡先生,您是说…这整个鬼镇…其实是个大牢笼?困住了所有人?”

“包括您?”白流苏敏锐地捕捉到胡青玄话中的深意,目光直视着他。

胡青玄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走到榻边,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搭在林九的腕脉上。他的指尖泛起一层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青色光晕,如同温润的玉石。那光晕顺着林九的脉搏,缓缓渗入他体内。

林九紧蹙的眉头,似乎极其轻微地舒展了一丝,呼吸也稍稍平稳了些许。

“我?”胡青玄收回手,那青色光晕也随之敛去。他看向白流苏,嘴角勾起一抹苦涩而无奈的弧度,“我不过是…一个守着这间破医馆,想为误入此地的迷途之人,点一盏灯,留一线生机的…老狐狸罢了。”

老狐狸?!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在静室内炸响!

白流苏瞳孔骤缩!三个徒弟更是惊得目瞪口呆!胡先生…他…他竟然是狐仙?!那药童松烟…岂不是…

胡青玄看着众人震惊的表情,脸上那抹苦涩更浓:“不必惊讶。此镇名为‘无回’,乃是上古一场大劫后,天地间残留的怨煞戾气与破碎规则交织而成的‘绝地’。它游离于阴阳之外,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会不定时地吞噬误入此地的生灵。此地规则扭曲,邪祟滋生,如同一个不断循环的噩梦。而我…本是青丘一脉,因缘际会,受一位故人所托,在此地开辟一隅,以医馆为凭,借悬壶济世之名,行庇护指引之实,希望能为那些不幸落入此地的迷途之人,争取一丝逃出生天的机会。”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墙角那盏未点燃的白纸灯笼,声音带着一丝沉重:“只是…此地规则诡异莫测,即便是我也无法完全抗衡。那盏灯笼…便是规则的一部分,它能制造幻象,扭曲感知,亦能…指引生路。松烟…他并非药童,而是此地规则凝聚的一道‘化身’,或者说…是规则的‘眼睛’与‘传声筒’。他无善无恶,只是忠实地执行着此地的规则。我能借用他传递一些信息,却无法改变他的本质。”

规则化身!白流苏瞬间明白了!难怪松烟能点燃那诡异的白灯笼!难怪他对香灰如此敏感!难怪他能“闻到”血味的变化!他本身就是规则的一部分!

“那…那祠堂里的水鬼…枯井里的东西…还有客栈里的…”李秋生结结巴巴地问。

“皆是此地怨煞戾气所化,被规则束缚,亦被规则驱使。”胡青玄叹息道,“那祠堂水鬼,本是沉尸井底的冤魂;枯井中的藤精,是依附古井怨气而生的精怪;客栈老板娘,生前或是此地的看守者,死后魂魄被规则扭曲,成了那副模样;至于画皮夜叉…则是无数惨死于此、怨念不散的亡魂碎片,汇聚扭曲而成…它们,都是这‘无回镇’的牺牲品,也是这规则牢笼中的囚徒。”

真相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众人。原来这看似诡异凶险的鬼镇,竟是一个巨大的、不断吞噬生命的规则囚笼!他们之前遭遇的一切凶险,遇到的每一个“人”或“妖”,背后都藏着如此沉重的因果!

“那…那我们怎么才能出去?”王文才急切地问,“胡先生,您一定有办法对不对?您可是狐仙啊!”

“出去?”胡青玄看向窗外那无边无际的浓雾,眼神深邃,“‘无回镇’的出口,飘忽不定,唯有在规则循环的间隙,或者…当有足够强大的‘心灯’之力,引动规则核心的‘生门’,方有可能显现。上一次出口显现,已是数十年前…”他收回目光,看向榻上的林九和脸色苍白的白流苏,“你们能引动镜中生门,已是万幸。但想彻底离开此地…难,难如登天。”

一股沉重的绝望感瞬间笼罩了静室。连狐仙都束手无策?难道他们真的要永远被困在这鬼地方?

“不!一定有办法!”白流苏的声音斩钉截铁,打破了死寂。她看着昏迷的林九,眼神坚定如磐石,“既然规则有隙,心灯可引生门,那就说明并非绝路!胡先生,您方才为我师兄疗伤时所用之力,清正温和,似乎能压制他体内的阴邪之气,是否…也是一种‘心灯’之力?”

胡青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赞赏:“白姑娘慧眼。那是我青丘一族特有的‘月华灵蕴’,蕴含一丝天地初生的清灵之气,对滋养神魂、驱散阴邪确有奇效。只是…”他苦笑摇头,“此力源于我自身修行,消耗甚巨,且只能治标,难以根除林道友神魂本源之伤,更无法撼动此地的规则牢笼。”

“那…那如果…”白流苏的目光落在林九身上,又看向胡青玄,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心中成形,“如果…我们所有人的‘心灯’汇聚在一起呢?师兄为护我等,燃尽精魄,其心灯未灭!我为救师兄,引镜光入体,心念坚定!胡先生您悬壶济世,庇护迷途,亦是心灯长明!还有他们…”她指向三个虽然害怕却依旧守在师父身边的徒弟,“文才、晓光、秋生!他们虽法力低微,但一路追随,不离不弃,遇险不退,其心赤诚!若能将我们所有人的‘守护之念’、‘求生之志’汇聚一处,化作一盏更强大的‘心灯’,能否…能否照亮这‘无回镇’的迷雾,找到真正的生门?!”

她的话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在众人心中激起巨大的波澜!

胡青玄浑身一震,温润的眼眸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他死死盯着白流苏,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看似清冷柔弱的女子!汇聚心灯?以众人之念,引动规则核心?这想法…何其大胆!何其…震撼!

“汇聚…心灯…”胡青玄喃喃自语,眼中光芒越来越亮,“心灯非烛火,乃心念所化,意志所凝…众人同心,其念可通天地…或许…或许真有一线可能!”他猛地看向榻上的林九,“林道友神魂虽伤,但其守护之念,乃是最为纯粹坚韧的心灯火种!白姑娘你引镜光入体,与镜中‘生门’之力已有共鸣!而我…”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决然,“我愿以这千年修行,点燃青丘月华,为尔等心灯…添作灯油!”

“师父!师姑!还有我们!”张晓光激动地握紧拳头,“我们虽然没用,但心是齐的!我们也要帮忙!”

“对!师父为了我们才伤成这样!拼了命也要把师父带出去!”王文才也豁出去了,梗着脖子道。

李秋生用力点头,虽然害怕,但眼神也坚定起来:“我…我也要帮忙!我…我不怕了!”

看着众人眼中燃起的希望之火,胡青玄心中那沉寂了数百年的某种东西,仿佛也被点燃了。他不再犹豫,沉声道:“好!那便…放手一搏!白姑娘,你与林道友心意相通,由你引导,汇聚众人心念!我以月华灵蕴为引,护持尔等心神,抵御规则侵蚀!三个小友,紧守心神,摒弃杂念,只存一念——守护!求生!”

“是!”众人齐声应道,声音虽不高,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胡青玄走到榻前,盘膝坐下。他双手结印,指尖青光流转,一股比之前更加浓郁、更加精纯的月华灵蕴缓缓散发开来,如同清冷的月辉,将整个静室笼罩。青光所及之处,空气中弥漫的阴寒湿气如同冰雪消融,连窗外翻涌的浓雾似乎都被这清辉逼退了几分。一股令人心神宁静、杂念顿消的祥和气息弥漫开来。

“凝神静气,抱元守一!”胡青玄的声音如同清泉流淌,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白流苏立刻在林九榻边盘膝坐下。她闭上双眼,摒弃所有杂念,心神沉入识海。她回忆着与林九并肩作战的点点滴滴,回忆着他挡在自己身前的宽厚背影,回忆着他昏迷前那声决绝的“走”!一股纯粹而炽热的守护之念,如同火焰般在她心中升腾而起!她伸出双手,轻轻握住林九冰凉的手掌,试图将自己的心意传递过去。

“师兄…醒来…我们一起…点燃心灯…照亮前路…”她在心中无声地呼唤。

三个徒弟也连忙围着师父和师姑坐下,闭上眼睛,努力回想着师父平日的教导,回想着师姑的照顾,回想着一路上的生死与共。守护师父!带师父离开这个鬼地方!这个念头如同种子,在他们心中生根发芽。

静室内,檀香袅袅,青光流转。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种奇特的共鸣之中。白流苏的心念如同桥梁,连接着她与林九,也连接着三个徒弟。胡青玄的月华灵蕴如同温润的溪流,滋养着众人的心神,抵御着外界规则带来的无形压力和侵蚀。

时间在静默中流逝。榻上,林九依旧昏迷,但眉心那道紧蹙的浅痕,却在月华清辉的照耀下,极其缓慢地…舒展开来。他苍白的面容,似乎也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血色。

白流苏能清晰地感觉到,林九冰凉的手掌,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暖意。她心中那盏守护的心灯,火焰越发旺盛。她能感觉到三个徒弟的心念,虽然微弱,却如同点点星火,汇聚而来。她能感觉到胡青玄那浩瀚而温和的月华之力,如同坚实的后盾。

就在众人的心念在白流苏的引导下,即将汇聚成一股的刹那——

“叮铃…”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风铃摇曳的脆响,毫无征兆地在静室角落响起!

声音来自条案上那尊小巧的铜香炉!炉内静静燃烧的三根线香,其中一根的香灰,毫无征兆地断裂了一小截,掉落下来,敲在铜炉壁上,发出了那声脆响!

这声音极其轻微,但在心神高度凝聚的众人耳中,却如同惊雷!

胡青玄脸色骤变!他猛地睁开双眼,目光如电般射向香炉!只见那断裂的香灰掉落后,炉内三根线香燃烧的速度,竟在瞬间加快了数倍!原本缓慢上升的青烟,骤然变得急促而紊乱!

“不好!规则反噬!”胡青玄失声惊呼!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庞大、冰冷、充满了排斥和恶意的无形力量,如同无形的巨网,正从四面八方朝着静室疯狂挤压而来!窗外原本被月华清辉逼退的浓雾,如同沸腾般剧烈翻滚,瞬间将整个医馆吞没!静室的门窗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仿佛随时会被这无形的压力挤碎!

汇聚心灯,引动众人之念,已然触动了这“无回镇”规则的核心!规则的反噬,降临了!

“噗!”胡青玄首当其冲,身体剧震,嘴角溢出一缕鲜血!维持月华灵蕴的青光瞬间黯淡下去!

白流苏只觉得一股冰冷刺骨的恶意如同钢针般狠狠刺入识海!她闷哼一声,心神剧痛,与林九和徒弟们的心念连接瞬间变得摇摇欲坠!三个徒弟更是如遭重击,脸色煞白,心神涣散!

榻上,林九的身体猛地一颤,刚刚恢复一丝血色的脸瞬间又变得惨白如纸!

“顶住!”胡青玄目眦欲裂,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双手印诀变幻,黯淡的青光再次亮起,死死撑住那无形的压力,“心灯将成!不可功亏一篑!白姑娘!引念!”

白流苏咬紧牙关,舌尖再次被咬破,剧痛让她瞬间清醒!她不顾识海剧痛,强行凝聚即将溃散的心神,更加用力地握紧林九的手,心中那盏守护的心灯火焰疯狂燃烧!

“师兄!醒来!助我!”

仿佛听到了她灵魂深处的呼唤,林九那冰凉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股微弱却无比坚韧、如同磐石般不可动摇的意志,如同沉睡的火山,猛地从林九体内苏醒!这股意志带着守护的决绝,带着不屈的信念,瞬间冲破了肉体的束缚,冲散了盘踞在神魂中的阴寒邪气!

林九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那双眼睛,虽然依旧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和疲惫,但眼底深处,却燃烧着两簇如同星辰般璀璨、永不熄灭的火焰!

心灯!林九的心灯,在绝境之中,被白流苏的呼唤和众人的信念,彻底点燃了!

他无需言语,目光瞬间与近在咫尺的白流苏交汇。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他反手,用尽全身力气,紧紧回握住了白流苏的手!

两股同样炽热、同样坚定的守护之念,在这一刻,水乳交融!如同两道奔涌的江河,瞬间汇聚成一股无可阻挡的洪流!

这股汇聚了林九守护之志、白流苏引念之能、三个徒弟赤诚之心以及胡青玄月华之力的磅礴心念,如同在静室中点燃了一轮真正的太阳!

“嗡——!”

一股无形却浩瀚磅礴、充满了光明与生机的力量,以林九和白流苏为中心,轰然爆发开来!

静室角落的铜香炉内,三根线香瞬间燃尽!香灰散落!

笼罩静室的月华青光被这股力量彻底同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窗外疯狂挤压的浓雾和那无形的规则压力,如同冰雪般瞬间消融、退散!

整间静室,不,是整个狐仙医馆,都被这纯粹而强大的“心灯”之力照亮!

“成了!”胡青玄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他猛地抬头,目光穿透屋顶,仿佛看到了那笼罩“无回镇”的、亘古不变的浓雾天穹之上,一道细微却无比清晰的裂痕,正在缓缓张开!裂痕之后,不再是翻滚的灰雾,而是…一片久违的、清澈的夜空!点点星光,如同希望的火种,在裂痕后闪烁!

生门!真正的生门!被众人汇聚的“心灯”之力,强行照亮了!

天穹上那道被“心灯”之力强行撕裂的缝隙,如同伤口般缓缓张开,露出其后一片清澈如洗的墨蓝色夜空。点点星光,久违地洒落下来,穿透了“无回镇”上空翻涌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灰黄色浓雾,如同希望的火种,微弱却无比坚定地燃烧着。

生门已现,但裂缝极不稳定,边缘处如同被无形力量撕扯的布帛,剧烈地扭曲、波动,仿佛随时会重新闭合,将这一线生机彻底吞噬。缝隙中吹出的风,带着外界清新而微凉的气息,与医馆静室内残留的阴寒腐朽格格不入,却又如同甘泉,涌入众人几乎窒息的心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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