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光初绽。
李简揉着酸痛的脖颈迈出房门,这一路的赶路奔波让他反而对高床软枕有些不习惯。
一出门就看见府里下人正在张灯结彩,这倒提醒了李简,婚期好像也就这几天了。
来到前院,公良北正在打拳,招式之中,竟已带上了几分太极的影子。
瞧见李简过来,当即收势抱拳行礼,“世子。”
李简点了点头,负手上前,端着一派高人风范:“阿北,你这太极只得其形啊。”
公良北有些惭愧的点了点头:“自上次世子演示过之后,属下也一直尝试领悟其中奥妙,但收效甚微。”
李简露出无奈状,挥手示意他让开:“那本世子再给你打一遍。好好看,好好学。”
他走到庭院中央,深吸了一口清晨微凉的空气,努力回忆着公园老大爷的教学。
双脚缓缓分开,与肩同宽,身形微沉,摆出了一个起手式。
“阿北,看好了。”李简开口,声音平和中正,“太极者,无极而生,动静之机,阴阳之母也。”他双手徐徐抬起,仿佛在怀抱一个无形的大球,动作圆融而流畅。
“心静,”他一边说,一边将重心移至右腿,左手缓缓向外棚出,“体松,气沉丹田。” 他的呼吸似乎也配合着动作,变得深长而均匀。
接着,他身形微转,双手如行云流水般划弧,做出野马分鬃的架势,继续说道:“人刚我柔谓之走,我顺人背谓之粘。”
公良北凝神细看,只见李简动作柔缓却连绵不绝,姿势转换流畅,仿佛与周遭气流融为一体。晨光落在他身上,竟真有几分道法自然的韵味。
他的动作越来越顺畅,自己也渐渐找到了一点感觉,动作也更加开阔,时而如白鹤亮翅;时而如搂膝拗步。
“动中求静,虽动犹静,”
他的声音仿佛也带上了一丝玄妙的韵味,
“以静制动,后发先至。劲断意不断,形断意相连......”
说到最后,李简自己都快被自己唬住了,感觉前世看的小说里的词句都一股脑涌了上来,结合着缓慢而富有韵律的动作,听起来竟真像那么回事儿。
最后,李简缓缓收势,双手自上而下按至腹前,仿佛将周身的气息都收敛归一。
他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脸上带着一丝高深莫测的淡然。内心则暗叫惊险,差点忘了下一句是什么。
整个庭院似乎都安静了几分,只有清晨的微风拂过树叶的细微声响。
那几个原本在忙碌挂灯笼的下人也不知何时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看得有些发愣。
公良北目光炯炯,难掩震撼。虽未尽懂口诀深意,但那圆融缓急的独特韵律,迥异于他所知的任何刚猛外家拳法,只觉一股内敛深奥的意蕴扑面而来。
公良北深吸一口气,郑重抱拳:“世子境界,深不可测。此拳法之妙,远超属下所想,谢世子指点!”
李简心中暗喜,表面却只是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嗯,太极之道,重在一个‘悟’字,不可着急。等你学会了太极,我这还有九阳神功、乾坤大挪移、降龙十八掌等一众武林绝学,到时候再一并教你。”
公良北一听,眼中满是惊喜与期待,激动道:“多谢世子!属下定当刻苦钻研太极,早日习得其余绝学,为世子效力!”
“唉,唉。”李简连忙摆手,“倒也不必太过刻意。太极讲究道法自然,强求反而不得其道。”
就在这时,七宝端着一盘早点溜溜达达地过来,正好看到公良北一脸崇拜地看着李简,不由好奇道:“世子,您又教公良北什么好东西了?”
李简背着手,45度角望天,淡淡地道:“一点修身养性的粗浅道理罢了,说了你也不懂。走吧走吧,吃饭吃饭。”
李简话音刚落,正准备往饭厅走,一个小厮匆匆地穿过月洞门,疾步而来。躬身行礼道:
“世子爷,宫里头来人了,说是来传陛下口谕。”
庭院里轻松的氛围瞬间为之一凝。
李简也有些意外,他还想着今天要进宫面圣谢恩,该怎么装病呢,结果这皇帝倒先来找他了。
他想了想,整理了一下衣袍,看向公良北:“阿北,你照着我肚子打一拳,最好能让我能疼个一时半会儿那种。”
公良北闻言一愣,慌忙摆手,“不行,不行,这怎么行。”
“这演戏不得演足嘛,没事,我让你打你就打,”李简一脸无所谓的拍了拍腹部,“你控制着点力道就行,别一拳给我打死了。”
公良北还是为难,看了看七宝:“要不你来?”
七宝摇头:“我武功太差,控制不好力道,还是你来吧。”
“快点,快点,等会人家起疑了。”李简催促道。
公良北没办法,硬着头皮对着李简腹部便是一拳。
“呃......呕......”李简只感觉腹部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被这拳打的躬成了虾米,额头更是暴起一根根青筋,心中不由暗自庆幸,还好没吃早点,否则这一拳全得吐出来。
公良北见状也脸色一变,连忙上前问道:“世子!您没事吧!”
李简连忙抬手示意他没事,虽然痛是痛了点,但是效果却是极好,额头上马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这才看向那小厮,有气无力的说道:“快......扶我过去......”
那小厮都看傻了眼,反应过后来连忙上前扶着弓着背的李简,缓缓朝着前厅走去。
李简踏入前厅,腹部的剧痛让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也是真的苍白,呼吸都带着隐忍,这可比单纯装病逼真多了。
目光快速扫过。只见袁伯正陪着一位身着宦官服的人说话。那人一转头,李简立刻认了出来——正是月前千里迢迢跑去晋阳传旨赐婚的那个黄三,黄内侍!
黄内侍一见李简被搀扶着进来,脸上那职业性的笑容瞬间被真实的惊愕取代。他快走几步上前,声音里的关切都真切了几分:
“哎哟!世子殿下!您……您这是怎么了?在晋阳时还好好的,怎地……怎地憔悴至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