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京兆尹府的“战略合作”以一种极其隐秘的方式展开了。没有合同，没有会议，只有赵奕作为单线联络人，在一个月黑风高（并没有）的傍晚，带回了几大箱密封的、落满灰尘的卷宗——正是三年前那桩户部清吏司主事徐明远一家十一口离奇暴毙案的全部档案。
看着几乎堆满小半个书房的卷宗箱，林小满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这项目资料比我们公司上市准备的招股书还厚！”她绕着箱子走了一圈，感觉头皮有点发麻，“这得看到猴年马月去？我的‘命贷’可不等人啊！”
抱怨归抱怨，为了那海量的功德值，林小满还是撸起袖子（象征性的），准备开干。她先让赵奕按照时间顺序和证人分类，将卷宗初步整理了一下。
“东家，先从何处入手？”赵奕看着浩如烟海的文字记录，也觉得无从下手。
林小满摸了摸下巴，目光扫过那些泛黄的纸页，最终落在了记录最早到达现场的坊正和几名邻居证词的那几本上。
“就从第一现场目击者的口供开始吧。”她打了个响指，“启动‘微表情分析术（中级）’！让我看看，这些古老的文字背后，藏着多少没说出口的秘密！”
她集中精神，双眼微闭，随即睁开。刹那间，她的眼眸深处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数据流一闪而过。当她再次看向那些墨迹或深或浅、笔迹各异的证词时，感觉完全不同了！
那些文字仿佛活了过来，不仅仅是信息的载体，更透露出书写者（或口述者）当时细微的情绪状态。
她拿起方正的证词记录。上面写着：“…戌时三刻左右，闻徐宅内有异响，似有重物倒地，遂前往查看。叩门不应，觉有异，唤来邻里破门而入，便见…惨状。”
在“微表情分析术”的加持下，林小满敏锐地捕捉到，记录这段证词的文书官，在写下“似有重物倒地”这几个字时，笔触有明显的迟疑和轻微抖动，墨迹也比其他部分稍淡。这显示记录者（或转述的坊正本人）在描述这个“异响”时，内心存在不确定，甚至可能…有所隐瞒或修饰？
她又看向几个邻居的证词。大多都是惊恐地描述开门后看到的遍地尸首，以及死者脸上那诡异的“安详”表情。但在这些充满恐惧的叙述中，林小满注意到一个细节：好几个邻居都提到了“空气中似乎有种淡淡的甜香”，但当时的仵作和后续调查，都认为这只是死者家中常用的熏香，未予深究。
“甜香…”林小满若有所思。在灭门惨案的现场，出现“甜香”，这本身就不太协调。
她放下初期证词，开始翻阅户部提供的、关于徐明远生前工作的一些记录，特别是他近半年来经手的漕运文书副本。徐明远作为清吏司主事，主要负责漕粮账目的核对。
在“微表情分析术”的审视下，这些枯燥的公文也显现出了不寻常之处。有几份由徐明远下属书吏誊写的、关于某几次漕粮损耗异常偏高的报告，字迹格外工整，笔画平直，缺乏书写者个人风格，透着一股刻意和紧张。仿佛书写者在努力控制笔触，避免流露出任何情绪。
“有意思…”林小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咱们这位徐主事，生前可能真的发现了点什么不该发现的东西，而且…他的同僚里，可能有人心里有鬼。”
她将注意力转向了最重要的部分——仵作的验尸格目和现场勘查记录。
验尸格目记载，十一名死者皆无明显外伤，内脏无出血，非中毒（以当时的技术手段检测），结论是“死因不明，疑为突发恶疾或惊惧致死”。而最诡异的是，所有死者面部表情都十分“安详”，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现场勘查记录则显示，徐宅门窗完好，无强行闯入痕迹，财物无明显丢失，排除劫杀。整个现场除了死者，再无其他可疑痕迹，干净得令人发指。
“突发恶疾？十一个人同时突发同一种查不出的恶疾？还都面带安详？”林小满嗤笑一声，“这结论，忽悠鬼呢！”
她仔细看着关于死者表情的描写，“安详”，“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描述，不知怎的，让她想起了乱葬岗那具戴着假笑唇印玉佩的男尸！同样是诡异的笑容！
难道…有关联？
她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时间、地点、人物都差得太远。但这种利用“笑容”来掩盖真实死因或者制造诡异气氛的手法，似乎有某种…相似性？
“微表情分析术”持续运转，林小满的大脑高速处理着这些看似矛盾的信息：无外伤，非中毒，表情安详，现场整洁，涉及漕运账目问题…
一个大胆的假设在她脑中逐渐成型：这根本不是寻常的凶杀！凶手使用了某种极其隐秘，甚至可能超出这个时代认知范围的手段！而且，凶手很可能对徐家非常熟悉，能够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进出，并且…需要掩盖徐明远发现的某个关于漕运的秘密！
“监守自盗…”她喃喃自语，“或者，是利益集团内部的灭口…”
她看向那些笔迹刻意工整的漕运文书，目光锐利：“看来，突破口，就在户部内部，就在那些害怕徐明远继续查下去的人身上！”
她指着那几份可疑的文书，对赵奕说：“小赵，想办法查一下，当初誊写这几份文书的具体是哪个书吏，他后来怎么样了？还有，徐明远死后，谁接替了他的位置？漕运那边，哪些人因为徐明远的死而获益最大？”
“是！”赵奕立刻记下。
林小满伸了个懒腰，感觉精神有些疲惫。“微表情分析术”的持续使用，对心神的消耗确实不小。
“好了，今天先到这里。”她揉了揉太阳穴，“线索已经有点眉目了。接下来，就是验证假设，以及…等待合适的时机，给我们的‘合作伙伴’送上一点关键的‘提示’了。”
她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卷宗，眼中闪烁着侦探发现关键线索时的兴奋光芒。
“徐主事，你放心。”她对着卷宗，轻声说道，“不管你发现了什么，不管你得罪了谁…你这桩案子，我林小满…接了！”
“毕竟，”她看了一眼系统界面，语气瞬间变得现实，“你这案子的功德值，看起来可是‘鲸鱼’级别的！为了它，跟漕运的利益集团碰一碰，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