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奕带来的消息,像一块浸透了冰水的布,瞬间裹住了林小满因赚取些许功德而略显微妙的心情。她甚至能感觉到刚刚点亮的【危险感知】被动技能,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不容忽视的悸动。
“诡异?”林小满放下手中把玩的一枚作为“酬劳”的银角子,抬眸看向赵奕,语气平静,但眼神已然锐利如刀,“详细说说,怎么个诡异法?”
赵奕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组织语言,脸上还残留着探查时的惊悸:“属下按照您的吩咐,只做外围调查,不敢靠近。但即便如此,也发现了三处极不寻常的地方!”
他伸出三根手指,一一列举:
“第一,是人。太子派去监视、或者说封锁兰若寺的人,数量远超预期,而且……状态不对!”赵奕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他们不像普通的侍卫或暗探,行动间悄无声息,眼神……眼神很空,像是被抽走了魂,只知道机械地执行命令,彼此间几乎没有交流。更奇怪的是,他们似乎只在夜间活动,白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融入了阴影里。”
“抽走了魂?昼伏夜出?”林小满眉头紧锁。这听起来不像是训练有素的死士,倒更像是……被某种邪术或者药物控制的行尸走肉?那个“暗师”的手段,果然诡异!
“第二,是地。”赵奕继续道,语气愈发凝重,“我派人远远观察了兰若寺周围的环境。那里……太干净了。不是普通的干净,是连鸟兽虫蚁都绝迹的那种死寂!寺庙周围的树木枯败得不成样子,地面上连苔藓都很少生长。而且,据几个住在更远处、胆子大的猎户说,最近半夜偶尔能听到从寺庙方向传来……不是人声,也不是风声,更像是什么东西在低语,或者……哭泣?”
死寂之地,异样低语?林小满的心沉了下去。这环境特征,简直就像是某些志怪小说里妖魔盘踞的老巢!这兰若寺,绝对有问题!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赵奕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在耳语,“我重金买通了一个曾经参与过清理兰若寺周边(在太子派人封锁之前)的老吏,他酒后失言,提到一件事——大概在一年前,也就是寺庙彻底荒废几十年后,曾有钦天监的官员秘密去过那里一趟,不是勘查风水,倒像是在……测量什么东西?而且,自那以后没多久,关于兰若寺‘闹鬼’的传闻就渐渐消失了,不是没人提,而是仿佛有什么力量,在刻意淡化那里的存在感!”
钦天监!测量!
这两个词如同闪电,瞬间劈中了林小满!
钦天监,掌管星象历法,解读天机!他们去测量什么?测量“灵脉”?测量“能量场”?还是……在确认“言灵”觉醒的合适地点?!
一年前……这个时间点也极其微妙!正好是苏清月本该在乱葬岗觉醒“正向预言”能力的大致时间段之前不久!(根据系统信息和原主记忆碎片推测)
难道,钦天监和太子党,早就通过预言或者其他方式,锁定了兰若寺是“另一个言灵”可能觉醒或存在的关键地点之一?所以他们提前去做了“标记”或者“准备”?而后来因为自己的意外出现(绑定反向系统),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导致苏清月未能按预期觉醒,兰若寺这条线才暂时沉寂下来?
直到自己这次无意中抛出“月”和“兰花”的鱼饵,才重新触发了他们的警报系统,让他们以为苏清月可能在兰若寺附近出现了,或者……是担心她林小满这个“异星”先一步找到那里,获取什么关键之物?
无数的念头在林小满脑海中碰撞、组合,一个模糊却令人不寒而栗的轮廓逐渐清晰——
太子党和那个“暗师”,对“言灵双生”的了解和布局,恐怕远比她想象的更深、更早!他们不是在被动等待预言实现,而是在主动地、有计划地……引导甚至掌控预言!
兰若寺,就是他们棋盘上的一个关键节点!他们现在调集那些诡异的“行尸走肉”封锁那里,绝不仅仅是为了防备或抓捕,更可能是在……进行某种仪式?或者,激活某种布置?
一股寒意顺着林小满的脊梁骨爬了上来。
她原本以为自己是意外闯入棋局的变量,现在却发现,这棋局本身就是为了她们这些“棋子”而设的!她和苏清月,从始至终,可能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
“东家……您看……”赵奕见林小满久久不语,脸色变幻不定,忍不住出声提醒,语气充满了担忧。他带来的消息显然也让他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和恐惧。
林小满猛地回过神,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不能乱!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
她看向赵奕,眼神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冷静,甚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消息很重要,证实了我的很多猜想。”她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赵奕,听着,我们的计划需要调整。”
“兰若寺,我们必须去!但不能是现在,更不能莽撞地闯进去!”
“他们不是在布防吗?不是在搞鬼吗?好!那我们就等!等他们布置得差不多了,等他们认为万无一失的时候……”
林小满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算计的弧度:
“我们再去找他们‘聊聊’!”
“在这之前,”她的目光锐利如鹰,“我要知道太子和那个‘暗师’除了兰若寺,还在京城其他地方有什么动作!我要知道他们调动那些‘行尸走肉’的源头在哪里!我要知道,他们所谓的‘干扰屏蔽’手段,到底准备到了什么程度!”
“把这些查清楚,我们才能知道,该怎么给他们准备一份‘惊喜’!”
赵奕被林小满眼中那毫不掩饰的锋芒和算计震慑了一下,但随即,一种参与宏大博弈的兴奋感压倒了恐惧。他用力点头,眼中也燃起了斗志:
“是!东家!属下明白!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些查出来!”
看着赵奕再次领命而去,背影充满了干劲(以及一种上了贼船下不来的认命感),林小满独自站在院中,感受着【危险感知】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警示。
风暴,正在兰若寺上空汇聚。
而她,这个被卷入风暴中心的“异星”,已经做好了……主动掀起更大风浪的准备!
“来吧,”她低声自语,眼神穿透院墙,仿佛看到了那座隐藏在迷雾与诡异中的废弃寺庙,“看看是我们先找到想要的答案,还是你们先完成那见鬼的布置。”
“这场‘项目竞标’,我接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