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乌鸦嘴联盟”在经历了门口那场堪称灾难性的“现实检验”后,士气低落到了谷底。王鹏躺在床上哼哼唧唧,感觉自己不仅屁股摔成了八瓣,连带着身为纨绔的尊严也碎了一地。孙铭则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对着满架诗书,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然而,恐惧是比尊严更强大的驱动力。躺了不到两天,王鹏就在噩梦(梦里他被林小满祝福“永远吃不到肉”)的惊扰下,一骨碌爬了起来,拖着依旧酸痛的身体,再次召集了联盟成员。
这一次,会议地点选在了孙铭家一处更为隐蔽、据说请高人布置过风水阵法的静室。静室内檀香袅袅,气氛肃穆,仿佛不是纨绔聚会,而是什么严肃的军事会议。
王鹏的脸上还带着淤青,说话时嘴角有些抽搐,但眼神里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光芒。
“诸位!”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和疼痛显得有些尖锐,“上次……上次只是意外!是我们心不够诚!准备不够充分!这一次,我们必须制定周密的计划,进行第一次正式、集体的对抗行动!”
“王兄所言极是!”一个脸色苍白的成员立刻附和,他上次踩了狗屎,回去刷了十遍鞋底,至今心理阴影面积巨大,“我们必须主动出击,不能坐以待毙!”
“对!我们要让她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惹的!”另一个上次摔碎玉佩的成员咬牙切齿,他心疼那块玉心疼得好几晚没睡好。
孙铭看着群情激愤(主要是恐惧转化成的愤怒)的众人,沉吟片刻,提出了一个看似“稳妥”的计划:
“据我观察,那林小满的能力,似乎多作用于个体,且与‘言语’直接相关。我等若分散行动,各自念叨,力量分散,易被逐个击破。不若……我们选定一个共同的目标,在同一时间,于各自府中,齐心默念同一句‘祝福’,将众人意念汇聚一处,或可形成一股强大的‘正向洪流’,冲垮她的邪术!”
这个“远程集体意念发功”的计划,听起来比上次坐在一块喊口号要“高级”那么一点点,立刻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赞同。至少……不用聚在一起,避免了再次发生集体踩狗屎摔跤的惨剧。
经过一番紧张的讨论(主要争论点是祝福语的内容,既要够狠,又不能太直接,以免激怒林小满引来更可怕的报复),联盟最终选定了一句他们认为集恶毒、精准、隐蔽于一体,且不会直接点名道姓的“祝福”:
“祝林小满今天倒霉!”
目标明确,恶意十足,但又没具体指出倒什么霉,留有余地,堪称纨绔界阴阳怪气的典范。
行动时间定在次日午时三刻,据说那是一天中阳气最盛的时刻,有助于压制“邪祟”。行动方式:所有联盟成员,无论身在何处,都必须停下手中事务,面向林小满小院的大致方向,心中默念“祝林小满今天倒霉!”七七四十九遍。
“记住!”王鹏在散会前,顶着淤青的脸,挥舞着胖手,做最后动员,“心要诚!意念要集中!想着她走路摔跤、吃饭噎着、喝水呛着!想着她诸事不顺!我们七人(算上他和孙铭)合力,定能叫她尝尝厉害!”
次日,午时三刻。
京城不同角落,七位联盟成员开始了他们神圣而……幼稚的仪式。
王鹏府邸,密室。
王胖子屏退左右,独自面对香案(上面摆着临时请来的不知名神像),紧闭双眼,肥肉紧绷,心中疯狂呐喊:“祝林小满今天倒霉!摔跤!噎着!呛着!诸事不顺!诸事不顺……”念到后来,他仿佛已经看到林小满狼狈不堪的样子,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狞笑。
孙铭书房。
孙铭站在窗前,面向西方,脸色凝重。他没有像王鹏那样情绪外露,只是在心中冷静地、一遍遍重复着那句祝福语,同时细致地构想着林小满可能遇到的种种小麻烦,试图增强“意念”的指向性和威力。
李府(原成员之一)。
某位李姓子弟躲在卧室床底下,抱着枕头,瑟瑟发抖地默念,生怕自己的“恶意”被林小满感知到,隔空给他来个更狠的。
张府、赵府……
其余成员也是各显神通,或在花园假山后,或在茅厕隔壁(认为此地污秽可破邪法),均是一脸虔诚(恐惧)地进行着远程“诅咒”。
七七四十九遍默念完毕,众人皆感觉心神耗损,仿佛进行了一场激烈的脑力运动。王鹏更是念得满头大汗,几乎虚脱。
“成……成功了吗?”他瘫在太师椅上,气喘吁吁地问空气。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疑问——
“轰隆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地面的轻微震动,从王府后院的方向传来!
王鹏吓得一个激灵跳了起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管家连滚爬爬地冲进来,面无人色:“少、少爷!不好了!后院那棵百年老槐树,不知怎的,突然……突然被一道旱天雷给劈了!树干都焦了半边!”
王鹏:“!!!”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第一个念头就是:成功了!我们的意念起效了!林小满遭天谴了?!旱天雷都劈到她……等等,不对啊,雷是劈在我家啊?!
与此同时,其他几位参与行动的成员,也纷纷遭遇了不同程度的“反噬”:
孙铭刚念完咒,准备喝口茶润润嗓子,就被滚烫的茶水烫了舌头。
躲床底下的李姓子弟,爬出来时一头撞在床板上,鼓起一个大包。
在花园假山后的那位,被突然窜出的野猫抓破了袖子。
在茅厕隔壁的那位更惨,隔壁茅厕年久失修,隔板突然坍塌,差点让他体验了一把“有味道”的人生……
消息很快通过各种渠道汇总到王鹏这里。
听着手下汇报各位盟友的“战果”,王鹏那张胖脸由白转青,由青转紫,最后彻底黑了。
没有一条消息显示林小满那边有任何异常!反倒是他们联盟自己人,集体倒了血霉!
“噗——”王鹏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差点直接背过气去。
这哪里是“祝福”林小满倒霉?这分明是集体“祝福”自己联盟倒霉啊!
他们的“正向洪流”,非但没有冲垮林小满,反而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带着反弹效果的墙壁,把所有厄运都精准地反弹了回来!
“妖法!这是赤裸裸的妖法!”王鹏捶打着胸口,发出绝望的哀嚎,“连……连集体意念都能反弹?!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孙铭在得知所有情况后,沉默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他走到书案前,提笔,蘸墨,然后在宣纸上缓缓写下了四个大字:
“不可力敌。”
笔锋沉重,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反乌鸦嘴联盟”的第一次正式行动,以其发起者完全未曾预料的方式,取得了“辉煌”的成果——成功证明了林小满的“反向规则”具有群体反弹及范围伤害效果,并将联盟本就所剩无几的勇气和凝聚力,彻底击碎。
从此,联盟名存实亡,再也无人敢提“主动对抗”四字。
而城西小院里,林小满正对着一小锅自己用“反向预言”好不容易煮熟的、半生不熟的粥发愁。
“唉,想喝口热乎粥怎么就这么难呢……”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又莫名其妙地挫败了一次针对她的、形式奇特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