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里却愈发紧张,她真的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说,傅家那场令人不快的“家宴”和“相亲”了。
下一秒,她却听到周澄用一种带着点怀念和感伤的语气说:
“你昨晚在电话里,醉醺醺地缠着我,非要我给你讲讲,在和你分开的那五年里,我都在做什么,有没有谈别的女朋友。。。”
“你还带着哭腔问我,是不是去年如果不是你的‘粥粥’碰巧被那个剧组选中,我们这辈子就真的不会再相遇了。”
沈云溪愣住了,完全没想到自己醉酒后问的竟是这些。
这。。。。这也太尴尬了吧?把自己深藏的不安和矫情全暴露了。
但仔细想想,这又确实像是她内心深处会纠结的问题。
她脸上有些发烫,扭捏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小声追问:“那。。。。那你昨晚是怎么回答的?”
周澄看着她这副样子,心疼又好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温柔而笃定:“昨天你喝酒脑子不清楚,问一遍就算了,怎么现在清醒了还问?你忘了?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周澄投资的剧本很多,不缺你这一条狗去参演。”
沈云溪这才恍然,忍不住失笑:“你看,我都忘了。别人总说我这个性子就是典型的天蝎座,爱记仇。”
周澄也跟着笑了起来,目光温暖。
他明白,她这句话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哄他,再次坚定地告诉他——过去种种,都已翻篇,此刻和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沈云溪指尖轻轻绕着碗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再次试探性地问:“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粥粥’这个宠物博主,就是我的?”
周澄的眸光柔和下来,陷入了回忆:“你有条狗的事是沈刚告诉我的。”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些,“在你突然离开之后,我消沉了很久,加上家里安排要去国外读书,整个人都很混乱。直到有一天,我无意中看到云江的本地新闻,说你老家那一带划入了拆迁范围。”
“我当时就在想,这么大的事,你会不会回来处理?就偷偷买了机票回国,跑去你老家找你。”
他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结果,只遇到了沈刚。从他那里,我才知道了你的一些近况,知道你养了条狗,过得。。。还算平静。”
“之后。”
他继续道,语气里带着点年少时的莽撞。
“我不甘心,又辗转去了京北,找到你就读的政法大学。我就在校门口晃悠,想着能不能‘偶遇’你,或者随便找几个学生打听一下。。。结果刚拦住一个女生,还没问出口,我爸的电话就追过来了,把我骂得狗血淋头,勒令我立刻回云江。毕竟,我是翘课跑回来的。”
沈云溪听着,忍不住想象当年那个桀骜少年在她大学门口徘徊张望的样子,心里又酸又软,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惜。
她没想到,在她完全不知道的时空里,他曾这样努力地寻找过她的踪迹。
周澄喝了口水,继续叙述。
“后来回到国外上学,心情平复一些后,想起我们班以前有个女同学好像也考到了你的学校。我就试着联系她,请她偶尔。。。关照一下你的情况。”
他微微蹙眉,“虽然她每次跟我汇报你的近况时,语气总带着点莫名的敌意,说的话也未必全对,但至少让我知道,你一直是一个人,没有开始新的感情。”
“再后来你毕业了,也是她告诉我,你开始在网络上做视频,成了一个宠物博主,名字就叫‘粥粥’。”
沈云溪听完,长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感慨万千。
“原来如此。。,难怪那几年,她总是有意无意地在我同学面前打听我,问东问西。当时陈童还跟我说,她觉得那女生是在嫉妒我,想处处跟我比较,无论是争奖学金,还是学生会活动,甚至后来的保研名额。。”
周澄无奈地笑了笑:“所以啊,你看看我,哪怕隔着半个地球,也一直在想方设法地关注着你。而你那几年,却像躲瘟疫一样躲着我。”
沈云溪抬起眼,目光清亮地看着他,带着一丝嗔怪和委屈反问:“那我问你,我们再次重逢时,你对我那个态度——阴阳怪气、动不动就威胁人的样子,值不值得我躲着你走?”
周澄被问得一噎,想起自己重逢初期那些幼稚的报复行为和别扭的关心,顿时语塞,沉默了半晌,才低声嘟囔。
“。。。我那不是,心里有气,又放不下嘛。”
沈云溪见他吃瘪,心里那点小小的“报复”快感得到了满足,又追问道:“那我们昨晚还聊了什么?一个多小时呢,总不能光说这些吧?”
周澄的眼神柔和下来,带着点怀念。
“还聊了很多琐碎的事。我跟你说我在国外读书时遇到的趣事和糗事,聊我们高中时一起逃课去看电影,结果被教导主任抓个正着。。。。”
“你昨晚喝醉了,笑声特别大,还说我讲得不够详细,非要我巨细无遗地复述当时电影演的什么,主任是怎么骂我们的。。。”
他说着,忽然倾身向前,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带着点戏谑:“你这么好奇细节啊?看来昨晚聊的,你是真一个字都不记得了?”
沈云溪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强作镇定地“嗯”了一声,低头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粥:“毕竟聊了那么久呢。。。”
周澄轻哼一声,敏锐地捕捉到她细微的不自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戳破:“我怎么总觉得。。。你好像在害怕什么?怕自己喝醉了,跟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沈云溪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竭力维持着平静,甚至故意露出一点被看轻的羞恼。
“怎么会!我就是。。。就是怕我说了什么过于矫情、腻歪的话,有损形象。”
周澄嗤笑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宠溺:“说了又怕什么?怕我笑话你?你什么样我没见过?”
沈云溪顺着他的话,故意做出思考的样子,然后重重地“嗯”了一声,顺势低下头,假装专心喝粥,掩去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她心里暗想:原来那一个多小时,聊的都是这些浸透着时光尘埃的往事与真心。
命运真是奇妙,阴差阳错,让她醉酒后袒露了深藏的不安,却恰好避开了眼下最棘手的傅家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