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界点到了。
山洞内,林凡盘膝而坐,周身气息剧烈波动,时而暴涨,时而萎靡。体内积攒的各类丹毒被“毒煞灵涡”的功法强行调动,混合着新近汲取的几块剧毒废丹残骸的药力,化作一股色彩斑斓、充满毁灭气息的洪流,在他经脉中左冲右突。
痛苦已不足以形容此刻的感受。那是一种灵魂都被撕裂、被无数种毒性反复浸染的极致折磨。他的皮肤表面浮现出青、紫、黑、红等不祥的色泽,如同打翻了染缸,血管凸起,如同扭曲的毒虫在皮下蠕动。七窍中不断渗出颜色诡异的血液,滴落在身下的石地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响。
脑海中,黑色残片微微震动,尽职地吸收着那些试图侵蚀神智的毒性,维持着他最后一丝清明。但这片残片的容量似乎也接近饱和,吸收速度明显放缓。
不够!冲击练气三层的壁垒,还差最后一股力!
林凡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猛地将怀中剩余的所有搜捡来的、毒性最为猛烈的废丹残骸,不管不顾地全部塞入口中!
“轰——!”
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冷水,他体内本就狂暴的能量瞬间失控!经脉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仿佛下一刻就要寸寸断裂!气海翻腾,灵力与毒素彻底纠缠,难分彼此!
“呃啊啊啊——!”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身体剧烈痉挛,整个人被一层浓稠的、五彩斑斓的毒雾所笼罩,山洞内弥漫起令人作呕的甜腥与腐臭混合的气味。
就在这彻底失控、即将被毒性吞噬的刹那,那一直沉寂的黑色残片,仿佛被这极致混乱的毒力所刺激,表面那些模糊的纹路骤然亮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幽光!
一股比之前强横数倍的吸力爆发开来!
并非吸收,更像是……吞噬!
以林凡为中心,一个无形的漩涡骤然形成!他体内那庞大而混乱的毒煞能量,如同百川归海,疯狂涌向胸口的黑色残片!不仅仅是新吸入的,连那些沉积在他血肉、经脉深处,早已根深蒂固的顽固丹毒,也被这股力量强行剥离、抽取!
“噗!”
林凡狂喷出一大口漆黑如墨、散发着恶臭的血液。这口淤血喷出,他不但没有虚弱,反而感觉身体一轻,那层坚固的修为壁垒,在这股内外交困、破而后立的冲击下,发出了清晰的碎裂声!
“咔嚓!”
仿佛冰层破碎,江河奔涌!
一股远比练气二层强横数倍的气息,猛地从林凡身上爆发开来,将洞内的毒雾都冲散了些许!
练气三层!成了!
他成功了!在丹毒彻底爆发、即将反噬的最后一刻,借助黑色残片莫名的异变,强行破境!
林凡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他内视自身,经脉在刚才狂暴的冲击下受损不轻,但气海扩大了近倍,灵力变得浑厚,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属于毒煞的阴冷与凌厉。
更让他惊喜的是,体内原本沉积如顽石的丹毒,竟被那黑色残片吞噬了十之七八!虽然仍有残留,且新的修炼方式必然会继续积累,但至少解除了即刻爆发的危机,让他有了喘息和继续前行的机会!
他低头看向胸口,那黑色残片已经恢复了冰冷古朴的模样,只是表面似乎比之前更显幽暗,那些纹路也仿佛清晰了微不可查的一丝。
“你到底是什么……”林凡抚摸着残片,心绪难平。这残片不仅助他抵御神魂毒素,竟还能主动吞噬丹毒?这绝非寻常法器残片所能为!
调息了约莫一个时辰,勉强稳定了刚突破的境界和处理了经脉的损伤,天色已然大亮。
林凡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传来的澎湃力量感让他心神激荡。练气三层,在这寒溪谷杂役中,已不算垫底,面对王莽,他终于有了一战之力,而非只能逃命!
他清理掉洞内的血迹和污秽,换上一套提前准备的、相对干净的杂役服(虽依旧破旧),将状态调整到最佳,这才走出山洞。
阳光有些刺眼,但他却觉得格外明媚。
当他再次踏入丹房偏殿时,那刻薄的执事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能感觉到,林凡身上的气息似乎凝练了不少,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那股萎靡虚弱之感却减弱了许多。
“哼,看来这清理废渣的活儿,倒是让你小子因祸得福,修为还精进了?”执事阴阳怪气地说道,却也没多问,只催促他加快进度。
林凡默不作声,拿起工具开始劳作。心中却在冷笑,因祸得福?这“福”可是用命换来的。
午后,当他搬运着一筐废渣走向殿外临时堆放点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小径的尽头。
苏婉。
她似乎专程等在那里,看到林凡出来,她快步迎上,目光飞快地在他身上扫过,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愕。
“你……你突破了?”她压低声音,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短短数日,从重伤濒死、丹毒缠身到突破练气三层,这简直颠覆了她的认知。
林凡看着她眼中纯粹的惊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心中微暖,点了点头:“侥幸。”
苏婉张了张嘴,似乎想问他如何做到的,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她抿了抿唇,从袖中又取出一个小包裹,塞给林凡:“里面是一些干净的伤药和……吃的。你……自己小心。”她顿了顿,声音更低,“王莽他……最近好像在打听什么事情,你千万当心。”
说完,她像是生怕林凡拒绝,或者怕被人看见,匆匆转身离去。
林凡握着手中尚带余温的包裹,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眼神复杂。这份情谊,他记下了。
他打开包裹,里面是几包品质普通的金疮药和化瘀散,还有几个白白胖胖的馒头。
他将东西仔细收好,转身继续投入那无尽的废渣之中。
只是这一次,他的脊梁挺得笔直,眼神锐利如刀。
境界已破,体内丹毒暂缓,底牌增加。
王莽?
你若再来,便战!
林凡握紧了手中的铁锹,感受着体内奔流的练气三层灵力,以及那蛰伏在胸口、神秘莫测的黑色残片。
他的修仙路,从这一刻起,才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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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