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张磊回城里的日子,过得格外压抑。他确实按承诺把工资卡交给了我,每天也按时上下班,没再晚归。可我心里始终不踏实,总觉得平静下面藏着更大的风波。
我每天都在算还款的账。我们每月工资加起来一万一千五,除去房租、水电、伙食这些必要开支,能剩下五千块左右。可欠下的贷款和抵押债务加起来有一百多万,就算不吃不喝,也得十几年才能还清。一想到这些,我就整夜整夜睡不着。
张磊看出我的焦虑,总安慰我说:“老婆,别担心。我已经跟老板申请了加班,工地有夜班补贴,一个月能多挣两千块。我再找找兼职,慢慢总能把钱还上的。”我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经历过那么多欺骗,我已经不敢再轻易相信他的承诺了。
平静的日子只过了半个月,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那天是周末,我正在家里打扫卫生,张磊在卧室里睡觉。敲门声又急又响,还夹杂着男人的吆喝声。
我心里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我走到门口,没敢开门,隔着门问:“谁啊?”门外传来几个粗犷的男人声音:“张磊在家吗?让他出来!欠我们的钱该还了!”
是高利贷的人!我吓得浑身发抖,赶紧走到卧室门口,推醒张磊:“快起来!高利贷的人找上门了!”张磊一听,瞬间从床上弹起来,脸色惨白。他慌乱地穿好衣服,让我躲进卧室,自己则走到门口。
我躲在卧室门后,透过门缝往外看。张磊打开门,门口站着四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个个身材高大,胳膊上还纹着纹身。为首的一个男人叼着烟,斜眼看着张磊:“张磊,我们又见面了。你欠的五十万高利贷,该还了吧?”
张磊低着头,声音发颤:“哥,再宽限我几天。我正在凑钱,很快就能还上一部分。”那男人冷笑一声:“宽限?我们已经宽限你一个月了!你当初抵押房子的时候怎么说的?说一个月内还清,现在都过去四十天了,一分钱没见着。你当我们是好糊弄的?”
另一个男人接着说:“别跟他废话!要么现在还钱,要么我们就收房!这房子已经抵押给我们了,我们有权利处置!”张磊赶紧说:“不行啊哥,这房子是我和我老婆的家,你们不能收走。我再给你们写个欠条,保证下个月一定还十万,行不行?”
“欠条?我们不要欠条,我们只要钱!”为首的男人说完,就挥手让其他人进屋,“兄弟们,给我搜!看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几个男人立刻冲进屋里,翻箱倒柜地找起来。客厅的茶几被掀翻,沙发上的抱枕扔得满地都是,就连我的衣柜也被打开,衣服扔了一地。
我躲在卧室里,吓得浑身发抖,眼泪止不住地掉。我想出去阻止他们,可又害怕那些凶神恶煞的男人。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
邻居们听到动静,都纷纷开门出来看。有人指指点点,有人小声议论。我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张磊看到邻居们围观,脸色更加难看,他赶紧上前拦住那些男人:“哥,别搜了!我真的在凑钱,你们再给我半个月时间,我一定还上!”
为首的男人瞪着他:“半个月?我再给你最后三天时间!三天后要是还不还十万块,我们就直接找开锁公司开门收房,到时候你们一家子都给我滚蛋!”说完,他又恶狠狠地瞪了张磊一眼,带着其他人扬长而去。
他们走后,家里一片狼藉。张磊瘫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一言不发。我从卧室里走出来,看着满地的狼藉,看着狼狈不堪的张磊,心里的绝望越来越深。
我走到他面前,声音平静得可怕:“张磊,这就是你说的会解决问题?这就是你给我的最后一次机会?现在高利贷的人找上门了,要收我们的房子,你满意了?”
张磊抬起头,眼睛红红的:“我也没想到他们会来得这么快。我以为能再宽限一段时间。老婆,你再帮帮我,跟你爸妈借点钱,先还上这十万块。等我以后挣钱了,一定还回去。”
“跟我爸妈借钱?”我冷笑一声,“张磊,你还要脸吗?我爸妈的积蓄都用来给我们买房子了,现在房子被你抵押了,你还要跟他们借钱?你觉得他们还有钱吗?就算有,我也不会去借!这是你妈赌博欠的债,该由你们家自己还,跟我没关系!”
我说完,转身走进卧室,关上了房门。我靠在门后,哭了很久。我真的后悔了,后悔当初听了爸妈的话,再给张磊一次机会。我就不该相信他,不该对这段婚姻抱有任何幻想。
外面传来张磊打电话的声音,他在跟人借钱,可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始终没人愿意借给他。最后,他把电话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我知道,我们的家真的要完了。高利贷的人只给了三天时间,三天后要是还不上十万块,他们就会收走房子。到时候,我们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我坐在卧室的床上,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向谁求助。爸妈那边,我不想再让他们担心;闺蜜那边,她已经帮了我很多,我不好意思再麻烦她。
我看着窗外,天空灰蒙蒙的,就像我此刻的心情。我真的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我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一切,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我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还在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