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醒得很早。眼睛又酸又肿，一闭眼全是银行卡上“0.00”的数字。客厅里传来张强翻身的声音，他在沙发上窝了一夜，天亮了也没进来。
我起身走到客厅，他听到动静，猛地坐起来，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我。桌上还放着昨晚他吃泡面剩下的桶，汤洒了一点在茶几上，黏糊糊的。我没管那些，直接站在他面前，声音有点哑：“今天你必须跟我说清楚，十五万到底去哪了。”
他搓了搓手，低下头，半天憋出一句：“我……我借给朋友了。”我盯着他，心里冷笑。之前他躲在阳台说“凑钱还账”，现在又说“借给朋友”，前后都对不上。“哪个朋友？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借的？”我连问三个问题，他的头埋得更低了。
“就是……就是以前一起上班的老周，他家里出事了，急着用钱。”他含糊地说，手指抠着沙发缝。我没听过这个“老周”，张强以前跟我提过的朋友里，根本没有这号人。“老周的电话多少？我打过去问问，看他什么时候能还。”我伸手要手机，他赶紧往后躲，说：“别打别打，人家正难着呢，催着要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那是我的钱，是给妞妞交学费、应急的钱！”我声音忍不住提高，“他家里出事，凭什么拿我的钱去救？我们家就不难吗？妞妞的学费还没凑齐，你想过这些吗？”
他被我问得说不出话，突然站起来，语气有点急：“我不是没考虑！老周说了，下个月就还，到时候学费不就有了？你别这么斤斤计较行不行？”“斤斤计较？”我气得浑身发抖，“那是我省吃俭用五年攒的钱！我没买过一件超过一百块的衣服，妞妞想要个发光发卡我都舍不得，你凭什么说我斤斤计较？”
他不说话了，转身走到阳台，掏出烟来想点。我冲过去把烟夺下来，扔在地上踩灭：“你还有心思抽烟？钱的事没说清楚，你别想糊弄过去！”他被我逼得没办法，又换了个说法：“其实……其实是我拿去投资了。”
“投资？投什么资？”我追问。他眼神飘向窗外，说：“就是……就是朋友介绍的一个项目，能赚钱，过阵子就能回本，到时候还能多赚点。”我越听越气，他连撒谎都不会圆。“什么项目？在哪投的？合同呢？”我伸手要合同，他慌了，赶紧说：“没签合同，都是口头约定，朋友靠谱，不会骗我的。”
“靠谱？”我想起之前在他口袋里找到的欠条，三万块的债还没还，现在又说“口头投资”，“你之前欠别人三万块，是不是跟这个‘投资’有关？”他脸色一下子变了，像是被戳中了痛处，大声说：“你怎么什么都要问？我是男人，赚钱养家不是应该的吗？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
“相信你？”我眼泪差点掉下来，“你晚归不上班，躲着我打电话，偷偷取走我的钱，现在谎话一个接一个，让我怎么相信你？”他见硬的不行，又软下来，拉着我的手说：“老婆，我真没骗你，就是想多赚点钱，让你和妞妞过好点。你再等等，下个月钱肯定能回来，到时候我给你买新衣服，给妞妞买发卡，好不好？”
我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他的话像根刺，扎得我心疼。以前他也说过要让我们过好点，可结果呢？工资一半花在喝酒聚会上，现在还把我的积蓄拿走，用谎言糊弄我。“我不要新衣服，也不要妞妞的发卡，我只要我的十五万回来。”我盯着他的眼睛，“你现在就给你那个‘朋友’打电话，要么让他还钱，要么把投资的事说清楚。”
他站在原地不动，手紧紧攥着，脸涨得通红。“我……我现在不能打，他现在可能在忙。”他又找借口。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越来越凉。我知道，他根本没有什么朋友借钱，也没有什么投资项目，那些都是他编的谎话。
“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把钱借给朋友，也没投资？”我声音轻下来，心里却像压着块石头，“你老实说，钱到底去哪了？就算是拿去赌了，你跟我说清楚，我们一起想办法，总比你撒谎强。”
他听到“赌”字，身体明显抖了一下，眼神里满是慌乱。但他还是嘴硬：“我没赌！你别乱猜！”“我乱猜？”我想起邻居阿姨说见过他去赌场，想起他躲在阳台说“凑钱还账”，“上次王阿姨说在赌场门口看到你，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染上赌瘾了？”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怒气：“王阿姨胡说八道！她就是看我们家不顺眼！你别听她的！”他越激动，我越觉得他在掩饰。“我不管王阿姨说什么，我只问你，我的十五万到底去哪了？”我又回到最初的问题，不肯让步。
他盯着我看了半天，突然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声音有点闷：“我……我就是一时糊涂，跟人玩了几把，输了点钱，怕你生气，才没敢说。”“输了点钱？十五万叫输了点钱？”我冲过去，抓住他的胳膊，“你到底输了多少？是不是把十五万都输光了？”
他被我抓得疼了，挣扎着说：“没有没有，就输了几万，剩下的我存起来了，我就是怕你骂我，才没说。”“存起来了？存在哪了？银行卡还是现金？”我追问。他支支吾吾：“存……存在我另一个银行卡里，没带在身上。”
“那你现在去拿，我们一起去银行查。”我拉着他要出门，他却死活不肯动：“今天不行，银行人多，明天再去行不行？”我看着他，心里彻底明白了。他还是在撒谎，根本没有什么存起来的钱，十五万早就被他输光了。
“张强，”我松开他的手，声音里没有力气，“我跟你结婚五年，我没要求过你大富大贵，我只希望你踏实过日子，对我和妞妞好一点。可你呢？你偷偷拿走我的钱，还一次次骗我，你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想过妞妞？”
他坐在地上，头埋在膝盖里，不说话。客厅里静得可怕，只有窗外的鸟叫声，显得格外刺耳。我看着他这副样子，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我知道，再追问下去，他也只会编更多的谎话。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凑齐妞妞的学费，至于他，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转身走进卧室，拿出手机，翻着通讯录。里面除了家人，没几个能借钱的朋友。我犹豫了半天，还是拨通了我妈的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就通了，我妈的声音传来：“闺女，怎么了？是不是妞妞出什么事了？”
我听到我妈的声音，眼泪掉得更凶了。我哽咽着说：“妈，妞妞没事，就是……就是幼儿园要交学费，我手里有点紧，想跟你借点钱。”我没敢说十五万的事，怕她担心。我妈没多问，直接说：“要多少？我现在转给你。”“五千块就够了。”我说。
挂了电话，没几分钟，手机就收到了转账提醒。看着那五千块，我心里又酸又涩。我都结婚五年了，还要跟我妈借钱给女儿交学费，我真的很没用。
我拿着手机走出卧室，张强已经从地上站起来了，正站在客厅里看着我。我把手机给他看：“妞妞的学费我跟我妈借到了，不用你操心了。”他看着手机屏幕，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我没再理他，走进厨房，开始给妞妞做早饭。锅里的水开了，冒着热气，我却感觉不到一点温暖。我知道，这件事还没结束，张强的谎言背后，肯定还有更多我不知道的事。我只希望，他能早点醒悟，别再执迷不悟，不然这个家，真的要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