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车库的声控灯像是得了哮喘,苏晚的高跟鞋敲在水泥地上,它才勉力亮开一片惨白,没走两步又倏地暗下去,把影子拽得老长。
她攥着口袋里的U盘,指尖都沁出了汗。刚从张工的工作室出来,那位建筑圈的老学长冒着风险,把顾泽宇半年前和锐科资本的邮件备份考给了她——里面不仅有技术参数的传输记录,还有顾泽宇索要好处费的转账截图,是锤死泄密案的关键。
“嗒,嗒,嗒。”
身后的脚步声很沉,不像是车库里偶尔经过的车主,倒像是故意跟着她,一步不落。苏晚心里咯噔一下,脚步没停,手悄悄摸向包里的手机,指尖刚碰到屏幕,两道黑影就从拐角处窜了出来,一左一右堵住了她的去路。
左边的黄毛嚼着口香糖,腮帮子鼓鼓的,眼神吊儿郎当却带着狠劲:“苏小姐,跑什么啊?我们泽宇哥有请。”
“我不认识你们,也不认识什么泽宇哥。”苏晚强压着喉咙里的发紧,后退半步靠在车身上,后背抵着冰凉的金属,反而稍稍定了定神。她清楚,这肯定是顾泽宇的人,他嗅觉倒是挺灵,刚拿到证据就追来了。
右边穿黑夹克的男人往前凑了凑,个子很高,阴影直接罩住了苏晚:“别装糊涂了。”他目光扫过苏晚的口袋,“张工刚给你的东西,交出来。泽宇哥说了,只要你乖乖听话,就当这事没发生过,不然……”
“不然怎么样?”苏晚打断他,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她最不怕的就是威胁,尤其是这种拿不上台面的恐吓。
黄毛嗤笑一声,吐掉口香糖踩在脚下:“不然?苏小姐,你是不是忘了,顾氏现在自身难保,顾沉舟天天被资本追着屁股跑,连觉都睡不够,还有心思护着你和你那半岁的女儿?”
“不准提我女儿!”
苏晚的声音陡然拔高,攥着U盘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安安半岁发烧那阵子的焦虑还没散,顾沉舟在医院走廊一边签文件一边红着眼眶的样子,她到现在都记得。顾泽宇为了钱,能背叛顾氏,能泄露核心技术,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黑夹克看出她的软肋,语气更阴了:“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提醒苏小姐,识时务者为俊杰。顾泽宇是顾沉舟的堂兄,真闹大了,顾家脸上也不好看。你把U盘交出来,以后安安稳稳做你的顾太太,不好吗?”
“安稳?”苏晚笑了,笑声里带着嘲讽,“顾泽宇把顾氏搅得天翻地覆,让顾沉舟每天只睡四个小时,让我们全家提心吊胆,现在跟我说安稳?”她抬手按住口袋,“那些证据,我不仅不会交,还要亲手交给警察,让他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
黄毛脸色一沉,伸手就要去抢苏晚的口袋:“敬酒不吃吃罚酒!”
苏晚反应极快,侧身躲开,同时按下了手机的录音键,又飞快拨通了一个号码——那是顾沉舟给她安排的安保团队的紧急联络方式。她知道顾沉舟早有防备,自从她开始调查顾泽宇,他就叮嘱过她,一旦感觉不对就立刻联系安保,他已经在市区几个关键位置布了人。
“你敢躲?”黄毛被激怒了,抬手就要推苏晚。
“住手!”苏晚往后退了一步,声音掷地有声,“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地下车库有监控,你们敢动我一下,就算顾泽宇能保你们,法律也饶不了你们!”
其实她不确定车库的监控是不是坏的,但先唬住他们再说。果然,黄毛的动作顿了顿,转头看向黑夹克,像是在请示。
黑夹克眯了眯眼,显然没那么好糊弄:“监控?苏小姐,你以为泽宇哥没考虑到这点?这片区的监控早就坏了,就算没坏,也有人替我们盯着。”他往前逼近一步,语气带着威胁,“我最后问你一次,交不交?”
苏晚的心跳得飞快,手心全是汗,但眼神却越来越坚定。她不能退,一旦退了,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顾氏的危机也解不了,她和顾沉舟、安安以后也别想安稳过日子。
“不交。”她一字一顿地说,“顾泽宇做了错事,就该受罚。你们要是再逼我,我现在就把证据发给警察,让他们来这里找你们。”
她说着,故意把手机举起来,做出要发送文件的样子。黑夹克脸色一变,显然没想到苏晚会这么强硬。
就在这时,车库入口传来几道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手电筒的光束:“谁在那里?”
是安保的声音!
苏晚心里一松,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就知道,顾沉舟不会让她出事。
黄毛和黑夹克脸色大变,对视一眼,没敢再纠缠,转身就往车库深处跑。安保队员很快追了上去,有人留下来护住苏晚。
“苏小姐,您没事吧?”领头的安保队长上前问道,语气带着关切。
苏晚摇摇头,长长舒了一口气,腿有点发软,靠在车身上缓了缓:“我没事,谢谢你们来得这么快。”
“顾总吩咐过,您的位置我们实时盯着,一旦有异常,五分钟内必须赶到。”队长解释道,“您拿到东西了吗?现在安全了,我们送您回家。”
苏晚摸了摸口袋里的U盘,还在。她点点头,跟着安保队员往车库外走。刚走到车边,手机就响了,是顾沉舟打来的。
“晚晚,怎么样?没事吧?”电话里的声音带着焦急,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肯定又是刚处理完公司的事,就收到了安保的消息。
苏晚听到他的声音,眼眶有点发热,刚才强撑的坚强瞬间卸下了大半:“我没事,沉舟,安保及时赶到了,他们没伤到我。”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顾沉舟松了口气的声音传来,“我现在在公司,处理完这边的事马上回家。你先跟安保回家,别乱跑,安安还在家等你。”
“嗯,我知道。”苏晚应着,看了一眼远处还在搜寻黄毛和黑夹克的安保队员,“沉舟,我拿到关键证据了,顾泽宇和锐科资本的邮件,还有转账记录,都在我手里。”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顾沉舟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好,你先把证据收好,等我回家。顾泽宇这次,跑不了了。”
苏晚嗯了一声,挂了电话,坐进了安保开过来的车里。车子驶离地下车库,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暖得让人安心。她看着窗外的街景,心里百感交集。
刚才确实很害怕,但一想到顾沉舟,想到安安,就有了勇气。她知道,这场仗,她不是一个人在打。顾沉舟在前面顶着顾氏的危机,她就在后面帮他扫清障碍,夫妻同心,总能渡过难关。
她低头看了看口袋里的U盘,心里暗暗想:顾泽宇,你的末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