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筒地下一层的配电房里，应急灯的冷光映着密密麻麻的电缆。苏晚蹲在备用电源柜前，指尖抚过柜门的锁扣——一道新鲜的划痕赫然在目，锁芯周围还有金属碎屑，显然是被人用工具撬过。“有人动过备用电源。”她抬头看向顾沉舟，声音带着一丝凝重，“锂电池组的接线端子要是被破坏，不仅光伏幕墙会断电，还可能引发短路起火。”
顾沉舟立刻让安保队拿来万用表，亲自打开柜门——里面整齐排列着四组磷酸铁锂电池，每一组的接线端子都用绝缘胶带缠绕着，但其中一组的胶带已经松动，露出的端子上有明显的“拧动痕迹”。他将万用表的探头搭在端子上，屏幕显示“电压380V，电流50A”，数据暂时正常，可端子的螺丝明显比其他组松了两圈。“螺丝被动过，再松半圈就会接触不良，电流不稳时会产生电弧。”他拧紧螺丝，眼神锐利，“配电房的监控呢？调出来看看。”
安保队长连忙拿出手机，调出昨晚的监控录像——凌晨两点十分，一个穿施工队蓝色工装的男人，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用一张伪造的门禁卡刷开配电房的门，在电源柜前停留了十分钟，离开时还故意碰掉了门口的灭火器，遮挡了部分监控画面。“施工队的工装？”苏晚立刻拿出施工队的人员名单，“张队，你们队里有没有这个人？”
张队匆匆赶来，盯着监控里的身影看了半天，摇头道：“没见过！我们的工人都有工牌，这个人没挂工牌，而且工装的袖口没有我们队的红色刺绣——可能是临时工，或者是有人偷了工装冒充的！”
顾沉舟立刻拨通周明的电话，此时周明刚从医院办理完出院手续，声音还有些虚弱：“顾总，我查了施工队的临时工考勤，昨天有个叫‘李二’的临时工没来上班，身份信息是假的，入职时留的手机号也打不通——监控里的人身高体型，跟他登记的信息对得上！”
“假身份？”苏晚心里一沉，“肯定是陈立东安排的人，专门来破坏备用电源。锂电池组的保护板有过流保护功能，但如果端子松动导致接触不良，保护板可能检测不到异常，反而会让电池过度放电，缩短使用寿命。”
顾沉舟立刻联系市电力公司，要求派应急检修团队过来：“必须做全面检测，包括电池容量、接线端子的紧固度，还有保护板的运行状态，确保没有隐藏故障。”
上午十点，电力公司的检修车抵达工地。技术员打开备用电源的监测系统，屏幕上跳出一组数据：“电池容量剩余92%，保护板参数正常，但有一次‘电压波动记录’，就在凌晨两点十五分，跟监控里的时间完全吻合。”他拿出专业工具，拆开松动的端子，发现里面的铜片已经有轻微氧化，“再晚发现几天，氧化会越来越严重，接触电阻变大，肯定会出问题。”
苏晚看着技术员更换新的铜片和绝缘胶带，又在电源柜上加装了“震动报警装置”——只要柜门被异常打开，或端子出现松动，就会立刻向她和顾沉舟的手机发警报。“观摩会当天，要安排两个人在配电房外值守，每半小时进去检查一次，不能再出纰漏。”她在笔记本上记下，又补充道，“锂电池组的充电线也要检查，避免被人剪断或替换成劣质线。”
检修结束时已是中午，阳光透过配电房的通风窗照进来，落在满地的工具上。顾沉舟看着苏晚额角的汗，递过一瓶冰水：“先去吃午饭，观摩会的材料下午再准备——你从早上到现在，连口饭都没吃。”
苏晚接过水，喝了一口，才发现肚子确实空了。两人走到工地的临时食堂，简单点了两份盒饭，刚坐下，小杨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语气急促：“苏工！不好了！观摩会要用的光伏幕墙宣传视频被篡改了！里面的‘年发电量’从12万度改成了8万度，‘节能率’也从18%改成了10%，数据全错了！”
“视频被篡改？”苏晚手里的筷子顿在半空，“视频存在工作室的加密硬盘里，只有技术组的人有密码，怎么会被改？”
“硬盘的密码没被破解，但视频文件的‘修改记录’显示，昨天晚上有人用‘远程协助’功能登录过我的账号，修改后还删除了原始文件！”小杨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查了登录日志，Ip地址是境外的，查不到具体位置！”
顾沉舟立刻放下盒饭：“我们现在回工作室，技术组的人都到齐，必须在今天下午重新做视频，不能让错误数据出现在观摩会上——一旦被开发商或住建局看到，会质疑我们的技术能力，甚至取消‘示范项目’的称号。”
车子疾驰回工作室时，技术组的人已经围在电脑前，对着被篡改的视频束手无策。苏晚打开加密硬盘，果然找不到原始文件，只有被修改后的版本——视频里原本清晰的“12万度年发电量”字幕，被模糊的“8万度”覆盖，连光伏幕墙的测试画面都被剪辑过，故意放慢了发电效率的进度条。“还好我们有原始素材。”她深吸一口气，调出存在区块链备份里的素材文件，“小杨，你负责重新剪辑画面，把测试数据的镜头放完整；我来核对每一个数据，确保和检测报告一致；顾总，麻烦你联系设计院，让他们出一份‘绿色建筑节能率证明’，附在视频后面，增加可信度。”
工作室里瞬间忙碌起来：小杨熟练地操作剪辑软件，将光伏幕墙的实时发电画面、雨水回收系统的运行数据，按时间线重新排列；苏晚拿着检测报告，逐字核对视频里的字幕——“年发电量12万度”“节能率18%”“Voc含量68g\/L”，每一个数字都反复确认，生怕再出错误；顾沉舟则坐在旁边，一边联系设计院，一边让周明查境外Ip的来源——虽然查不到具体位置，但周明发现，这个Ip曾在三天前登录过林浩的邮箱，显然是同一伙人所为。
下午三点，重新制作的宣传视频终于完成。苏晚将视频导出，反复播放了三遍，确认画面流畅、数据准确，才上传到加密硬盘，并设置了“双重密码+指纹验证”，还关闭了所有远程协助功能。“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人能打开硬盘，其他人就算有密码，没有指纹也没用。”她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才发现肩膀已经僵硬得发麻。
顾沉舟走过来，轻轻揉了揉她的肩膀，语气温柔：“别太累了，观摩会还有一个月，我们可以分阶段准备，不用急在一天。”
“不行。”苏晚摇摇头，拿出观摩会的流程表，“除了视频，还要准备技术手册、展示板，还有现场的讲解人员培训——万一他们再篡改其他材料，我们得有备用方案。”她指着流程表上的“现场演示环节”，“光伏幕墙的实时数据展示，要直接连接控制室的系统，不使用提前做好的ppt，这样就算ppt被篡改，实时数据也不会错。”
顾沉舟点头，接过流程表，在“实时数据展示”旁边画了个星号：“我让技术组做一个‘数据投屏加密程序’，只有现场输入动态密码才能投屏，防止有人远程替换数据。另外，讲解人员就从工作室和顾氏各选两个，提前培训三天，熟悉所有技术参数，避免被问倒。”
就在这时，警方的电话打了过来，语气严肃：“顾总，苏工，我们查到‘李二’的下落了！他躲在邻市的一个网吧，刚才用公共电话联系了一个境外号码，提到‘观摩会现场，展示板’——我们怀疑他想在展示板上动手脚，比如贴错误的技术参数，或者破坏展示板的支架！”
苏晚立刻拿起展示板的设计图——上面详细标注了光伏幕墙的技术参数、雨水回收系统的流程图，还有绿色建筑补贴的审批文件，都是观摩会的核心展示内容。“展示板要用金属支架，固定在地面上，不能用可拆卸的螺丝。”她在设计图上修改，“参数部分要用激光雕刻，不能用贴纸，避免被替换；还要在展示板周围加装监控，安排两个人值守。”
警方补充道：“我们已经派人去邻市抓李二了，应该很快就能有结果。另外，陈立东在审讯时提到，他还有个‘境外同伙’，专门负责远程攻击电脑系统，之前的视频篡改和配电房门禁卡伪造，都是这个同伙做的——我们正在联系网警，追踪这个同伙的位置。”
挂了电话，工作室里的气氛又紧张起来。小杨看着电脑屏幕，突然开口：“苏工，我们可以给所有观摩会材料做‘数字水印’，比如在技术手册的页脚加微小的‘Sw-Gc’缩写，在展示板的角落加紫外线标记，就算被篡改，也能立刻分辨真假。”
“这个主意好！”苏晚立刻采纳，“技术手册现在就重新印刷，加上数字水印；展示板的激光雕刻也要加上标记，明天早上就能完成。”
傍晚时分，顾沉舟送苏晚回家。车子驶在晚高峰的车流里，苏晚看着窗外掠过的霓虹灯，忽然开口：“顾沉舟，你说我们是不是把所有可能的隐患都想到了？备用电源、宣传视频、展示板，还有现场的值守……”
顾沉舟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温暖的力量：“就算还有没想到的，我们也能一起解决。从竞标会到现在，我们遇到的危机还少吗？每一次都挺过来了，这次也一样。”
苏晚看着他眼底的坚定，心里的焦虑渐渐消散。她想起初遇时，在竞标会上，她当众指出顾氏方案的结构漏洞，那时的他不仅没生气，还邀请她合作；后来她遇到资金困境，他匿名注资，却从不说自己的付出；每一次危机，他都站在她身边，尊重她的专业，支持她的决定。这种默契和信任，比任何防护措施都更让她安心。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苏晚正要下车，顾沉舟突然叫住她：“明天早上，我们去设计院对接‘绿色建筑技术认证报告’，顺便看看雨水回收系统的演示设备——之前定的演示泵，怕也被人动过手脚，得亲自检查。”
“好。”苏晚点头，笑着说，“明天见。”
顾沉舟看着她走进楼道，才发动车子离开。苏晚回到家，刚放下包，手机就响了——是周明打来的，语气兴奋：“苏工！李二被抓住了！他交代了，境外同伙会在观摩会当天，远程攻击现场的wiFi，让实时数据投屏中断，还会发送‘错误警报’到住建局的手机上，谎称项目有安全隐患！”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wiFi攻击和错误警报，虽然不会造成实质伤害，却会在观摩会上造成混乱，影响项目的评价。她立刻拨通顾沉舟的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他：“我们必须在观摩会现场布置‘备用wiFi’，用独立的信号源，不连接外网；还要提前跟住建局沟通，让他们只相信我们现场提供的实时数据，不轻易相信陌生警报。”
电话那头的顾沉舟语气严肃：“我现在就安排技术组准备备用wiFi，明天早上跟设计院对接完，就去现场测试信号——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在观摩会上搞破坏。”
挂了电话，苏晚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工地方向。夜色中，核心筒的轮廓隐约可见，光伏幕墙的样品板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她知道，观摩会的危机还没完全解除，境外同伙还没被抓到，还有无数细节需要确认，但只要她和顾沉舟并肩作战，就没有跨不过的坎。
而此时的境外某国，一间昏暗的房间里，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正盯着电脑屏幕，屏幕上是顾氏项目的观摩会流程表，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一行“wiFi攻击程序加载中”的字样，在屏幕上闪烁着红光。一场关于观摩会网络安全的较量，即将在看不见的战场上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