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服的深蓝色在工作室浅灰色的地板上投下两道影子，苏晚捏着那份伪造的“合作协议”，指腹反复摩挲着落款处歪歪扭扭的“苏晚”签名——那字迹模仿了她平时的笔锋，却在“晚”字的竖弯钩处露了破绽，她从不写那么刻意的弧度。
“苏女士，这份协议的签署日期是上周三，您能回忆一下当天的行程吗？”经侦支队的王警官拿出笔记本，语气尽量温和，“如果能提供不在场证明，对洗清嫌疑很有帮助。”
苏晚立刻抬头，语速加快：“上周三我全天都在工作室，早上九点跟顾氏设计院对接展厅方案，中午和周姐、林晓一起在楼下餐厅吃饭，下午两点到五点修改成本测算表，林晓和周姐都能作证，工作室的监控也能拍到我没离开过。”
周姐立刻附和：“对！那天我们还因为展厅的消防改造问题争论了半天，监控里肯定有记录！而且我们工作室的公章一直锁在我抽屉里，钥匙只有我和苏姐有，上周三苏姐根本没碰过公章，怎么可能签协议！”
林晓已经拿出手机，点开工作室的监控App：“王警官，您看，这是上周三的监控录像，苏姐从早上八点五十到下午六点半，一直在设计区画图，中间只去了三次茶水间，每次不超过五分钟。”
王警官凑过来看了一眼监控画面，点了点头：“这些证据很重要，我们会带回警局存档。另外，关于公章伪造的问题，需要您配合去工商局调取公章备案记录，做笔迹和印章的比对鉴定，鉴定结果出来后，就能正式认定协议是伪造的。”
苏晚立刻点头：“我现在就能去！”她心里清楚，必须尽快拿到鉴定结果，不然顾氏审计部那边先入为主，会影响项目合作。
王警官刚收起笔记本，苏晚的手机就响了，是陈默打来的，语气急促：“苏小姐，你看到顾氏内部群的消息了吗？审计部把那份‘合作协议’的扫描件发出来了，还附了‘待核实’的标注，现在集团里都在传‘晚舟设计倒卖方案’，张董已经在问顾总要不要暂停合作了！”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沉：“我知道协议的事，是恒宇伪造的，我现在正跟经侦的人准备去调公章备案，很快就能证明清白。陈总监，麻烦你跟顾总说一声，我半小时后到顾氏总部，当面提交证据，求他再给我一点时间。”
“你别着急，顾总已经在群里说了‘在未核实前，不传播谣言’，还让审计部暂时不要下结论。”陈默的声音稍微缓和了些，“我刚从总裁办公室出来，顾总让你来了直接去他办公室，不用去审计部。”
挂了电话，苏晚松了口气，却又更紧张——顾沉舟虽然暂时压下了谣言，但审计部和张董的质疑还在，她必须用铁证说服所有人。
“王警官，我们现在就去工商局吧，麻烦您了。”苏晚抓起文件袋，里面装着公章备案申请表和之前的合同原件，这些都是证明公章真实性的关键。
周姐把车钥匙递给她：“苏姐，开我的车去，快一点。我留在工作室整理上周三的工作记录，再联系之前合作过的客户，让他们帮忙发个朋友圈，证明咱们的人品，压一压谣言。”
林晓也说：“我继续深化展厅方案，保证不耽误进度，你放心去！”
苏晚点了点头，跟着王警官走出工作室。坐上车，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恒宇选在这个时候抛出伪造协议，明显是算准了顾氏审计部在月底会核查项目合规性，想借顾氏的手毁掉她，用心太毒。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市政务服务中心门口。苏晚跟着王警官走进工商局窗口，提交了公章备案调取申请。工作人员核对信息后，很快打印出一份《公章备案登记表》，上面有晚舟设计公章的清晰印模，还有备案日期和编号。
“您看，这是我们的备案印模，跟伪造协议上的公章对比，边缘的花纹完全不一样。”苏晚指着备案表上的印模，“伪造的公章线条更粗，而且没有备案编号，一看就是假的。”
王警官拿出手机，拍下备案表和伪造协议上的公章，发给警局的技术科：“让技术科先做初步比对，出一份临时鉴定报告，正式报告三天后出来。”
拿到临时鉴定报告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半。苏晚握着报告，立刻开车赶往顾氏总部。车子刚驶入cbd，就看到顾氏大楼门口围了一群记者，手里举着相机，像是在等什么人。
“不会是冲我来的吧？”苏晚心里嘀咕，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从员工通道走进大楼。刚到三十层，就看到陈默在电梯口等她：“苏小姐，你可来了！楼下的记者是恒宇叫来的，张涛刚才在楼下接受采访，说‘晚舟设计倒卖方案证据确凿’，还把那份伪造协议的照片给记者看了！”
苏晚的脸色瞬间变了：“恒宇这是想把事情闹大，让我们彻底没法翻身！”
“顾总已经让安保把记者拦在楼下了，不让他们上来。”陈默领着她往总裁办公室走，“不过网上已经有消息了，#晚舟设计 倒卖方案#的话题已经上了热搜，虽然热度不高，但已经有行业媒体在转发。”
苏晚拿出手机，点开热搜，看到恒宇官方账号竟然也转发了相关微博，配文“坚决抵制行业不诚信行为，维护公平竞争环境”，底下还有不少水军评论“小工作室就是靠投机取巧”“顾氏怎么会选这种合作方”。
“太过分了！”苏晚气得手都在抖，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生气没用，必须尽快让顾沉舟看到证据，再想办法澄清舆论。
陈默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顾沉舟正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拿着那份伪造的协议，眉头皱得很紧。看到苏晚进来，他抬了抬头，语气平静：“坐，证据带来了吗？”
苏晚把临时鉴定报告、公章备案表、监控录像截图放在桌上：“顾总，这是工商局出具的公章备案表，您看，我们的备案公章有清晰的编号和花纹，而伪造协议上的公章没有编号，边缘还很模糊；这是警局技术科的临时鉴定报告，认定两份公章不一致；还有工作室的监控录像，能证明上周三我全天都在工作室，根本没机会跟恒宇签协议。”
顾沉舟拿起备案表，仔细对比协议上的公章，又翻了翻监控截图，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这些证据很充分，审计部那边我会去沟通。至于舆论，我已经让集团公关部准备澄清声明，等正式鉴定报告出来，就立刻发布，同时起诉恒宇伪造文件、恶意造谣。”
苏晚心里一暖，却还是有些担心：“顾总，张董那边……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反对我们继续合作？”
“张董那边我来处理。”顾沉舟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记者，“他反对的是‘不诚信合作’，只要证明你是被冤枉的，他不会再质疑。而且，恒宇这次的行为已经触碰了顾氏的底线，就算没有你的事，我也会终止跟恒宇的所有潜在合作。”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苏晚，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苏晚，我知道你现在压力很大，但我希望你相信——顾氏选合作方，看的是实力和诚信，不是谣言。只要你能按时提交展厅优化方案，项目就不会有问题。”
苏晚看着顾沉舟的眼睛，心里的焦虑渐渐散去——这个男人总是这样，在她最慌乱的时候，用最平静的语气给她定心丸。她点了点头：“顾总，谢谢您的信任，我一定会按时提交方案，不会让您失望。”
顾沉舟“嗯”了一声，拿起手机，拨通了公关部的电话：“声明里要明确几点：第一，晚舟设计的合作资质没问题；第二，恒宇涉嫌伪造文件，顾氏已报警；第三，顾氏会继续推进与晚舟设计的合作，不受谣言影响。另外，联系微博官方，把#晚舟设计 倒卖方案#的热搜降下来，再处理掉水军评论。”
挂了电话，他又拨通了审计部的电话：“把那份‘合作协议’的扫描件从内部群撤回，通知所有员工，未经核实的消息禁止传播，违者按公司规定处理。下午三点，我要在会议室开个临时会议，审计部、法务部、设计院都要参加，苏小姐也来。”
苏晚没想到顾沉舟会让她参加集团内部会议，有些惊讶：“顾总，我去合适吗？”
“合适。”顾沉舟看着她，“会议上需要你亲自陈述证据，让所有人都知道真相，这样才能彻底打消质疑。”
下午三点，顾氏集团的中型会议室里坐满了人。审计部总监李刚坐在前排，手里拿着那份伪造协议，脸色严肃；张董也来了，坐在顾沉舟旁边，目光落在苏晚身上，带着审视；法务部和设计院的人则表情平静，显然在等证据。
顾沉舟坐在主位，示意苏晚开始：“苏小姐，你把证据给大家看一下。”
苏晚站起身，把临时鉴定报告、公章备案表、监控录像截图投影在屏幕上，声音清晰：“各位领导，这份‘合作协议’是伪造的，理由有三：第一，晚舟设计的公章在工商局有备案，备案公章有唯一编号和清晰花纹，而协议上的公章没有编号，花纹也不一致，临时鉴定报告已认定两者不同；第二，协议签署日期是上周三，我当天全天在工作室，监控录像能证明我没有离开过，也没有接触过公章；第三，恒宇在此之前多次试图干扰晚舟设计的竞标和深化工作，甚至设局胁迫我签‘设计缺陷确认书’，这些都有警方的笔录和录音为证。”
她按下录音笔的播放键，之前在望湖酒店录下的“黑色夹克男胁迫李总”的对话清晰地传了出来：“让她签了这份‘设计缺陷确认书’，不然你那50万别想拿到！”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张董皱着眉，看向李刚：“审计部之前为什么不先核实，就把协议发出来？”
李刚的脸涨得通红，连忙解释：“张董，我们也是收到恒宇发来的邮件，以为是真的，才先在内部群标注‘待核实’，没想到会引发这么大的误会。”
法务部总监这时开口：“根据苏小姐提供的证据，恒宇的行为已经涉嫌伪造公司印章罪和诽谤罪，我们可以立刻提起诉讼，要求恒宇公开道歉、赔偿损失，同时追究相关人员的刑事责任。”
顾沉舟点了点头：“法务部立刻准备诉讼材料，明天就提交法院。审计部，今天之内出一份‘协议伪造情况说明’，发给集团所有员工和合作方，澄清谣言。另外，通知所有部门，以后跟恒宇有关的项目，全部暂停，不再合作。”
张董看着屏幕上的证据，终于松了口气：“既然是恒宇伪造文件，那晚舟设计的合作可以继续。顾总，这次是审计部太草率，以后要加强内部审核，避免再出现这种事。”
顾沉舟“嗯”了一声，目光转向苏晚：“苏小姐，展厅优化方案什么时候能提交？”
“下周三之前一定提交，比原定时间提前两天。”苏晚立刻回答，“我们已经调整了工作节奏，保证不影响项目进度。”
会议结束后，苏晚走出会议室，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陈默走过来，笑着说：“苏小姐，恭喜你洗清冤屈！刚才公关部已经发布了澄清声明，微博热搜也降下来了，不少行业媒体还转发了声明，帮咱们澄清了谣言。”
苏晚拿出手机，看到顾氏集团官方账号的澄清声明已经有了几万转发，底下的评论大多是“恒宇也太恶心了”“支持晚舟设计，靠实力说话”，心里终于有了一丝轻松。
她刚要跟陈默道谢，顾沉舟的助理小吴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苏小姐，顾总让我把这个给你。”
苏晚接过文件，发现是一份《钢结构质量保障协议》，上面有顾氏和杨建明厂商的签字盖章。小吴解释道：“顾总担心恒宇还会找杨总的麻烦，特意跟杨总签了这份协议，约定顾氏直接向杨总支付钢材预付款，同时派专人监督钢材生产和运输，确保质量没问题。”
苏晚看着协议上顾沉舟的签名，心里暖暖的——他不仅帮她澄清谣言，还考虑到了钢材供应的隐患，把所有细节都想到了。
“替我谢谢顾总。”苏晚把协议放进文件袋，“我回去后会立刻跟杨总对接，确保钢材按时供货。”
小吴笑了笑：“顾总还说，要是你在方案深化过程中遇到任何问题，随时可以找他，不用客气。”
苏晚点了点头，转身走向电梯。走出顾氏总部大楼时，楼下的记者已经散去，阳光透过玻璃幕墙洒在她身上，温暖却不刺眼。她拿出手机，给周姐打了个电话：“周姐，谣言澄清了，顾氏会继续跟咱们合作，钢材的事也解决了，你跟林晓说一声，让她不用那么紧张了。”
电话那头的周姐明显松了口气：“太好了！我就知道咱们能挺过去！对了，杨总刚才给我打电话，说恒宇的人昨天还去找过他，想让他偷偷换钢材，被他拒绝了，他还录了音，说要发给咱们当证据。”
“让他发过来，交给警方，作为恒宇恶意竞争的证据。”苏晚笑着说，心里的阴霾渐渐散去——恒宇虽然步步紧逼，但她有顾沉舟的支持，有团队的帮助，还有足够的证据，应该能应对接下来的问题。
回到工作室时，林晓已经把展厅方案的平面布局图画好了，周姐正在跟客户打电话，澄清谣言。工作室里的氛围重新变得轻松，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苏晚坐在设计台前，打开平面布局图，开始修改细节。就在这时，她的手机收到一条陌生短信，只有一句话：“恒宇的张涛只是棋子，真正想搞垮顾氏项目的人，在顾氏内部。”
苏晚的手指顿住了——顾氏内部的人？会是谁？张董？还是其他高管？她想起之前张董对项目转型的反对，还有审计部这次的草率行为，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寒意。
她抬头看向窗外，顾氏总部大楼的轮廓在夕阳下显得有些模糊。原来，恒宇的阴谋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危机，藏在她和顾沉舟都没想到的地方。而那个隐藏在顾氏内部的人，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这场围绕着总部项目的风波，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