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帅尝了一口，也吐了出来，然后把盒饭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叫过副导演，王晓帅指了指马路对面的面馆，“数数人头，去买面吧，盒饭都别吃了，别再吃出毛病来影响拍摄。”
吕文有些奇怪，“王导，就这么算了？”
“生活制片是焦姐的人。”摇了摇头，王晓帅走到一边点了根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吕文懂了，《十七岁的单车》剧组虽小，但构成却非常复杂。
焦雄平的极光影业、法国金字塔影业和北影厂共同出品，北影厂是没有出钱的，只是挂一个名号。
这个年代所有电影都需要找电影厂要指标，没有指标就拍不成电影。
《十七岁的单车》指标就是北影厂给的，主要资金来源是法国，但实际掌控者是极光影业。
所以王晓帅才不愿意得罪焦雄平派过来的人，无非是抽点油水，还是拍电影要紧。
拍摄继续，吕文剪短了头发，换上工装，戴上帽子，别说还真挺精神。
一个穿着西装，留着分头的经理正在给一群快递员画饼，什么赚够了钱就可以把车领走啊，到时候五五分账啊，北京所有的大街小巷都要背熟啊……
吕文则是神游天外，目光都在身旁的山地车上，还偷偷地伸出手不住地在银色山地车的横梁上摩挲。
王晓帅不住地点头，还和副导演炫耀，“怎么样，这个保安不错吧？这小动作，绝了。”
副导演有些惊讶，“不是你教的？”
王晓帅摇摇头，“不是，可能真让这小子说着了，他确实挺有表演天赋。”
“咔，好了，收工。”
……
回到剧组订的小旅馆，吕文立刻回屋洗澡，捂了一天，他感觉自己都要臭了。
洗完澡出来，吕文意外发现了坐在大厅无所事事的高元元。
“广告拍完了？”
高元元看了一眼吕文，有气无力地说道，“拍完了。”
“不顺利？”
“挺顺利的。”
“那你这是……”
“哦，经纪人说我应该待在剧组。”
吕文了然，合着高元元是嫌弃小旅馆条件不好，但碍于演员身份又不得不在旅馆住着。
“明天有你的戏份？”
高元元摇了摇头，“没有，王导说李宾要回去请假，下周才过来。”
“那你就回家呗，你家不是北京的吗？”
“可经纪人说……”
“管他干嘛？你走你的，王导巴不得省点钱呢，有事我给你打电话。”
“真的？”高元元眼睛亮了，一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吕文这才看清楚高元元的打扮，短发、热裤、白上衣，清纯的不像话，一笑起来吕文整个人都酥了……
吕文不着痕迹地吞了口口水，“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高元元一想也是，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你不会还是那个什么共享呼机吧？”
“哪能呢？”吕文一甩头，拿出了自己刚花几百块钱买的bb机，报出了自己的号码。
手机他可买不起，这个年代最便宜的手机也要两三千，还是那种黑白屏的，后世用惯了水果机的吕文对这种砖头实在提不起兴趣。
高元元就不同了，人家96年拍清嘴含片出道，97年一年间就拍了100多支广告，吸金能力超强。
……
之后的几天，吕文一直在骑自行车，满北京各种胡同乱窜。
他实在搞不懂，一个骑自行车的镜头有什么可反复拍的呢？搞得吕文一天到晚NG不断，至少要骑个10来公里。
倒不是吕文的演技有问题，骑个自行车要什么演技？
主要是王晓帅要拍出他想要的那种胡同。
他想要什么样的胡同？
老旧、落后，最好再有几个光着膀子满街乱窜的行人，要是能有几个遗老遗少那就更好了。
后来吕文闹明白了，敢情王晓帅已经找到了冲奖的路子，就是把我们最落后的地方展示出来，满足西方评委的猎奇心理。
吕文不在意王晓帅的小心思，反正他不这么干，也有的是导演这么干，吕文就觉得累。
几天下来，吕文感觉自己把一辈子的自行车都骑了，现在看见自行车他就恶心，做梦的时候都在蹬腿。
好在李宾终于来了，吕文可以稍微歇歇。
李宾是82年生人，今年18，就比吕文小两岁，但心境就差太多了。
李宾和一般的高中生无二，见到副导演都会惶恐，看见高元元更是连话都不会说了。
不过这小子自行车玩得确实不错，经常给吕文和高元元表演极限运动。
高元元哪见过这个，觉得非常新奇，越是鼓掌，李宾骑得就越带劲，这种小男生想要表现又不敢直说的心态，吕文可是太了解了……
吕文替李宾感到惋惜，虽然高元元刚失恋，但也不会看上他。
说起高元元失恋这事儿，还挺奇葩。
98年的时候藤华涛找高元元拍了一部电视剧，叫《找不着北》。然后高元元就没找着北，和藤华涛谈上了。
结果藤华涛那时候是有对象的，高元元莫名其妙就被小三了。
当正宫柳孜，就是黄教主版《鹿鼎记》里的方怡，找上门的时候，高元元懵了，当即表示要退出。
没想到柳孜更大方，率先退出了……
没过多久，高元元也和藤华涛分了手，然后就被王晓帅看中，叫来拍电影了。
吕文是怎么知道的呢？昨晚他和高元元在小旅馆天台上聊天的时候高元元亲口说的。
吕文年龄虽然不大，但灵魂已经熟透了。平时的言谈举止非常成熟，再加上有些小帅的长相和投其所好的聊天方式，对高元元这种涉世未深的少女吸引力超强。
凭高元元现在的段位，根本没法和吕文抗衡，没聊几句吕文就看出高元元现在还单纯得很，很容易相信别人。
当然也现实得很，吕文知道自己只要开口，基本上就能一亲芳泽，但是想再进一步就难了。像他这种保安身份，玩玩可以，但公开不行……
李宾累得满头大汗，实在是骑不动了，高元元见他不骑了，转身看了一眼站在一边闭目养神的吕文，“你昨晚说会写歌，什么时候唱给我听听？”
“明天吧，今天没有灵感，我要专门给你写一首歌。”吕文有些牙疼，他会写个屁的歌，抄几首还是可以的……
“讨厌。”高元元正在那作鹌鹑状脸红呢，副导演却突然喊了一声——
“王导，周公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