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墓者0732留下的路径坐标,并非传统的传送阵,更像是一段被固化的、连接“彼界回响”与洪荒主世界的超维弦。成蟜以混沌钟碎片之力包裹众人,如同行走在一根震颤的琴弦之上,周遭是光怪陆离、无法理解的维度景象飞速倒退。时间与空间在这里失去了线性意义,唯有那坐标点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最终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前方传来一股熟悉的、却又带着刺骨寒意的天地法则牵引力。
“到了!”
成蟜低喝一声,全力催动混沌钟碎片,银灰色光芒猛地向前一撞!
“嗤啦——!”
仿佛撕开了一层坚韧的薄膜,众人只觉周身一轻,那股无处不在的维度压迫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凛冽如刀的寒风与铺天盖地的冰冷雪屑。
脚踏实地。
眼前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雪白。天空是永恒的铅灰色,鹅毛般的大雪无声飘落,覆盖了山川、河流、乃至视线所及的一切。凛冽的寒风卷起冰晶,形成一道道移动的白色烟柱。这里的灵气稀薄而凝滞,带着一种万物凋零的死寂意味。
“这里…就是北俱芦洲的极北之地,永夜冰原?”玄诚子运转法力抵御寒意,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即便是他这等修为,在此地也感到浑身冰凉,法力运转比平时迟缓了三成不止。另外两名修为稍弱的修士更是脸色发青,不得不靠拢在一起取暖。
成蟜熵瞳扫视四周,确认道:“坐标无误。此地法则完整,确是洪荒无疑。只是…这环境比记载中更加严酷了。”他能感觉到,这片冰原的“冷”并非单纯的低温,更蕴含着一丝微弱的、与归墟煞气同源的寂灭寒意,正在缓慢地侵蚀着这片土地的生机。
焰灵姬却似乎对此地颇为适应,她深吸一口气,眉心的玄黑印记微微闪烁,周围的极寒之气仿佛遇到了君王,变得温顺起来,甚至主动汇入她体内,补充着之前的消耗。“这里的寒意,与玄冥之力颇为亲近。”
根据守墓者给予的信息,离开永夜冰原的传送古阵,位于冰原深处一座名为“寒寂峰”的山巅。众人辨明方向,顶着风雪,朝着冰原深处进发。
一路行来,景象愈发荒凉。除了冰雪,几乎看不到任何活物,连最耐寒的雪苔都极其罕见。偶尔能看到一些被冰封的妖兽尸骸,保持着生前挣扎的姿态,栩栩如生,却早已生机断绝。
行至一处相对平坦的冰谷时,走在前方的焰灵姬突然停下脚步,眼神锐利地望向谷地中央。
“有东西。”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谷地中央,矗立着数十尊姿态各异的冰雕。这些冰雕并非自然形成,而是雕刻成了各种洪荒修士的模样,有仗剑而立的剑仙,有手持拂尘的道人,有身披铠甲的力士…它们面部表情惊恐、愤怒、绝望,被永恒地冻结在那一刻,细节纤毫毕现,仿佛下一秒就会活过来。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冰雕散发出的能量波动,赫然都停留在它们被冻结前的一刻,从化神到真仙不等!仿佛是在瞬间被某种极致的力量冰封,连神魂都未能逃脱!
“是…是昆仑派的玉衡子!还有蜀山的酒剑仙…他们…他们不是百年前探索北俱芦洲失踪了吗?怎么会在这里…”玄诚子认出了其中几尊冰雕的身份,声音中充满了惊骇。
瑶池仙子脸色发白,低声道:“传闻永夜冰原深处有‘冰魅’作祟,能将生灵化为永恒冰雕…难道是真的?”
成蟜眉头紧锁,熵瞳仔细扫描着这些冰雕。“不是自然形成的冰魅。冰层内部…有极其细微的法则切割痕迹,以及一丝…熟悉的寂灭佛力残留!”
他猛地抬头,看向冰谷四周的崖壁。“埋伏!出来吧!”
“阿弥陀佛。混沌载体,果然感知敏锐。”
一个宏大的佛号响起,冰冷而毫无慈悲之意。四周的冰壁之上,无声无息地浮现出上百名身披白色冰裟、面容肃穆、眼神却空洞无比的僧人。他们手持冰晶降魔杵,周身散发着与这冰原同源的寂灭寒意,气息彼此相连,竟结成了一个笼罩整个冰谷的寒寂佛狱大阵!
阵法的核心,是三名端坐在白色莲台之上的罗汉。居中者,面如蓝靛,眼若铜铃,手持冰晶伏魔杖,气息赫然是金仙中期!左右两者,亦是金仙初期的修为!
“吾等乃‘寂灭佛国’座下,寒冰地狱守护罗汉,摩诃迦叶尊者麾下——冰狱罗汉!”那居中罗汉声如洪钟,震得冰谷簌簌作响,“奉佛祖法旨,于此恭候多时。混沌孽障,祖巫余孽,还不束手就擒,随我等前往佛国,洗刷罪业,得享永恒寂灭!”
又是西方教!不,现在应该称之为“寂灭佛国”!他们竟然早就料到了成蟜等人会从这里出来,并布下了重兵埋伏!
玄诚子等人面色如土,面对三名金仙罗汉和上百名精锐佛兵结成的杀阵,刚刚脱离归墟险境的他们,再次陷入了绝境。
“就凭你们这些被寂灭之力控制的傀儡,也配谈寂灭永恒?”成蟜冷笑,毫无惧色。他暗中传音给焰灵姬和玄诚子:“三名罗汉我来对付,灵姬你破阵,玄诚子道长护住其他人,伺机突围!”
话音未落,他已抢先出手!
“混沌钟,震!”
“铛——!”
混沌钟虚影自他头顶浮现,一声钟鸣,撼天动地!无形的时空波动如同水纹般扩散开来,那刚刚成型的寒寂佛狱大阵猛地一滞,运转出现了瞬间的凝涩!
“杀!”三名冰狱罗汉同时怒目圆睁,催动莲台,手持冰晶伏魔杖、冰魄刀、寒煞轮,化作三道白色流光,携带着冻结灵魂、寂灭万法的恐怖威能,直取成蟜!
“来得好!”
成蟜长啸,周身混沌之气沸腾,不退反进,直接冲入三名罗汉的包围圈!他双拳挥动,地水火风四大虚影环绕,每一拳都蕴含着开天辟地般的巨力,硬撼三件冰狱佛宝!
“轰!轰!轰!”
激烈的碰撞声不绝于耳,能量风暴在冰谷中肆虐,将地面的积雪和冰层层层掀起、湮灭!成蟜以金仙初期的修为,凭借混沌之力的强横与混沌钟碎片的加持,竟与三名金仙罗汉打得难分难解,甚至隐隐占据上风!他的混沌之力对那寂灭佛力有着先天的克制,往往能轻易瓦解对方的攻击,并将其部分力量转化为己用。
另一边,焰灵姬也没有闲着。她身影如鬼魅般在佛兵阵中穿梭,双祖巫之力爆发!玄冥寒意让那些佛兵动作僵硬,共工真水则化作无数冰龙水刃,轻易撕裂他们的防御,摧毁阵基。寒寂佛狱大阵在她和成蟜的里应外合下,迅速变得支离破碎。
玄诚子等人也鼓起余勇,护住侧翼,斩杀那些试图干扰战局的佛兵。
战局呈现一边倒的态势。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上百佛兵尽数伏诛,化为冰尘。那三名冰狱罗汉也在成蟜狂暴的混沌拳劲下,先后被打碎了金身,磨灭了神魂,只留下三枚蕴含着精纯寂灭寒意的冰狱罗汉舍利,被成蟜收起。
冰谷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漫天风雪和那些永恒的冰雕,见证着方才的激战。
众人稍稍松了口气,正准备继续赶路。
突然,成蟜猛地转头,熵瞳死死盯住远处一座不起眼的冰峰之巅,厉声喝道:“看了这么久,该出来了吧!”
那里,虚空微微扭曲,一个笼罩在扭曲阴影中、完全感知不到任何气息波动的身影,缓缓浮现。它没有固定的形态,仿佛由纯粹的“隐匿”与“观测”概念构成,只有一双毫无感情、如同镜面般反射着周遭一切的眼睛,清晰地映照出成蟜等人的身影。
一个冰冷、机械、非男非女的声音,直接响彻在所有人的识海:
【目标确认:hZ-001世界,‘超脱变量’集群,威胁等级:高。执行‘收割者’协议…清除程序…启动倒计时: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