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预白:(数月间七位高官深夜惨遭枭首,死状诡异;
六扇门第一神捕深夜查案却离奇失踪,仅留下一只血淋淋的耳朵;
陆小凤临危受命刚踏入京城,竟发现自己的床上正端坐着那位传说中早已死去的无头杀手……
他微笑着开口:“别查了,下一个就是你——”)
京城的风带着铁锈和某种腐烂的甜腥气,夜雾浓得化不开,粘稠地裹着鳞次栉比的屋脊和森然无声的朱门高墙。数月以来,七颗顶戴花翎的头颅滚落尘埃,每一次都发生在更深人静之时,现场干净得令人发指,只有无头的尸身端坐或静卧,脖颈断口平滑得诡异,仿佛那些头颅是自己飘然远去。恐惧比夜雾更浓,沉沉压在整个帝京的心口,喘不过气。
直到三天前,六扇门总捕头,“铁手”冷衡,提着他那盏气死风灯,踩着梆子声消失在一条窄巷深处,再没出来。留守的捕快在天蒙蒙亮时,只在那巷口青石板的缝隙里,抠出了他的一只左耳。血已凝成深褐,软骨狰狞。
于是,陆小凤来了。
他不得不来。四条眉毛的陆小凤,有时候朋友的面子比皇帝的圣旨还管用。冷衡正是他的朋友。
马车碾过湿冷的石板路,在临近皇家驿馆的街角停下。陆小凤撩开车帘,没让随行的官差跟上,只自己提了盏灯,慢悠悠走向那扇为他准备的雅致小院门。一路行来,暗处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警惕的、期待的、幸灾乐祸的,他都懒得理会。他只嗅到空气中那根紧绷的弦,几乎要发出嗡鸣。
驿馆安排的房间宽敞,带着檀香和新洒扫过的清气。陆小凤反手关上房门,将手里的灯笼搁在桌上,烛光跳动,将他的影子拉长,投在屏风上。他习惯性地想抬手摸摸那两撇修理得无比漂亮、像眉毛一样的小胡子,手抬到一半,却僵在了半空。
他的床榻,那顶青纱帐幔垂落着的床榻上,影影绰绰端坐着一个人影。
无声无息,仿佛已在那里坐等了千年。
陆小凤背脊上的肌肉一瞬间绷紧,又缓缓放松。他脸上甚至慢慢漾起一丝惯有的、懒洋洋的笑意,只有最熟悉他的人,才能看出他眼底瞬间结起的寒冰。
“这里的侍者真是周到,”他开口,声音平稳,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惊讶和调侃,“竟还安排了暖床的?可惜,我陆小凤睡觉时,向来不喜床边有人。”
帐幔里毫无声息。
桌上的烛火噗地一声,爆开一朵灯花。
陆小凤笑着,慢慢朝床榻走去,手指看似随意地垂在腰侧:“怎么?是嫌朝廷给的招待银子不够,要我陆小凤自己额外打赏么?”
他距离床榻五步。
帐幔无风自动,微微向两边掀开一丝缝隙。
缝隙里,现出一角锦缎的官袍,那颜色和纹路,竟与之前那七位被枭首的大员所穿一般无二!再往上,却空荡荡的——脖颈之上,空空如也!
没有头!
陆小凤的脚步顿住了。那笑容还挂在脸上,却已彻底冻结。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起来。
无头尸!那个只存在于恐怖传闻和六扇门绝密卷宗里的无头杀手,此刻竟正坐在他的床上!
死一般的寂静里,只听得见烛芯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然后,一个声音,平稳、清晰,甚至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突兀地、确凿无疑地,从那无头尸身的腹腔位置传了出来,字字敲打在死寂的空气里:
“陆小凤。”
那声音顿了顿,像是在品味这个名字,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残忍。
“别查了。”
烛光又是一跳,将那无头的身影在纱帐上投出扭曲晃动的暗影。
“下一个——”
声音拖长,恶意满盈。
“就是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帐幔猛地被一股无形的气劲震得向两旁飞卷!那无头的官袍身体倏然立起,直挺挺地面对着陆小凤,官袍的前襟上,大片深褐色的、已经干涸的血迹触目惊心!
几乎在同一时刻,陆小凤足尖一点,身形如一道被强弓射出的箭矢,疾退向后!他的反应快得超乎想象,人在后退,右手已并指如刀,凌厉的指风破空射出,直袭那无头尸身的“胸膛”!
嗤——!
指风击中官袍,却如泥牛入海,只激起一片细微的尘埃。那无头身体竟似虚影,不受半分力!
陆小凤后背重重撞上房门,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他瞳孔急缩,死死盯住那立在不远处的诡异身影。
那无头的躯体动了,它抬起一只手臂——那只苍白、属于男人的手,指尖修剪得十分整齐——缓缓地、精准地,指向撞在门上的陆小凤。
寂静再次降临。
只有陆小凤自己胸腔里,那擂鼓般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撞击着他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