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飞！”我一边把夕悦包好的一个饺子稍微调整了下形状，让它站得更稳，一边低声问林飞。
“深科技那边，账户现在浮盈多少了？”
林飞正拿起一个饺子皮准备学着包，闻言立刻压低声音，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前天收盘价我看过，咱们最早那批吃货的成本算下来，账面利润快一百八十万了！越哥，你说三个月后平仓……”。
“稳着点！”我打断他，拿起一个饺子皮，舀了点馅儿放上去，示意他看手上的活儿。
“现在还不是最高点，沉住气，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巨大的利润像一个诱人的深渊，必须用绝对理性的铁索勒住冲动。
“知道知道！”林飞嘿嘿一笑，手指笨拙地捏着饺子皮边缘，弄出个歪歪扭扭的褶。
“这不就看你嘛，你指哪儿我打哪儿！”
“看你俩这偷偷摸摸的……”林敏耳朵尖，探过头来，脸上带着促狭的笑。
“又算计谁家大姑娘呢？”
“去！”林飞作势要弹她脑门，被林敏笑着躲开。
“小丫头片子，大人说话少打听！”
“嘁，不就是股票那点事儿嘛！”赵鹏在沙发上扬声道，声音带着点年轻人故作的老成。
“越哥和飞哥这眼光，杠杠的！等赚大钱了，敏敏，哥带你吃遍h市！”
“你先养好你那胳膊吧！”林敏嘴上嫌弃，却走过去把他滑下来的薄毯往上拉了拉。
“还吃遍h市呢，到时候别啃不动肘子！”
夕悦听着他们斗嘴，抿唇笑着，把手里的一个饺子捏出了精致的花边，然后轻轻放到盖帘上。
“日子会越过越好的！”她看着我，声音很轻，却带着磐石般的笃定。
“我们有手有脚，又在一起。”
我心里一热，正想说什么，楼梯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楼下因为赵鹏受伤临时招聘的网管小陈有些无措的阻拦：“哎！那个谁……你不能硬闯啊……”
厨房里轻松的笑语戛然而止。
楼梯口光线略暗的地方，一个身影骤然出现，像一片不合时宜的乌云骤然飘进了这暖意融融的小厨房。
又是董乐。
裹着一件半旧的红色羽绒服，带着一身室外凛冽的寒气，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几缕黏在苍白的脸颊上。
她站在那里，胸口剧烈起伏，呼出的白气急促不安，眼神像受惊的兔子，惶惶地在我们每个人的脸上扫过，最后死死地定格在我身上，充满了绝望和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王越！”她的声音尖锐得变了调，带着哭腔，又像被人扼住了喉咙。
“救救我！周琦……周琦疯了！他要弄死我！” 她几乎是扑过来的，身体踉跄着，带倒了靠在墙边的一把扫帚，哗啦一声响。
厨房里瞬间死寂。
骨头汤还在锅里翻滚，细微的咕嘟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夕悦手里的半个饺子直接掉在了面板上，馅料散开。
林飞脸上的笑容凝固，瞬间转为冰冷的戒备，他下意识地微微侧身，挡在了林敏和沙发上的赵鹏前面。
张浩和李婷完全僵住了，捣蒜的动作停在半空，愕然地看着这闯入的不速之客。
赵鹏脸色一沉，挣扎着想坐直身体，被林敏一把按住。
刺骨的寒意仿佛从董乐身上弥漫开来，冻结了满室的烟火气。
我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前一步，语气冷静得近乎冷酷：“董乐，把话说清楚。这里是私人地方，谁让你闯上来的？周琦怎么了？” 我的目光锐利，像刀子一样刮过她惊慌失措的脸。
“他……他发现我知道他太多事了！”董乐喘着粗气，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涌出来，顺着冰凉的脸颊往下淌。
“纺织厂走私……还有……还有麻将馆那事儿！他知道当初我没死心塌地跟着他害你……他……他砸了我的家，找到我这里来了……”她颤抖着手，胡乱地在羽绒服口袋里摸索着，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电子玩意儿，猛地塞向我。
“他……他找人放在我那里的东西！监听！他在监听！今天他要不是派人追我追得太急，我也不敢……”
那是一个摩托罗拉传呼机，老式的翻盖款，黑色的外壳磨得有些发亮，但此刻它在我眼里，无疑是一颗随时会引爆的微型炸弹。
监听？！这个词像冰锥一样刺入我的脊椎。
“监听？”
林飞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暴怒，一步跨过来，眼神凶狠地盯着董乐手里的传呼机，又猛地转向她：“你他妈还敢把这玩意儿带这儿来？你想害死我们所有人？！”
夕悦的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
她下意识地靠近我一步，手无声地抓住了我的胳膊，指尖冰凉。
“不是的！不是我！”董乐被林飞的气势吓得倒退一步，手里的传呼机差点脱手，泪水流得更凶，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是他！是他放我那里的！我不知道……我之前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是今天他派人来抓我，砸东西的时候我才偷听到……这是监听器！他会监听所有带着这东西的人说的话！王越，求求你信我！我现在除了找你，没别的活路了！他会杀了我的！”她的恐惧如此真实，带着濒死的绝望，不像作伪。
“大飞！”我低喝一声，制止了林飞几乎要冲上去的动作。
大脑在极速运转，前世今生关于周琦的所有阴毒手段在脑海里翻腾。
他有这个技术能力吗？在这个年代？侯三那次诡异的“保外就医”和明目张胆的活动……周琦背后那只无形的黑手，能量显然远超寻常地头蛇！监听器，完全可能！而且董乐此刻的状态，那份几乎要被恐惧压垮的崩溃，装不出来。
“张浩！”我猛地转头看向那个还捏着蒜瓣、眼镜片后的眼睛因为震惊而瞪得溜圆的清瘦男生。
他之前展现出的网络技术天赋，是眼下唯一能应对这非常规危机的希望。
“放下手里的东西！立刻！马上检查这个传呼机！有没有被动过手脚！有没有发射信号的可能！不管用什么方法，立刻让它失效！快！”我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这一刻，时间就是安全，就是命！
张浩猛地一个激灵，仿佛被电流击中。
他“啪”地一下扔掉手里的大蒜和捣蒜臼，沾着蒜汁的手在裤子上胡乱一抹，眼镜片上反射着急剧移动的光芒。
几步冲过来，几乎是劈手从董乐还在颤抖的手里夺过那个黑色的传呼机，动作带着一种技术宅特有的急切和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