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前夜没人睡临安城外三更天,寒风卷雪,如刀割面,万籁俱寂中唯有雪粒打在琉璃瓦上的簌簌声。一道赤蓝极光自北而南,撕裂沉沉夜幕,如天剑劈开苍穹,照得皇宫琉璃瓦仿佛覆上了一层血霜,妖异而刺目。
守夜太监跪在阶下,额头抵着冰冷的金砖,声音发颤:“天现异象,恐不利人臣!请官家避祸南殿,焚香祭天以安国运!”
赵构立于御台之上,玄袍猎猎,衣袂被狂风掀起,猎猎作响。他仰首望天,眸光如炬,映着那道横贯长空的诡异光芒,仿佛要将天地间的隐秘看穿。袖中玉牌微微震颤,一行金色文字浮现在识海深处,带着系统特有的冷冽:
【宿命锚点解除,文明熵值回落】
【“百年忠魂”任务进度:1\/5】
他嘴角缓缓扬起,冷笑出声,声音在风雪中扩散:“他们以为相父是靠天命活着?靠执念续命?朕偏要让他在这人间,活得比天还久,活到山河换色、四海归心!”
话音未落,狂风骤止,极光如潮水般退去,天地重归黑暗,仿佛刚才的异象只是一场幻梦。但赵构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开端,是他亲手斩断宿命锁链后的第一个黎明。
他转身步入内殿,龙靴踏地,声若惊雷,在空旷的殿宇中回荡:“传密旨:丞相寿宴不改期,反而提前至三日后!诏令天下文武、藩属使团、诸部首领,皆须亲至临安,为丞相贺寿!一人不到,便是藐视大宋国威!”
圣旨飞驰四方,快马踏破雪夜,马蹄印在积雪中连成一线,如血脉般贯通南北。
与此同时,太极殿偏阁灯火通明,烛火跳跃,映着满室人影。赵构召皇城司千户赵明远入内,将一张朱笔勾勒的宫防图递入其手,图上墨迹未干,带着帝王的体温。
图上七处要害标注猩红,皆为“心脉节点”,关乎宫城安危。“白骨教残党未灭,昨夜极光便是他们借阴煞之气试图唤醒‘轮回链’余孽。”赵构声音低沉,却字字如刀,“但他们忘了,如今这天下,不是由宿命书写,是由朕执笔。”
赵明远单膝跪地,抱拳沉声道:“卑职愿为官家布网,定叫宵小无所遁形。”
赵构点头,眸中闪过一丝厉色:“放鱼进来,再关网。不要拦,也不要抓——让他们以为计划得天助,一步步踏入瓮中。”
原来,系统早已通过“心灵窥视符”锁定一名教坊司舞姬情绪波动异常——乌兰朵。她左腕隐有西夏王室独有的火焰烙印,却谎称扬州孤女,言语间破绽百出。更可疑的是,每当提及赵鼎之名,她瞳孔微缩,杀意暗涌,虽极力掩饰,却逃不过系统的洞察。
赵构不动声色,反命她领衔出演《破阵乐》,舞位正对主宾席,离赵鼎不过十步,看似疏漏,实则将诱饵置于最显眼处。与此同时,岳云率背嵬军精锐化装成内廷侍卫轮值,暗器藏袖、铁甲裹袍,气息敛如深潭;韩世忠则带三千铁骑潜伏皇城外围,马蹄裹布,刀枪入库,只待一声令下便合围擒敌,如猛虎蓄势。
而最妙的一子,却是李长风——那个曾被刺客利用、险些害死地方官员的江湖游侠。“他虽轻信,却因愧疚至深,反倒成了最拼命的守门犬。”赵构站在沙盘前,指尖轻点宫门布局,目光深邃,“让他负责外围巡查,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人心可用,不在忠奸一念,而在如何引导,化钝为锋。”
赵明远领命而去,身影没入夜色,如一道青烟消散。
三更转五更,雪渐停,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御膳房内烛火摇曳,映着一人影鬼祟。乌兰朵悄然潜入,袖中滑出一只青玉小瓶,瓶口微启,几粒无色粉末落入温酒壶中,动作轻如狸猫,呼吸都几乎屏住,生怕惊动了谁。
就在她欲退时,脚下一绊!细若蛛丝的银线瞬间绷直,檐角铜铃“叮”地轻响,清脆悦耳,却在这寂静中格外刺耳。
她猛然回头,打翻食盒,瓷片碎裂,汤汁四溅,恰到好处地掩饰了惊惶。右臂顺势在碎片上一抹,鲜血渗出,染红了衣袖,一副受惊失措的模样。
此时,巡卫李长风闻声赶来,见一女子独跪残局,衣袖染血,眼中含泪,楚楚可怜,顿时心生怜悯。“姑娘莫怕。”他上前扶起,解下外袍替她包扎,语气温和,“不过是失手打翻膳食,官家仁厚,断不会苛责小过。”
乌兰朵垂首哽咽,声音柔弱:“多谢大人……我只是不想被人说连碗酒都端不稳,污了丞相寿宴的喜气。”
李长风叹口气,拍拍她的肩:“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她低头谢恩,指尖却悄悄掐入掌心,心底冷笑如冰:蠢货,明日你亲手捧上的酒爵,便是赵鼎的祭杯,你的善意,终将化作送葬的鼓点。
她不知道的是,整个御膳房早已被调包——所有器皿皆为特制银胎珐琅,遇毒即黑;她洒下的毒药,早在入壶前就被赵明远用“置换符”换成无害香料,不过是场自欺欺人的闹剧。更不知,她包扎所用的布条已被悄悄取走,送入系统检测室,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无所遁形。
片刻后,结果浮现:【检测到“骨鸣散”残留成分,毒性可诱发旧伤暴毙,尤其针对长期操劳、气血亏虚者——目标明确:赵鼎】
赵构看着报告,冷笑出声,指尖在案上轻叩:“想用毒?朕就让你亲眼看着,你的毒,如何变成相父延寿的药引,你的阴谋,如何化作他福寿绵长的注脚。”
寿宴前夜,风平浪静,连雪都停了,可所有人都感觉到,空气中有种压抑的躁动,仿佛雷霆藏于云中,只待一声炸响,便要撕裂天地。
次日清晨,临安城门大开,吊桥放下,如巨兽张开了口。各国使节陆续入城,阿史那·可汗率草原铁骑三百,踏雪而来,携千年雪参为礼,豪笑震天,声震城郭:“听闻丞相智慧通神,竟能令枯木逢春、死地生粮,此等人物,当享百岁之寿!我草原男儿最敬英雄,今日特来为老大人贺寿!”
【宴上观火】
太极殿内,朱幡高悬,金猊吐瑞,香烟缭绕中百官列席如云,藩属使团环立两侧,衣袂翻飞间尽是各国衣冠。龙涎香缭绕升腾,映着满殿琉璃灯影,恍若星河倾落人间,盛大而肃穆。
今日是丞相赵鼎寿辰,临安城破例开九门,万民张灯结彩,沿街设案,连宫墙外的乞儿都分得一碗御赐米粥——这是大宋的盛世气象,更是帝王对一人之尊崇,昭告天下,君臣相得,共沐荣光。
阿史那·可汗跨步上前,铁甲铿锵作响,声若洪钟:“听闻丞相智慧通神,竟能令枯木逢春、死地生粮,此等人物,当享百岁之寿!”说罢,双手奉上一只玉匣,匣开处,内盛千年雪参,通体晶莹如玉,隐隐有霜气蒸腾,“我草原三十六部愿以十万牛羊,换丞相一句治国箴言!”
群臣屏息,静待圣言。赵鼎端坐席上,一袭青衫未改寒士风骨,手持羽扇轻摇,目光温润却深不见底,仿佛能容纳百川。
他缓缓起身,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钉入人心:“牧马者知草势,治民者察人心。顺天者昌,逆天者亡,所谓治国,不过顺民心、应天时罢了。”
刹那间,满堂喝彩雷动!岳飞抚须而笑,韩世忠击案称妙,就连远道而来的天竺僧人都合十低语:“此真菩萨转世也,明心见性,直指根本。”
唯有偏殿阴影处,乌兰朵指尖微颤,藏在袖中的手攥得发白。她垂首捧爵,缓步而出,赤金酒盏盛满琥珀琼浆,袅袅热气中藏着无声杀机,每一步都似踏在刀尖上。
她眸光低敛,脚步轻稳,仿佛只是万千舞姬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任谁也不会将她与“刺客”二字联系起来。可就在她距主宾席仅余五步之时——
“咚、咚、咚。”
三声轻响,自龙椅扶手传来,不疾不徐,却似惊雷贯耳,敲在每个人的心尖上。地面骤然裂开一线,一面古铜镜自暗格弹起,镜面精光流转,瞬间映出她袖中寒芒——一根细如发丝的淬毒银针,正悄然滑向指间,闪着幽蓝的光!
“谁准你近前三步?”赵构猛然抬眼,眸中似有烈焰燃起,声音冷冽如冰,瞬间冻结了殿内的喧嚣。
全场死寂,落针可闻。下一瞬,李长风暴吼扑出!他双目赤红,如同梦魇初醒,一把夺下酒爵狠狠摔在地上,“啪”地炸裂成片,酒水四溅!
瓷屑飞溅中,他嘶声怒吼,带着无尽的悔恨与愤怒:“官家!昨夜我梦见她在荒坟前焚符祭骨,口中念的是‘轮回链启,宿主归位’!她是白骨教的人!是来害丞相的!”
“轰——”
殿内哗然如潮!西夏遗民?白骨余孽?竟藏身教坊司两年而不察?群臣脸色骤变,看向乌兰朵的目光瞬间充满了警惕与杀意。
秦桧旧党私语窃议:“这女子怕不是西夏皇族血脉……当年兴庆府覆灭时漏网之鱼,如今是来寻仇的!”大理使者倒吸冷气,指着乌兰朵的步态:“她献酒姿态,分明是‘血祭九叩’的邪礼起式!此乃白骨教献祭活人时的仪轨!”
乌兰朵脸色骤变,却强作镇定,跪地叩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奴婢清白无辜,只是一介孤女……大人血口喷人,还请官家明鉴!”
话音未落,一道青影已步入殿心。赵鼎来了。他未着朝服,仍是一身素袍,手持羽扇,步履沉稳如山移海走,每一步落下,都似踏在人心之上。
众人只觉心头一窒,仿佛天地也为之安静,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他并不看乌兰朵,而是仰首望向穹顶巨幅壁画——那是由钦天监耗时三年绘制的“两川星轨图”,据传暗合诸葛武侯遗留的天机推演之术,星罗棋布,神秘莫测。
“你们可知道,”他的声音很轻,却压住了所有喧嚣,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为何历代白骨信徒皆败于一个‘执’字?”
无人敢答,殿内静得能听到烛花爆开的轻响。
“因你们信鬼神,信宿命,信所谓轮回不死。”赵鼎终于转眸,目光如电扫过刺客,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悲悯,“而我不信。我只信——人心可用,百姓可托,江山可铸,长城非砖石所垒,乃万民心血而成!”
语毕,手中羽扇倏然脱手!
“嗖——”
一声锐响,羽扇如剑破空,带起一道劲风,精准插入乌兰朵脚前三寸青砖缝隙!扇骨震颤,发出嗡鸣,劲风激荡,震得她怀中暗匣崩裂,一枚淬毒银针“铮”然落地,在金砖上弹跳数下,发出刺耳鸣音,划破了殿内的寂静。
满殿死寂,继而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惊叹!
就在此时,赵构识海中金光暴涨,系统提示如潮涌来:
【“百年忠魂”任务完成度80%】
【解锁‘国运加持卡x2’】
【提示:执念越深,反噬越烈——敌人将从更黑暗处归来】
他嘴角微扬,不动声色地瞥向殿角。那一瞬,几乎无人察觉——赵鼎背后虚空中,一枚龙纹羽扇徽记悄然浮现,金光缭绕,宛若天地共认:
此老不死,实乃国运所系,山河脊梁!
殿外风雪将歇,但一场更深的暗流,已在血与火的边缘悄然酝酿,正待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