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钱塘江口的潮水如墨色巨蟒,缓缓吞吐着两岸沙洲。风自海上来,带着咸腥与杀意,吹得芦苇荡沙沙作响,仿佛千军万马伏于暗处,只待一声令下。
江畔指挥楼内,赵构负手而立,龙袍未解,眸光如刀。他指尖轻摩袖中那枚温润的同心佩——那是赵鼎临行前亲手所赠,说是突厥秘玉,可安神定魄。可此刻,他的心却如擂鼓,不是因惧,而是因怒。
“朕记得相父当年,望着北地残阳,说‘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赵构低声自语,眼底泛起血丝,“如今我既承其志,岂容东瀛鼠辈,借我火器图,毁我北伐基业?”
脑海中,系统界面清晰浮现:一艘红点闪烁的黑帆船正逆流而上,距离伏击圈仅三里。
“来了。”他唇角微扬,声音却冷如寒铁,“收网。”
命令尚未出口,江面忽起异动。那艘黑帆船如幽灵般滑入月影,帆影低垂,船身漆黑无旗,连桨声都刻意压低,显然是老练的谍船。可它不知,从三日前美代子崩溃招供那一刻起,钱塘江口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轰——!”
一声炮响撕裂夜空,火光自江岸骤然炸起。两发实心弹划破黑暗,精准轰击船尾。木屑纷飞,船板碎裂,整艘倭船剧烈震颤,几乎倾覆。
水手惨叫未绝,芦苇荡中箭雨已至!
“嗖嗖嗖——!”
五十支三棱火箭破空而出,箭头泛着幽蓝寒光——那是火蛟营特制的磷火引信,专破帆索。刹那间,主桅如遭雷击,轰然断裂,重重砸入甲板,压死两名倭寇。
黑帆船彻底瘫痪,如断翅之鸟,在潮水中打转。
“八嘎!”舱内,源义信怒吼而出,一身浪人装束,刀已出鞘。他双目赤红,望着四面合围的火光,咬牙切齿:“宋人……早有埋伏!”
他猛地抽出腰间火药包,挥手令下:“分舟突围!带图走!”
十余死士应声跃入小舟,欲顺流而逃。可未及划出十丈,芦苇荡中一道红影策马而出——阿史那·木兰一骑当先,银甲映火,弓如满月。
“嗖!”
一支雕翎箭撕裂空气,贯穿源义信左肩,将其狠狠钉入泥滩。他仰天嘶吼,手中刀坠地,却仍挣扎欲起。
“你逃不掉。”木兰勒马而立,声音清冷如霜,“你带来的,是死路。”
残敌见主将被擒,竟悍然引爆随身火药包。轰然巨响中,半座码头塌陷,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江面一片混乱。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冲入火场——林九娘披蓑戴笠,手中绣春刀寒光凛冽。她穿梭于浓烟之间,刀光闪处,两名倭寇咽喉已断,第三人刚欲投江,被她飞身扑倒,锁喉按地。
“想走?”她冷笑,扯下其怀中密信,看也不看便收入怀中,“官家等你很久了。”
片刻后,江畔指挥楼。赵构亲手展开那封密信,字迹潦草却字字如刀:“赖通已联络萨摩藩主,若图纸未归,即焚唐人商馆,屠我族侨民为质。”
他缓缓合信,面无波澜,可指节已捏得发白。
“好一个藤原赖通。”他冷笑,“事败便要烧我商馆,杀我侨民,再嫁祸高丽……当真以为朕是那等任人摆布的昏君?”
他抬眼,目光如电扫过堂下高明远与林九娘:“倭人在明州、泉州、广州皆设暗桩,以商馆为眼线,收买武官,窃我布防。更欲借我之手,挑起宋丽之战,坐收渔利。”
“此非谍战,乃国战。”
他猛然起身,龙袍猎猎:“即刻查封所有倭国商馆,拘押一切可疑人员,封锁港口,一艘船不得出入!同时,派密使携亲笔书信面见高丽使臣,赠金帛千两,明示真相——朕,不容他人挑拨!”
高明远领命而去,林九娘却未动。
“还有何事?”赵构问。
她低头,声音压得极低:“官家,属下审了俘虏……他们提到一处密室,在明州商馆地底,藏有‘不可示人之物’。”
赵构眸光一凝。
“不可示人?”他缓缓抚过同心佩,唇角忽扬,“那就更该去看一看。”
夜风穿楼,烛火摇曳。他立于窗前,望着江面残火渐熄,心中却燃起更烈的烽烟。
“相父,你说过,治国如弈棋,落子无悔。”他低语,“今日这一局,朕不仅要赢,还要——斩草除根。”
远处,最后一缕硝烟散入江雾。而明州城内,某座商馆深处,地底密室的铜门紧闭,门缝中,似有微光隐隐流动。
【火焚伪证】
明州商馆地底,阴冷潮湿的石阶蜿蜒而下,铁门锈迹斑斑,却掩不住门缝中渗出的微光与墨香。林九娘一挥手,皇城司如黑鸦般散开,刀出鞘,弩上弦。
她亲自上前,以特制铜钥开启机关——“咔哒”一声,铜门轰然洞开,一股陈腐纸张与松脂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
密室内,整整齐齐码放着数十卷竹简、帛书、印信木匣。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倭国舆图,其上赫然标注“宋军登陆点”“火器屯集处”“京都火攻路线”,朱笔圈点,触目惊心。
更令人震怒的是,几份盖有“大宋兵部”伪印的檄文赫然在列,内容竟是“奉天伐倭,荡平萨摩”——字字如刀,句句煽动,分明是要将战火引向大宋自身!
“果然。”林九娘冷哼一声,眼中杀意翻涌,“他们想让我们背黑锅,再借高丽之手牵制我朝北伐大军。”
三日后,明州码头人山人海。百姓围聚在高台之下,翘首以盼。
天光未亮,龙旗猎猎,一队禁军开道,赵构身着赤金龙袍,缓步登台。他身后,林九娘捧着一只漆盒,盒中正是从密室起获的全部伪证。
“诸位。”赵构声音不高,却如惊雷贯耳,“倭人潜伏我境十年,收买奸佞,窃我火器图样,更伪造国书盟约,欲嫁祸于我,挑起两国战祸,其心可诛!”
台下百姓哗然,怒骂声四起。
赵构不再多言,亲手掀开漆盒,取出一卷檄文,缓缓投入早已备好的青铜火盆。
“嗤——”
火舌猛地窜起,舔舐纸角,墨迹在烈焰中扭曲、焦黑、化为灰烬。紧接着,第二卷、第三卷……印信、帛书、盟约,尽数投入火中。
火焰腾空三丈,映得赵构面容如铸金甲,双目灼灼如星。
就在此刻,系统提示骤然响起:
【叮!检测到“反间计圆满”,成功粉碎敌国阴谋,断其反咬之机,国力积分+300!】
赵构唇角微扬,心中却无半分得意,唯有冷厉如霜。他抬手一指灰烬,朗声道:“今日焚此伪证,非为示威,乃昭天下——我大宋不惧阴谋,亦不容欺辱!凡欲乱我江山者,纵藏九幽之下,朕亦必掘而出之,焚之于光天化日之下!”
“万岁——!”百姓齐声高呼,声震江海。有人含泪跪拜:“官家不仅神武,更明察秋毫!我等愿效死力,共卫家国!”
火光渐熄,余烬飘散如雪。赵构转身离去,龙袍翻飞间,袖中那枚同心佩温润依旧。
他低声呢喃:“相父,这局棋,朕走得稳不稳?”
无人应答。
【海图点将】
三日后,临安皇城,御前军议。
大殿中央,一座三尺高的海图沙盘缓缓升起,波浪起伏竟似真水流动,数十艘战舰模型在推演中自动移位、交锋、溃退、合围——正是“万物兴邦系统”所赠《海战战术推演模块》显化之奇景。
赵构立于沙盘前,目光如炬。他执玉杖一点,对马海峡洋流交汇处泛起蓝光。
“此处风向三日一变,敌舰若自九州南撤,必滞留于此。”他语出如斩,“此乃天赐良机。”
满殿武将屏息凝神。
“岳霖!”赵构猛然转身。
“臣在!”岳飞之子出列,甲胄铿锵。
“命你统率水师主力,自台州出航,七日内抵对马海峡,封锁敌退路。火器配置按系统标准,每舰配火炮六门、手雷二十枚,不得有误!”
“遵旨!”
“阿史那·木兰!”
“在!”木兰银甲耀目,抱拳而立。
“火蛟营为陆战队,携火铳、爆雷、云梯,待水师破防后,强登陆北九州,拔其烽燧,断其传讯!”
“诺!”
“林九娘!”
“属下在。”她立于殿角,黑袍如夜。
“率皇城司精锐三十人,三日内潜渡入倭,联络我朝商侨旧部,在博多港、太宰府布下内应网。若敌有异动,即刻焚其粮仓,毁其战船,制造混乱。”
“臣,定不负圣命。”
赵构缓缓抽出腰间御剑,寒光一闪,剑锋直插沙盘正中——那一点,正是倭国京都所在。
“朕,亲征为总帅。”他声音低沉,却如雷霆滚过殿堂,“此战,不留退路,不纳降书,不收赎金。”
满殿肃然,无人敢言。
千里之外,东瀛京都,藤原府邸。一名浑身浴血的浪人跪伏于地,双手奉上血书。藤原赖通颤抖着展开,只看一眼,面色骤然惨白。他提笔,在纸上颤抖写下最后一句:
“宋帝非人,乃天罚也……”
窗外,樱雨纷飞,悄然落于纸面,染红字迹。
而此时,临安街头,几个孩童手拉着手,蹦跳着唱起一支新谣:
“樱落钱塘夜,火船烧不尽。
黑帆载鬼归,白袍斩妖人。”
歌声清脆,回荡街巷。
御书房内,李延年疾步而入,手中密报未拆,脸色却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