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阁大殿的穹顶在晨露中泛着温润的光,画师们刚用最后一笔金粉勾勒完符咒的尾钩,便躬身退至廊下。新绘的穹顶如一幅悬浮的星河图,左侧驱魔龙族的朱砂符咒蜿蜒如赤龙,每一道笔触都带着克制的锋芒,仿佛随时能冲破画布噬尽阴邪;右侧僵尸族的玄黑战纹呈放射状铺展,古老的图腾里藏着尸族千年的战史,那些交错的刃痕与血槽在晨光中似有血气流转;而正中央的守护印记则凝着一团柔和的绿光,像将晨露里的春阳揉碎了嵌进去,缓缓漫过符咒与战纹的边缘。
三者在穹顶最高处交汇,朱砂的炽烈、玄黑的沉郁、绿光的温润,竟奇异地相融成一个端正的“和”字。檐角的铜铃被风拂过,发出清越的声响,像是为这新生的景象奏响序曲。
马小玲站在九级玉阶之上,玄色法袍的衣摆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她手中捧着三个巴掌大的令牌,令牌由昆仑墟带回的墨玉雕琢而成,表面分别刻着剑、禾、书三种纹样,边缘嵌着细细的银线,在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诸位弟子,”她的声音清亮,透过大殿的梁柱传到每一个角落,“自守护阁立阁以来,我们并肩对抗尸潮,守护一方安宁。如今乱象初定,当有章法可循。今日起,阁内分设三堂,各司其职,共护人间。”
台下肃立的弟子们屏住呼吸,目光齐刷刷地投向玉阶。他们穿着统一的青色法衣,衣料是用灵蚕丝混着麻布织成的,既透气又能隔绝低阶邪祟的气息。胸口的位置绣着不同的标志:驱魔堂是一柄出鞘的剑,守护堂是一株饱满的稻穗,传承堂是一本翻开的书,针脚细密,颜色是沉静的靛蓝。
马小玲举起第一块令牌,剑形纹样在光下格外清晰:“驱魔堂,由林长老执掌。”一位身形魁梧的老者应声出列,他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疤痕,那是年轻时与千年僵尸搏斗留下的印记。“此堂掌杀伐,凡遇邪祟作乱、尸族犯界,皆由你们出手镇压,务必要护人间不受侵扰。”林长老双手接过令牌,掌心的老茧摩挲着冰凉的玉面,沉声道:“定不负所托。”
接着是第二块令牌,禾纹在绿光中仿佛有了生命:“守护堂,由陈长老执掌。”走上前的是位面容温和的中年妇人,她曾是山下村落的医者,最擅调理灵脉。“此堂掌民生,既要照看阁内弟子的伤病,也要指导山下百姓耕作灵田,让灵脉与人间烟火相融,生生不息。”陈长老接过令牌时,指尖轻轻拂过稻穗的纹路,眼中含着暖意:“必当尽心。”
最后一块令牌上的书纹透着书卷气:“传承堂,由白长老执掌。”出列的是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他背着一个半旧的书箧,里面装着他毕生收集的典籍。“此堂掌教化,既要培育新人,传授道法符咒,也要整理历代典籍,让先辈的智慧不至于湮没。”白长老接过令牌,将其小心翼翼地放进袖袋,声音带着书卷气的沉稳:“老夫会守好这份传承。”
令牌授毕,马小玲的目光扫过台下的年轻弟子,语气柔和了些许:“阿夜。”
人群中,一个身形挺拔的少年应声出列,他左臂的衣袖空荡荡的——那是在尸潮中为了掩护同伴被僵尸咬断的,此刻脸上却没有丝毫颓丧。“你在尸潮中斩杀十七只跳尸,护得二十三位村民脱险,胆识过人,特任命你为驱魔堂副执事。”阿夜挺直脊背,青色法衣下的肌肉微微绷紧,他没有用仅剩的右手去接林长老递来的副执事令牌,而是用左臂的残袖轻轻一卷,将令牌稳稳托住:“弟子定随林长老,斩尽邪祟。”
“小雅。”马小玲看向另一边,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少女怯生生地往前一步,她指尖还沾着些许泥土,刚从灵田回来。“你的草木灵根能催发灵植生机,更能加速灵植的治愈,便进入守护堂,协助陈长老照看灵田吧。”小雅的脸颊泛起红晕,双手在衣襟上擦了擦,接过陈长老递来的堂徽:“谢阁主,我会好好照顾那些灵禾的。”
“李玄。”最后被点到名的少年,正低头看着自己法衣上的书形标志,听到呼唤立刻抬头。他在昆仑墟带回的上古功法还堆在传承堂的书案上,那些泛黄的竹简上刻着早已失传的文字。“你心思缜密,又通古文,便入传承堂,协助白长老整理典籍。”李玄拱手行礼,目光落在白长老身后的书箧上,眼中闪着期待的光:“弟子遵命。”
此时,珍珍捧着一块半人高的石碑走上玉阶。石碑是用后山的青岩凿成的,表面打磨得光滑如镜,上面刻着的“三堂规约”四个大字是用朱砂写就的,笔力遒劲。她穿着淡紫色的襦裙,裙摆绣着细碎的兰草花纹,走到石碑前,轻轻将其立在玉阶旁。
“这是我们共同商议的三堂规约,共计三十六条。”珍珍的声音温柔却坚定,目光扫过每一条规约,“从执事的权责到弟子的考核,从资源的分配到紧急情况的应对,皆有详述。”她的手指落在最后一条上,那里的字迹是用金粉写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三堂虽分,心须同归——皆以守护为念。’”
说完,珍珍将手掌轻轻按在石碑上。她掌心的守护印记忽然亮起,一团柔和的绿光顺着她的指尖渗入石碑,像是有生命般在石纹中游走。很快,石碑底部浮现出三条纹路:一条如利剑般锋锐,代表驱魔堂;一条似禾苗般舒展,代表守护堂;一条像书页般平整,代表传承堂。这三条纹路在碑底缓缓交缠,最终形成一个闭环,将整个石碑稳稳圈住。
“无论在哪一堂,”珍珍收回手,绿光在她掌心慢慢消散,“都别忘了我们为何而战。不是为了令牌上的纹样,也不是为了堂口的界限,而是为了身后的人间烟火,为了那些需要我们守护的人。”
话音刚落,一道淡金色的光幕突然在众人眼前闪过,一行行文字悬浮在空中,只有阁主与长老们能看见——
【系统提示:触发主线任务“完善教派规制”!目标:三个月内完成三堂职能划分,制定明确的奖惩制度,确保运转流畅。奖励:守护阁气运提升,学员修炼速度增加10%。失败:内部权责混乱,被邪派抓住漏洞渗透。】
马小玲看着光幕上的文字,眼中闪过一丝凝重,随即又化为坚定。她知道,这不仅是系统的任务,更是守护阁长治久安的根基。
三堂分治的揭牌仪式定在半月后,那天恰逢山下村落的集市日。天刚蒙蒙亮,守护阁的弟子们就开始忙碌起来:驱魔堂的弟子在阁门两侧布下简易的结界,防止闲杂人等闯入;守护堂的弟子提着药箱,正在给前来看热闹的村民检查身体;传承堂的弟子则在广场上摆开长案,将整理好的基础符咒典籍摊开,供有兴趣的村民翻阅。
当马小玲亲手揭开“驱魔堂”“守护堂”“传承堂”三块匾额上的红布时,檐角的铜铃再次响起,这一次的声响更加清亮,仿佛能穿透云层。
就在这时,阁门外传来一阵喧哗。众人回头望去,只见首任守护堂长老——那位曾被李玄在尸潮中救下的老农,正带着十几个村民往阁里走。老农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腰间系着草绳,手里拄着一根枣木拐杖,脸上的皱纹里还沾着些许泥土。他身后的村民们抬着一个巨大的竹筐,筐里装满了颗粒饱满的灵米,米粒上泛着淡淡的白光,那是凝聚的愿力。
“陈长老,马阁主!”老农大笑着上前,拐杖在青石板上敲出笃笃的声响,“这是我们用你们教的法子种的第一茬灵米,你看这颗粒,比往年饱满多了!”他从筐里抓起一把灵米,米粒在他粗糙的手掌中滚动,那层淡淡的白光蹭在他的掌心,带来一阵温暖的触感。
“以后啊,”老农把灵米放回筐里,拍了拍手,“守护阁的粮食,我们包了!你们护着我们,我们也得让你们吃饱饭,有力气打那些坏东西!”
陈长老走上前,看着筐里的灵米,眼眶微微发热。这些日子,守护堂的弟子们每日下山,教村民们如何引灵脉之水灌溉,如何用符咒驱赶啃食禾苗的精怪,村民们学得认真,哪怕是七十岁的老婆婆,也会拿着画符的朱砂在田埂上画简单的护苗符。
驱魔堂的阿夜站在一旁,看着灵米上的愿力微光,忽然想起自己断臂那天,是山下的张婶用草药给他包扎,是李玄背着他往阁里跑。那些曾经被他守护的人,此刻正用他们的方式回应着守护。
传承堂的李玄翻开一本刚整理好的典籍,书页上记载着古老的守护咒语,此刻在他眼中,这些文字仿佛与村民们脸上的笑容重合了。
马小玲望着那筐闪烁着愿力的灵米,又看了看三堂弟子们脸上若有所悟的神情,心中豁然开朗。真正的秩序,从不是冰冷的规矩和刻板的划分,而是当每一个人都明白“守护”二字的分量,当杀伐者懂得为何而战,当民生者知晓为谁而劳,当传承者清楚要延续什么——这些看似分散的力量,便会因为同一份信念,紧紧联结成不可撼动的人心之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