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空像一块浸透了墨汁的破布,沉甸甸地压在龟裂的大地上。酸雨密集地砸落,每一滴都带着铁锈与化学品混合的刺鼻气味,砸在裸露的混凝土上,溅起浅褐色的烟尘,仿佛在为这颗濒临死亡的星球奏响哀乐。
马小玲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破损的柏油路上,黑色长靴陷进尖锐的碎石堆里,靴底与地面摩擦的声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她抬头望去,视线所及之处,尽是倒塌的高楼骨架——曾经象征文明的钢筋混凝土丛林,如今只剩扭曲的钢条如枯骨般刺向铅灰色的天幕,裸露的墙面上布满深褐色的污渍,那是人类工业污染与无休止战争残留的毒痕,在酸雨的冲刷下微微泛着油光。
“咳……”身旁的况天佑突然捂住口鼻,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周身瞬间涌起淡红色的尸气,在两人周围凝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将弥漫在空气中的有毒颗粒隔绝在外。屏障表面不断泛起细密的涟漪,那是毒素与尸气碰撞的痕迹。他放下手,指缝间残留着一丝黑灰,目光凝重地指向不远处的工业区:“那里的化工厂罐体又裂了,你看。”
马小玲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三公里外的废弃化工厂区,一座锈迹斑斑的巨型罐体正往外渗着墨绿色的粘稠液体。液体在地面汇成蜿蜒的“毒河”,所过之处,本就枯黄的杂草瞬间化为焦黑的粉末,连空气都仿佛被染上了一层诡异的绿色,远远望去,像一条匍匐在焦土上的毒蟒。
“怨气浓度比上次监测时又高了三成。”况天佑的声音低沉,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再这样下去,不用女娲动手,大地自己就会腐烂。”
珍珍站在稍远些的地方,掌心正泛起柔和的绿光。那是她以愿力凝聚的净化之力,可此刻,绿光刚接触到身边萦绕的灰黑色气团,便像投入沸油的水滴般剧烈闪烁,转瞬间就被吞噬得只剩一点微光。她收回手,指尖残留着刺骨的寒意,眉头紧紧蹙起:“愿力在衰减,不是被怨气压制,更像是……大地本身在排斥我们。”她蹲下身,指尖轻轻触碰干裂的地面,土壤坚硬得像石块,连一丝生命的脉动都感受不到,“它的生命力快被抽干了,就像一个正在慢慢死去的巨人。”
就在这时,三人脑海中同时响起冰冷的机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系统提示:检测到地球生态阈值跌破临界线,大气含氧量19%,海洋污染覆盖率87%,陆地可生存面积不足12%……女娲“灭世倒计时”正式启动——剩余72小时。】
马小玲的瞳孔骤然收缩。女娲,这位创造了人类的上古神只,终究还是按下了重启键。她想起古籍中记载的传说:当人类对地球的破坏达到临界值,女娲便会以自身精血为引,发动“灭世之潮”,用洪水与天火洗净一切,让地球在废墟中重获新生——代价是现存所有生灵的湮灭。
【主线任务触发:寻获“三灵至宝”(灵脉之心、众生愿力结晶、上古清浊玉),于不周山巅搭建“补天阵”,逆转女娲灭世程序。任务失败惩罚:地球生态系统彻底崩溃。】
【支线任务1:解救被怨气吞噬的城市幸存者,每拯救10人可提升“众生愿力”纯度1%。当前纯度:3%。】
【支线任务2:摧毁污染源核心(化工厂、核废水排放点等),每摧毁1个可降低地球怨气浓度0.5%。当前浓度:68%。】
况天佑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72小时……时间太紧张了。”三灵至宝分散在地球各地,灵脉之心藏于地脉深处,众生愿力结晶需要凝聚足够多的生之信念,而上古清浊玉,据说早在大禹治水时便已遗失,连联盟的古籍都只字未提具体方位。
马小玲从背包里掏出一枚青铜罗盘,盘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中心的指针正疯狂转动,在盘面上划出纷乱的红痕。她指尖蘸了点自己的血,轻轻点在罗盘中央的凹槽里,口中念诵起驱魔龙族的寻灵咒。片刻后,指针渐渐稳定,最终颤抖着指向西北方向。
“灵脉之心在昆仑山余脉。”她收起罗盘,语气不容置疑,“那里是最后一处未被污染的地脉源头,也是唯一可能残存灵脉之心的地方。”她转头看向况天佑,目光在他与珍珍之间转了一圈,迅速做出决断,“我们兵分两路:况天佑,你带珍珍去解救幸存者,优先清理沿海城市的核废水排放点,那里的怨气最集中;我去昆仑山取灵脉之心,三小时后在洛阳古城遗址汇合。”
“不行!”珍珍立刻反对,上前一步拉住马小玲的衣袖,掌心的绿光因紧张而闪烁,“昆仑山余脉早就被伏羲的人封锁了!上次联盟的勘探队去了二十人,回来的只有……只有一具尸体。”她咬着唇,声音带着后怕,“伏羲虽然还没公开支持女娲,但他的部众一直在清除‘阻碍灭世’的力量,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伏羲,与女娲同为上古神只,也是人类文明的守护者。可这一次,面对人类亲手制造的烂摊子,这位神只的立场变得暧昧不清。联盟的情报显示,他虽未直接参与灭世,却默认部众对“救世者”出手,仿佛在以沉默纵容这场毁灭。
马小玲轻轻拍了拍珍珍的手,抽出桃木剑。剑身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金光,剑穗上的三个名字被酸雨打湿,却依旧清晰。“正因为危险,才更该我去。”她的语气带着驱魔龙族独有的决绝,“我的血脉对上古禁制有天然的穿透力,而且……”她顿了顿,看向况天佑,“珍珍的愿力能安抚幸存者,你的尸气能压制怨气,你们一起行动效率最高。”
况天佑沉默片刻,他知道马小玲的决定是最优解。他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一只展翅的蝙蝠,正是僵尸一族的求救信号器。“这是始祖令牌,捏碎后能召集方圆百里内的友善僵尸支援。”他将令牌塞进马小玲手中,掌心的温度透过令牌传来,“遇到伏羲的人不要硬拼,我们在洛阳等你,最多等你六个小时,超时我们就去找你。”
珍珍也连忙从背包里取出一枚玉佩,玉佩是用温玉雕刻的,上面刻着繁复的“守护”符文,正是她亲手制作的护身符。“这个能感应到我的愿力。”她将玉佩塞进马小玲掌心,紧紧握住她的手,直到玉佩被两人的体温焐热,“遇到危险就捏碎它,无论多远,我都能感觉到。”
马小玲看着掌心的令牌与玉佩,心中一暖。她将两样东西贴身收好,最后看了两人一眼,转身冲进酸雨里。黑色的风衣在她身后扬起,像一只冲破阴霾的黑蝶,很快便消失在断壁残垣的尽头。
“我们也走吧。”况天佑收回目光,握住珍珍的手。他的掌心粗糙却温暖,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先去青岛港,那里的核废水排放点已经失控三天了,幸存者应该还困在港口的地下掩体里。”
珍珍点头,最后望了一眼马小玲离去的方向,转身跟上况天佑的脚步。她将掌心的绿光调得更亮了些,不仅是为了净化身边的怨气,也是想让远方的马小玲能看到这束光——无论多远,她们都在彼此的视线里。
酸雨还在不知疲倦地落下,砸在断墙上、废墟上、两人的肩膀上,发出单调的噼啪声。可这一次,那声音不再像哀乐,反而像战鼓,敲打着焦土,也敲打着两个前行者的心脏。
珍珍看着远处被怨气笼罩的城市轮廓,那些轮廓在灰黑色的雾气中若隐若现,像一头头蛰伏的巨兽。她轻声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我们一定要守住这个世界,守住那些还在挣扎的生命。”
况天佑握紧了她的手,脚步未停:“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