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瑶离了芷兰苑,心中犹自狐疑不定。
那红疹粉竟似毫无作用?莫非真是年代久远失了药效?还是自己心惊胆战,下得分量太轻?她一路思忖,回到自己的锦绣阁,仍是觉得悻悻然。
小莲跟在她身后,目光几次落在她那只被胭脂粉蹭过的右手手背上,心跳得厉害。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云瑶正自郁闷地拨弄着琴弦,忽觉右手手背上一阵轻微的刺痒。
她起初并未在意,随手挠了两下。
不料,那痒意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愈发剧烈起来,如同无数细小的针尖在皮肉里扎刺,又像是被一群蚊虫叮咬后的肿痒难耐。
\"嘶——\"云瑶倒抽一口冷气,停下动作,抬起手来看。
这一看,顿时吓得她花容失色!只见她那原本白皙光滑的手背上,此刻竟浮现出大片大片的红点。
并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连成一片,变得红肿不堪,肌肤表面更是鼓起一个个细小的疹子,看起来骇人无比!\"啊——!我的手!我的手怎么了?!\"
云瑶猛地丢开琴,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惊恐地看着自己瞬间变得丑陋不堪的右手,那剧烈的痒意几乎让她疯狂,忍不住就要用力去抓挠。
\"小姐!不能抓!\"小莲见状,也是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扑上去死死抱住云瑶的左手,\"抓破了会留疤的!\"
\"好痒!好痛!我的脸!我的脸是不是也……\"
云瑶猛地想起自己方才似乎用手碰过脸,更是吓得魂不附体,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梳妆台前,对着那面清晰的琉璃镜一照。
镜中的容颜依旧娇艳,除了因惊恐而显得有些扭曲外,并无半点红疹。
幸好,红疹只发在了被胭脂粉直接蹭到的手背上。然而,仅仅是手背变成这副鬼样子,也足以让视容貌如命的云瑶崩溃了。
她看着镜中自己完好无损的脸,又看看那惨不忍睹的右手。
巨大的落差和那钻心的痒痛让她彻底失去了理智。\"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涕泪横流,疯狂地甩着手,却又不敢真的去抓挠,只能无助地哭喊。
\"是那胭脂!一定是那盒胭脂有问题!云芷!是云芷害我!\"
小莲吓得脸色惨白,跪在地上抱着她的腿哭求:\"小姐息怒!小姐慎言啊!那胭脂……那胭脂是咱们……\"
她不敢再说下去。
\"滚开!\"云瑶一脚踹开小莲,此刻她哪里还顾得上掩饰,剧烈的不适和恐惧已经淹没了她,\"快去请母亲!快去请太医!快去啊!\"
锦绣阁内顿时乱作一团。
丫鬟婆子们被云瑶凄厉的哭喊声惊动,纷纷跑进来,见到二小姐那红肿骇人的手背,也都是吓了一跳,有机灵的早已飞奔去主院报信。
柳媚儿正在房中查看这个月的账本,听得丫鬟慌慌张张来报,说是二小姐忽然起了满脸的红疹,又哭又闹,她当下心里便是\"咯噔\"一声。
红疹?怎么会是瑶儿?她立刻放下账本,带着心腹徐嬷嬷急匆匆赶往锦绣阁。
一进门,便见云瑶瘫坐在地上,哭得钗横鬓乱,右手肿得老高,红疹遍布,模样凄惨无比。
\"瑶儿!我的心肝!这是怎么了?\"柳媚儿心疼得如同刀割,连忙上前搂住女儿。
\"母亲!母亲!你要为我做主啊!是云芷!是那个小贱人害我!\"云瑶见到靠山,哭得更加委屈。
语无伦次地哭诉,\"她的手没事!偏偏我的手……定是那胭脂!她定然是发现了,反过来害我!\"柳媚儿听得心头火起,又惊又怒。她自然知道\"红疹粉\"之事。
此刻见女儿这般模样,第一个念头也是云芷发现了端倪,反而设计了瑶儿!但眼下最要紧的是安抚女儿和诊治伤势。\"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太医!拿我的帖子去请太医院的刘太医!\"
柳媚儿厉声吩咐道,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她仔细查看云瑶的手背,越看越是心惊。
这症状,与她所知的红疹粉发作情形一般无二,甚至更为严重些。
云芷……好个狡猾的丫头!徐嬷嬷在一旁低声道:\"夫人,此事……\"
柳媚儿猛地瞪了她一眼,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眼下最重要的是瑶儿的伤势,至于如何找云芷算账。
需得从长计议,绝不能落下把柄。锦绣阁内哭声、斥责声、脚步声乱成一团,而远处的芷兰苑,却依旧一片宁静。云芷站在窗边,似乎能隐约听到那方向的喧闹声。
唇角微弯,若无其事地继续翻看手中的医书。
好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