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芷兰苑,云芷屏退左右,只留翠儿在房内。
她从袖中取出那枚生母留下的凰纹玉佩,指尖感受着那丝若有若无的温润,脑中回想着萧绝关于“凰玉择主”及皇宫大内或有“赤焰苓”的话语。
生母在寻找赤焰苓解毒,而赤焰苓可能就在皇宫。生母拥有这枚奇特的凰纹玉佩,而自己神魂中也有一块会发烫的凰玉。这仅仅是巧合,还是其中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小姐,这玉佩真好看。”翠儿好奇地看着,“是夫人留下的吗?”
云芷颔首,将玉佩小心收好:“嗯。翠儿,今日之事,绝不可对外人提起半分,包括老夫人院里的人。”
“奴婢晓得轻重!”翠儿连忙保证,脸上又露出兴奋之色,“小姐,王爷答应帮忙,那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能拿回夫人的铺子了?”
“欲速则不达。”云芷神色冷静,“即便拿到罪证,也需寻个合适的时机发难,方能一击即中。当前最要紧的,是确保我们自己的消息渠道安全畅通。”
她取出一套特制的药水——这是她这几日用草药调配的,书写时无色,需用另一种药水涂抹方能显形。
“日后与墨影传递消息,皆用此药水书写于普通纸张上。你需牢记每种药水的用法和识别之法。”云芷开始仔细教导翠儿如何使用这种简单的密写技术。
翠儿学得极为认真,她知道,这将是日后帮助小姐做大事的关键。
接下来的两日,丞相府表面风平浪静。
云芷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芷兰苑整理药材、翻阅医书,偶尔去给云老夫人请安,态度恭顺却疏离。云老夫人几次旁敲侧击,想探听那日宫中详情以及对柳媚儿的态度,都被云芷不软不硬地挡了回去。
云文渊则忙于朝务和修复与太子党的关系,甚少回府,即便回来,也刻意避开芷兰苑,仿佛忘了有这个女儿存在。
被禁足的柳媚儿,起初还日夜恐慌,生怕皇帝还有后续惩罚,但几日过去,除了行动受限,并未有其他动静,她的心思又渐渐活络起来。她通过唯一能接触的送饭婆子,试图向外传递消息,尤其是给宫中的柳贵妃,想知道姐姐的处境和指示。
然而,那些消息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回音。柳贵妃自身也因柳媚儿的蠢事受到了皇帝的冷落和警告,正处于焦头烂额之中,暂时无暇也无力来管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妹妹。
就在这片诡异的平静中,第三日深夜,一片薄薄的、看似包药材的废纸,通过翠儿常去的那家药铺伙计之手,辗转到了翠儿手中。
回到芷兰苑,云芷用药水涂抹,纸上显现出数行清晰的小字,详细罗列了锦绣阁掌柜——柳媚儿侄子柳安——近一年来贪墨公中银两、以次充好、虚报账目的具体时间、数额、经手人甚至部分证物存放地点!末尾还附有一句:人证已控,随时可用。墨。
效率之高,证据之详尽,让云芷都微微咋舌。萧绝麾下的暗卫,果然名不虚传。
“小姐,太好了!有了这些,看那柳安还怎么嚣张!”翠儿激动道。
云芷仔细阅毕,指尖火光一闪,将那纸片焚为灰烬。
“证据确凿,但还不够。”她眸光清冷,“需得让他当场露馅,无从抵赖。而且,要借势而为。”
“借势?”翠儿不解。
“如今父亲正因母亲之事被陛下申饬,心中必然憋闷,急于挽回颜面,证明自己治家严谨、公正无私。”云芷唇角勾起一抹冷嘲,“若此时,让他亲自发现倚重亲戚竟如此蛀空家业,你说,他会如何?”
翠儿眼睛一亮:“老爷定会严惩!以显示他的公道!”
“不错。”云芷点头,“我们需要一个机会,让父亲‘意外’地发现锦绣阁的猫腻。”
机会很快到来。
两日后,云文渊休沐在府,心情依旧郁郁。门房来报,说城外田庄的庄头来送今年上半年的租子,并呈报账目。
云文渊正欲查看,忽有仆役匆匆来报,说锦绣阁派人来请示,有一批新到的江南云锦,价值不菲,不知该如何定价,请老爷示下。
云文渊闻言,眉头一皱。锦绣阁的生意一向由柳媚儿及其侄子打理,何时需要来请示他定价?他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劲,加之近日对柳媚儿一系正恼火,便沉声道:“让他进来回话!”
来回话的是锦绣阁的一个二掌柜,并非柳安本人,言辞闪烁,只说这批货特殊,掌柜的不敢擅自做主。
云文渊心下疑窦更生,想起柳媚儿那些糟心事,顿时怀疑这锦绣阁是否也有问题。他当即起身:“本相亲自去铺子里看看!”
这一切,自然都是云芷通过翠儿,巧妙利用萧绝提供的柳安贪墨证据中的一条信息——柳安近日低价购入一批次等江南锦,准备冒充上等云锦高价卖出——暗中推动促成的。那二掌柜,亦是被墨影暗中“点拨”过,才敢来府中请示。
云芷算准了云文渊此刻敏感多疑的心态,必会亲自前往。
她站在芷兰苑的窗边,看着云文渊带着管家云忠气势汹汹地出府,往锦绣阁的方向而去,嘴角微微上扬。
好戏,就要开场了。
而与此同时,三皇子萧煜正在府中听着幕僚的汇报。
“殿下,我们的人发现,今日丞相云文渊突然亲自前往名下的锦绣阁查账,似乎动静不小。”
萧煜把玩着一枚玉扳指,挑眉:“哦?云文渊?他那夫人刚惹出丑事,他还有心思去查铺子?”
幕僚低声道:“属下还查到,前几日,那位云大小姐曾去过城西的听雨轩茶馆。而同一时间,告假在家的四王爷萧绝,的车驾也曾在那附近出现过。”
萧煜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云芷……萧绝……他们怎么会搅在一起?莫非……我这四皇兄,也对那位能医太子的云大小姐感兴趣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有意思。看来,这位云大小姐,比本王想的还要抢手。继续盯着,看看云文渊去锦绣阁能查出什么,还有云芷和萧绝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