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垣村又休整数日,待伤势恢复至七成,陈观便向石垣老人辞行。村民们感念其恩德,虽有不舍,却也知仙师自有天地,不敢强留。临行前,石垣老人将一份祖传的、绘制在兽皮上的简陋地图赠予陈观,上面粗略标注了前往葬神山脉的路径及几处已知的危险区域。
“仙师,此去凶险万分,千万保重!若事不可为,石垣村永远是您的落脚之处。”老人殷切叮嘱。
陈观郑重谢过,将地图收入怀中。他并未索取更多资源,此界物资匮乏,村民生存已是不易。他换上了一身村民提供的、用某种坚韧兽皮缝制的粗布衣衫,收敛了所有仙家气象,看上去与一个寻常的本地猎户或流浪者无异。
离开村落,踏入茫茫荒原,陈观立刻感受到了玄黄大世界的残酷。天地间弥漫的污浊之气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肉身与神魂,若非他根基深厚,又有星辰核心与青萍剑印护体,恐怕早已被魔化。放眼望去,赤地千里,怪石嶙峋,枯死的巨木如同扭曲的鬼影,偶尔能见到一些被啃噬干净的巨大骸骨,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他依照地图指引,朝着东方前行。一路上,他遭遇了数次魔物袭击。有潜伏在沙地中、突然暴起伤人的“噬金蚁群”;有能在阴影中穿梭、专噬神魂的“幽影蝠”;还有成群结队、狂暴无比的“赤眼疯豺”。这些魔物等阶不高,但数量众多,且攻击方式诡异,悍不畏死。陈观凭借强横的肉身、精妙的战斗技巧以及对危险的本能感知,一一化解,但也消耗不小,让他对此界的生存难度有了更深的体会。
他不再轻易动用仙元,而是尝试着调动气血之力,并结合对此界残存灵气的粗浅利用,形成了一种更适合此地的战斗方式。他发现,将星辰之力融入气血,施展出的拳脚指风,对魔物的魔气有着不错的克制效果,这或许与他功法本质高绝有关。
如此昼伏夜出,谨慎前行,约莫半月后,前方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连绵起伏、望不到尽头的巨大山脉轮廓。山脉上空笼罩着终年不散的灰黑色云雾,隐隐有雷光闪烁,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压抑感。即使相隔甚远,也能感受到那股苍凉、死寂、却又暗藏大恐怖的意境。
葬神山脉,到了!
越是靠近山脉,空气中的魔气与混乱法则之力就越发浓郁,甚至开始影响心神,产生种种幻象。地面上开始出现一些巨大的、非人形的骨骼化石,以及残破的、风格古老的兵器碎片,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此地曾发生过的惨烈大战。
陈观打起十二分精神,将神识收缩到周身十丈范围,仔细探查着每一寸土地。根据石垣老人的地图和一路上的听闻,葬神山脉外围相对“安全”的区域早已被各种势力探索了无数遍,有价值的东西基本被搜刮一空。真正的秘密和危险,都藏在山脉深处。
他的目标,是寻找可能存在的“空间裂隙”,同时,青萍剑印传来的微弱指引,也明确指向山脉深处某个方向。
进入山脉,地形变得极其复杂。陡峭的悬崖、深邃的峡谷、错综复杂的洞穴系统,以及随处可见的空间扭曲现象,都极大增加了前行难度。这里活跃的魔物也更加强大和诡异,甚至出现了一些拥有特殊天赋神通、堪比真仙层次的魔将级存在。陈观不得不更加小心,尽量避开不必要的战斗。
这一日,他沿着一条干涸的河床深入峡谷,在一处隐蔽的岩壁下,发现了一个被藤蔓遮掩的洞口。洞内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周围魔气格格不入的清灵道韵。陈观心中一动,拨开藤蔓,潜入洞中。
洞穴曲折向下,深入山腹。行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巨大的地下石窟。石窟中央,有一具盘膝而坐的白玉骸骨!骸骨晶莹剔透,虽历经无数岁月,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可见其生前修为不凡。骸骨前方的石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古老文字和图案!
“古修遗骸!”陈观心中凛然,上前仔细查看。
那些文字并非仙界通用文,而是一种更古老的“云篆”,陈观得益于通天教主传承,勉强能够辨认。图案则描绘着星辰运转、人体窍穴以及种种玄奥的阵法。
他凝神阅读壁刻,越看越是心惊。这壁刻并非功法传承,而是一位自称“玄黄道宗”最后一代守山人“云崖子”的绝笔遗刻!
遗刻中记载了部分关于“末法之劫”的真相:并非天灾,而是人祸!远古时期,有域外魔神觊觎玄黄大世界本源,引动了一场波及整个世界的恐怖大战,导致世界根基受损,法则崩坏,灵气被污染!大战中,玄黄大世界的上古大能几乎死伤殆尽,道统断绝。这葬神山脉,便是当年的一处主战场之一,陨落了无数神魔仙佛,故而得名。云崖子在此守护宗门最后一座传承秘境,直至坐化,也未能等到世界复苏。
遗刻最后,云崖子留下警告:山脉深处,不仅空间紊乱,更有当年陨落神魔的残念与魔气结合形成的恐怖邪灵,以及域外魔神留下的污染源头,凶险无比,非大能者不可入。同时,他也提及,秘境入口就在骸骨所坐之处的下方,但需以特殊法门和“玄黄道印”方能开启。
“玄黄道印……”陈观目光落在骸骨手指上佩戴的一枚古朴的土黄色玉佩上。那玉佩散发着微弱的本源气息,似乎正是钥匙。
陈观并未贸然取印。他对着云崖子的遗骸恭敬地行了一礼:“前辈安息,晚辈若有机缘,定当尽力寻回贵宗传承,不负前辈守护之心。”
他仔细记下了壁刻上关于秘境入口开启法门的描述,并未动那玉佩。如今他实力未复,贸然开启未知秘境,福祸难料。这信息,或许日后能派上大用场。
退出洞穴,陈观继续向山脉深处进发。云崖子的遗刻让他对此界历史有了更深的了解,也让他对前方的危险有了更清醒的认识。
数日后,当他翻过一座布满剑痕的巨大山脊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前方是一片广阔无垠的盆地,盆地中央,大地撕裂,形成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深渊!深渊之中,魔气冲天,无数扭曲的邪影在其中翻滚咆哮!更令人心悸的是,深渊上空,空间极不稳定,道道漆黑的空间裂缝如同伤疤般时隐时现,散发出吞噬一切的恐怖吸力!
而青萍剑印传来的牵引感,正明确地指向那深渊的最深处!
同时,陈观敏锐地察觉到,在盆地边缘的几个方向上,隐隐传来了几股强弱不等的陌生气息!有阴冷邪异,有狂暴嗜血,还有一道……竟带着一丝微弱的仙道清气,却充满了绝望与死寂!
显然,这处险地,并非只有他一人盯上。寻找空间裂隙的,探寻宝藏的,或是被魔气吸引而来的……各方势力,鱼龙混杂,都已汇聚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