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胜男猛地甩开她的手。
徽章从衣领滑出来，在阳光下晃出道冷光。
“王阿姨，请你冷静。” 她后退半步，语气突然硬起来，“特调局有程序，不能凭猜测下定论。”
诸葛铁牛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系统弹出新提示：
【赵胜男熵增污染指数 21%，和谐能量场持续萎缩】。
女人的脚步有些踉跄，经过宣传栏时，海报上 “科技兴城” 的标语被雨水泡得发涨，“兴” 字的三点水像滴眼泪。
接下来的日子，社区里开始流传各种流言。
有人说产业园的 “生态净化剂” 其实是生化武器，有人说赵胜男收了黑钱，还有人说张大爷他们是装病骗低保。
李大芬的广场舞队越来越冷清，有几个大妈偷偷加入了 “新能量队”，说那边 “能领到免费的鸡蛋”。
诸葛铁牛在社区超市的监控里，看见孙二楞子的跟班往矿泉水瓶里灌墨绿色的液体。
系统识别出那是稀释后的熵增催化剂，和罐头厂的配方只有细微差别。
他跟着那几个混混来到 7 栋楼下，看着他们把水倒进张大爷常坐的石凳缝隙里，嘴里念叨着 “让这老东西再胡说八道”。
“住手！” 诸葛铁牛冲过去时，混混们已经跑远了。
他蹲下身，看着液体在石缝里冒泡，突然想起张大爷说过 “石头会唱歌”。
系统扫描显示，石凳的共振频率正在发生异常变化，和老人脑电波的异常波段逐渐同步。
那天傍晚，张大爷真的在石凳上晕倒了。
送到医院时，老人家已经陷入昏迷，医生说他的大脑像块被水泡过的海绵。
诸葛铁牛站在病床前，看着心电图仪器上紊乱的波形，突然想起赵胜男办公室里那份被藏起来的报告 。
上面预测，按照目前的污染速度，三个月内社区将有 30% 的居民出现类似症状。
他掏出手机，给赵胜男发了条信息：“张大爷晕倒了，和富贵的症状一样。”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系统提示：【和谐能量 - 50 点（当前 8800 点）】。
半小时后，赵胜男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在产业园开会。” 女人的声音背景里有酒杯碰撞的脆响，“让李小明先处理，我晚点过去。”
诸葛铁牛挂了电话，看着窗外的雨。社区广场上，“新能量队” 的音乐还在响，震得玻璃都在颤。
他突然想起赵胜男刚入职时的样子，扎着马尾辫，在特调局的迎新会上说：“我爸是警察，他告诉我，当你不知道该不该开枪时，就想想自己的徽章。”
那天的阳光也像今天这样，透过窗户落在她的徽章上，反射出细碎的光，像撒了把星星。
小区菜市场的角落里，王翠花支起个临时的小摊。
泡沫箱里摆着自家种的青菜，每棵菜上都系着根红绳 。
那是富贵以前最喜欢咬的玩具上拆下来的。
老太太坐在小马扎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产业园的方向，有人问价就摇摇头，说 “不卖，这菜干净”。
诸葛铁牛买了把韭菜，王翠花突然抓住他的手。
“铁牛，你说人咋能说变就变呢？” 老太太的指甲缝里还沾着泥，“赵队以前多好啊，去年大雪天，是她把迷路的小宝送回家，还帮我修过水管。”
他想起赵胜男办公室里的相框。
照片上的女人穿着警服，站在特调局的门口，身后的牌子上写着 “正义也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相框的玻璃上有道裂痕，像是被人用拳头砸过。
“翠花婶，” 诸葛铁牛的声音有些涩，“有些路走岔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老太太突然哭了。
眼泪砸在青菜上，红绳在风里轻轻晃。
“我就是想不通，那产业园到底有啥好？能比人命还金贵？”
这时，李大芬气冲冲地跑过来。
“王翠花！你还在这儿卖菜？” 老太太的广场舞扇子上沾着泥，“‘新能量队’把咱们的音响砸了！说咱们挡着他们排练！”
王翠花猛地站起来。
“走！找他们理论去！” 她抓起泡沫箱，青菜撒了一地，红绳在泥水里滚成了团。
诸葛铁牛看着她们的背影，系统提示：【检测到社区和谐能量场异常波动，冲突风险 78%】。
他掏出手机，给李小明发了条信息：“准备启动备用方案，需要你的声波干扰器。”
广场上的冲突已经白热化。
“新能量队” 的领队举着扩音器喊：“这是产业园赞助的场地，你们这些老东西赶紧滚！”
夕阳红队的大妈们手拉手组成人墙，李大芬举着破扇子，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这是我们社区的广场，凭啥给你们？”
诸葛铁牛挤进人群时，正好看见 “新能量队” 的人推了李大芬一把。
老人家踉跄着后退，后脑勺撞在花坛的水泥沿上，广场舞扇子掉在地上，“和谐” 二字被踩得变了形。
“住手！” 诸葛铁牛扶住李大芬，系统瞬间激活 “人间烟火” 领域。
金色的光晕扩散开来，争吵的人群突然安静了，推搡的手僵在半空。
“新能量队” 的领队骂骂咧咧地要冲过来，却被无形的力量挡住。
男人的领口露出半截工作证，上面印着 “黑龙集团子公司”。
那是孙二楞子出狱后注册的公司，专门负责产业园的后勤。
“你是谁？敢管我们的事？” 领队的手按在腰间，那里鼓鼓囊囊的，像是揣着什么东西。
诸葛铁牛没说话，只是举起手机。屏幕上是昨晚拍的排污管偷排视频，墨绿色的液体在夜色里泛着油光。
“你们老板司马玉，让你们来这儿闹事，就是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吧？”
人群里发出一阵骚动。
有人掏出手机拍照，有人开始议论产业园的怪事。
“新能量队” 的人面面相觑，领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就在这时，警笛声由远及近。赵胜男带着特调局的人赶来，女人的制服湿了半截，像是淋了雨。
“都散了！” 她的声音很厉，“聚众闹事，全部带回局里！”
诸葛铁牛看着她，突然笑了。“赵队，你来得正好。” 他举起手机，“这里有段视频，你肯定感兴趣。”
赵胜男的目光在屏幕上停留了两秒，突然别过头。
“把他也带走。”
女人的声音有些发飘，徽章在胸前晃出凌乱的光。
被特调局的人按住胳膊时，诸葛铁牛看着广场上散落的青菜，红绳在泥水里泡得发胀。
他想起王翠花的话，人咋能说变就变呢？
或许不是变了，只是被什么东西蒙住了眼，比如 “大局”，比如 “三千人的就业”，比如那块沉甸甸的信封。
审讯室的灯光惨白刺眼。诸葛铁牛坐在金属椅上，手腕被铐在桌腿上。
赵胜男推门进来时，手里拿着杯咖啡，热气在她脸上凝成层雾。
“为什么要这么做？” 女人把咖啡推过来，杯壁上的水珠滴在桌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你知道富贵是怎么死的。” 诸葛铁牛的声音很平静，“也知道张大爷为什么会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