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的额头疼得像被铁锤砸过。
刚才那股记忆洪流还在脑子里回荡，小孩看书的画面、黑袍人举佩的场景，一遍遍闪。他靠在墙边，右手按着右眼，混沌之瞳还在运转，裂纹比之前更深了些，像是快撑不住了。
背包里的碎片还在震。
频率和北墙那块晶体完全一致。他知道不能再拖了，这东西不只是陷阱的动力源，更像是个活物，在观察他，在记录他的一举一动。
他低头看了眼台面。
那些符号闪得越来越急，地面也开始浮现出半透明的纹路，一圈圈往外扩散。空气冷了下来，不是普通的冷，是那种渗进骨头里的寒意。新的机关正在加载。
他抬起左手，用匕首划破指尖，一滴血落在最近的一个符号上。
血珠刚碰上去，就被吸了进去。符号猛地亮了一下，随即光芒紊乱，像是短路了一样。几秒后，又恢复了原本的节奏。
但就是这一瞬间的混乱，让他确认了——这些陷阱依赖外部供能，而能源来自那块晶体。
没有它，整个试炼场就是一堆废铁。
他深吸一口气，右眼强忍剧痛继续扫描。视野里，晶体表面流动的文字不再是单纯的编码，而是“容器匹配度评分”。每一次他躲避攻击、使用技能、触碰机关，都会被计入分数。系统在评估他是否合格。
这不是考验实力，是看他会怎么走。
就像考试有标准答案一样，它希望他做出“正确”的选择。
可他是谢无妄。
从来就不按套路出牌。
他收起匕首，双手快速结印，体内残余的因果值被强行调动，在掌心凝聚出一道虚影——一个穿着古装、眼神痴狂的男人头像。
尔康鼻孔炮·准备就绪。
他低声说：“这因果的齿轮，就由我来碾碎。”
话音落下，他猛地冲向北墙，手掌直拍晶体。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表面的瞬间，晶体突然旋转了一下，正面浮现金色符文。一股环形冲击波炸开，速度快得几乎无法反应。
他只来得及偏头。
冲击波擦过肩膀，整个人被掀飞出去，后背狠狠撞在墙上。喉头一甜，差点吐出来。右眼裂纹处传来撕裂感，泪水不受控地流下，带着淡淡的墨色。
护盾启动慢了半拍。
修罗场特效直到落地才浮现，红光一闪，花瓣飘落，但已经来不及挡下这一击。
他趴在地上喘了几口气，慢慢翻过身。
晶体完好无损，周围多了六道旋转护盾，每道颜色不同，数据流环绕不停。角落里，八个小发射器从地底升起，正缓缓蓄能。
对方进入防御状态了。
而且明显有了防备。
他抹了把嘴角，没擦血，反而笑了下。刚才那一击虽然猛，但有个细节被他抓住了——冲击波爆发时，最前面的那一圈能量出现了轻微的波纹延迟。
不是瞬发。
每段输出间隔约零点二秒。
这意味着，它的攻击是有节奏的，不是连续不断的高压输出。只要卡准那个间隙，就有机会突入。
他撑着地面站起来，膝盖有点发软。混沌之瞳还在工作，但已经接近极限。再强行使用，很可能直接崩裂。
他不能硬来。
得想办法让它自己出错。
他从背包里摸出一张技能卡，上面贴着一根银针图案。这是之前从王熙凤那儿顺来的“容嬷嬷附体”体验卡，只能用一次，效果是随机让目标感受到被扎的痛感。
听起来离谱，但有时候，离谱才是破局的关键。
他捏住卡片边缘，用力甩出。
卡片贴在离晶体最近的墙上，瞬间消失。下一秒，晶体光芒微微一滞，像是心跳漏了一拍。
护盾转速也跟着慢了一瞬。
他眼睛一亮。
果然，这东西怕“意外”。
程序可以计算所有合理行为，但没法预测一个宿主会拿容嬷嬷的针去扎控制器。
它不是AI，也不是机器，更像是某种意识投影，有自己的判断逻辑。而任何超出预期的操作，都会让它短暂失衡。
这就是破绽。
他站在原地没动，右手悄悄蓄力，准备下一次进攻。左手指尖轻轻敲了两下墙面，模仿之前触发机关的节奏。
嗡——
晶体护盾微颤，但没有发动攻击，只是调整了旋转速度。
他在学习。
也在适应。
谢无妄嘴角扬起一点弧度。你学得再快，也跟不上我疯。
他忽然弯腰，捡起地上一块碎石，随手朝南墙扔了过去。
石头砸在金属板上，发出清脆响声。
晶体毫无反应。
但他要的不是它反击，是它“判断要不要反击”。
就在那一瞬间，他捕捉到护盾之间出现了一个极小的空隙——不到半秒，但足够了。
他动了。
脚尖一点，整个人如箭射出。右眼全力运转，标记出那条唯一的安全路径。他没有冲向晶体本体，而是扑向凹槽边缘的连接处——那里有一根细如发丝的数据线，连着墙体内部。
这才是真正的核心接口。
只要切断，整个系统就得重启。
他抬手就要动手。
可就在指尖离那根线还有十厘米时，晶体猛然爆发出刺目蓝光。所有护盾瞬间合拢，形成球形屏障。八台发射器同时锁定他，能量束开始充能。
他立刻意识到不对。
这不是防御反应。
是预判。
它知道他要切线路，所以提前封锁了最合理的破解方式。
谢无妄猛地刹住脚步，翻身滚向侧面。几乎在同一刻，三道激光从头顶交叉扫过，烧焦了他刚才站的位置。
冷汗顺着鬓角滑下。
这玩意儿不仅能学习，还能反向推演他的思维模式。它看过他之前的战斗记录，知道他喜欢破坏关键节点。
所以他必须做点它想不到的事。
他靠在墙边喘气，右手缓缓摸向腰间匕首。刀柄上有三个字：生死看淡。
他盯着晶体，轻声说：“你到底是谁留下的眼睛？”
没有回答。
只有数据流静静流转。
他忽然笑了下，把匕首横放在膝前，不再做任何动作。也不再尝试攻击，就那么坐着，静静看着那块晶体。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护盾仍在转，发射器仍锁定，但它开始不安了。
因为他不做任何事。
不进攻，不试探，不浪费技能。
这种“无意义”的静止，打破了它的计算模型。
它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五分钟后，他轻轻敲了下地面，还是之前的节奏。
这一次，护盾转速变了，但数据纹路出现了一丝紊乱。
他看到了。
那个间隙，变长了零点一秒。
他慢慢站起身，右眼死死盯着护盾交替的节点。左手握紧匕首，右手悬在半空，随时准备结印。
他知道，下次出手，只有一次机会。
要么成功，要么被轰成渣。
他等了很久。
终于，护盾又一次轮转到最大间距的瞬间。
他动了。
一步踏出，身形如鬼魅。右眼在最后一刻解析出完整轨迹，左脚踩在数据纹路上借力跃起，整个人从两道护盾之间的缝隙穿入。
晶体剧烈震动。
所有发射器齐齐转向，能量束即将喷发。
他不管不顾，右手直取那根数据线。
指尖距离目标只剩三厘米。
突然，晶体正面金光暴涨，一个声音直接在他脑中响起：
“你是第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