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底部的震动尚未散去,洛尘的手仍悬在半空,指尖微曲,一缕淡金符文自指节流转而下,轻轻压住炉盖边缘。灰蓝色的雾气在炉口盘旋,如呼吸般起伏,却不外溢分毫。
他缓缓收手,玉匙探入炉心,取出三枚墨绿中泛着灰纹的香丸——正是上一章末所炼“灰影息”。香丸入手微凉,表面浮光流动,仿佛内里藏有活物。
“试香。”他将香丸递出,三名弟子立即上前,各自接过一枚,贴于胸口香囊之内。
三人身影一闪,借夜色掩护奔向百里外废弃哨塔。洛尘立于残垣之上,未动,仅以神识锁住香丸波动。青鸾停在他肩头,羽翼轻颤,口中却无言。
约莫半柱香后,一道极细的香讯自远方飘来,缠绕在香鸢翅尖,落入洛尘掌心。讯息无声展开:三处标记点均已更换位置,敌方警戒傀儡未触发,香雾轨迹与环境灵气完全融合。
“可行。”他低语,将香讯碾碎于指间。
随即抬手,系统界面在瞳孔深处浮现,沙盘投影自翡翠香囊升起,断龙谷、风脊岭、幽篁坞三处据点依次亮起。账册情报已彻底解析,运输路线、轮防间隙、阵法节点尽数标注。其中断龙谷暗矿最为关键,每月初七、十八资源输送,初九与二十交接之时,守军换岗,前后三日兵力最弱。
但此地设有“阴脉共鸣阵”,一旦受袭,灵波震荡会沿地下灵脉传至其余两处据点,十二息内便可联动防御。
“十二息。”洛尘轻叩香囊,“足够了。”
他转身走向工坊,炉火尚温。取出“影蛰”残粉、“变异空雾苔”叶片,又从香料空间调出一丝自身锦鲤体质凝结的灵露——这等精粹极为稀少,平日绝不轻易动用。
香钵轻响,研磨声细密如雨。琉璃色瞳孔微闪,系统实时校准比例,每一味香材的投放时机皆精确到瞬息。火候由指尖符文引导,灵力渗透香材纹理,激发其深层特性。
一炷香后,六枚暗紫色香丸成形,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银纹。此即“破障香”,专克阴属性结界,能短暂瓦解“噬灵网”与“阴脉共鸣”的连接节点。
“取‘时引香砂’。”他吩咐。
香囊微震,三粒细砂飞出,每粒皆随月相流转泛出微光,嵌入各队香囊后,便成为统一计时之物。月升三丈,香砂发亮,便是总攻时刻。
三支队伍悄然集结,每队十人,皆为精锐。主攻断龙谷者,携带“破障香”与“固灵香”,任务是切断阴脉共振;佯攻风脊岭者,配备“蝶梦引”幻香,制造大规模进攻假象;奇袭幽篁坞者,则以“灰影息”掩护,务求无声陷落。
洛尘立于高台,目送队伍隐入夜色。风掠过月白长衫,香囊微光流转,系统界面弹出新提示,他却未看。
青鸾终于开口:“你算准了他们的节奏,也封死了退路。可若他们不按常理出牌?”
“他们早已不是对手。”洛尘声音平静,“我们打的不是战,是认知。”
话音落下,天边月正移至山巅。
第一道火光在北方炸起。
风脊岭方向,数十道“蝶梦引”幻影冲天而起,香雾遇风成形,化作联盟大军冲锋之态。守军慌乱,箭雨齐发,阵角调动,主力被牢牢牵制。
几乎同时,中部幽篁坞毫无征兆地陷入死寂。三名弟子借“灰影息”分裂气息,如空气般滑过巡逻傀儡,将“破障香”贴附于结界枢纽。银纹蔓延,禁制崩解,突击队鱼贯而入,未发一言,已控制主殿。
南方断龙谷,战斗稍显激烈。阴脉共鸣阵察觉异常,地底传来低沉嗡鸣。但就在预警即将爆发之际,数道“固灵香”被精准投掷于阵眼四周,沉稳香气压制灵波震荡,争取出关键五息。
随后,“破障香”引爆。
暗紫色烟雾如藤蔓钻入地缝,银纹顺着灵脉疾速蔓延,所过之处,阴气凝滞,共鸣中断。突击队强破门禁,爆炎香丸轰开守卫防线,矿洞深处传来混乱呼喊。
三线皆报捷音。
洛尘站在原地,未曾移动一步。远处烽烟接连腾起,映得他紫眸深邃。青鸾振翅,掠过一缕刚送达的战报香讯,羽尖轻点他的肩头。
“断龙谷已控,阴脉截断;幽篁坞全境肃清,俘获守将两名;风脊岭敌军仍在误判主攻方向,未有援动。”
他微微颔首,指尖抚过香囊,取出一枚尚未命名的新香——由“瞬影砂”与“静魂露”改良而成,能在短时间内制造多重气息假象。
“还不够。”他说。
忽然,系统界面轻微震颤,一行提示浮现:【检测到异常灵流波动,源自断龙谷地底深处,频率与玄阴老祖权杖共鸣相似】。
洛尘眼神一凝。
他立刻调出沙盘,将三处据点重新连线,发现一个此前未被注意的盲区——三地灵脉交汇之下,竟有一条封闭已久的古道,直通玄阴宗腹地。
而此刻,那条古道正有微弱灵压开始复苏。
青鸾低声道:“他们在传信。”
“不是传信。”洛尘缓缓握紧香丸,“是启动后手。”
他抬头望向断龙谷方向,火光未熄,但空气中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压迫。
“传令下去,所有队伍原地固守,不得深入矿洞。另派两组人,带‘镇渊香芯’前往断龙谷地底入口,封锁通道。”
弟子领命而去。
片刻后,一名传讯弟子急奔而来,手中香笺已染黑斑,似被某种阴气侵蚀。
“禀报!断龙谷地底……有东西醒了。”